正文 从无限游戏回来后 —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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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咯拉雪山(三)

陈景一顿,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人为什么会没事?

他问:“你没听到声音吗?”

“嗯?”江于尽摘下耳机,说,“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手里的耳机上,他简要解释说:“刚睡觉的时候外面太吵了,听点歌助眠。”耳机隔音效果还挺好。

陈景这才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小小一个,塞耳朵里,藏头发下,一眼看去很难发现。

有的人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奇怪的爆棚的好运。

但是有爆棚好运的人又喜欢去凑热闹,高中生最终还是被成年人打败。

和成年人一起打败他的还有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棚屋,冰雹霹雳啪啦打在屋顶上,这里很显然不能再留太久,出去是冰雹,唯一的路似乎就剩下了其他人走过的地方。

踏进像是有着淡淡光辉的路上,耳边的铃铛摇动的声音骤然又加大了很多,陈景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把江于尽手机上的音量键开大。

翻越过了山坡,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条路到底是有多长。明净安宁的路一直延伸到了雪山脚下,再往后的地方被突起的山体遮住,看不清楚。

在他们之前走的人动作迅速莫名,已经走到了半途,长着鹿角的白羊在他们前面引路。在他们头顶之上,原本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秃鹫已经开始盘旋,它们像是被风雪和冰雹屏蔽了,不受丝毫影响,一直跟着下面的一行人。

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一行人突然就这么消失在原地。

江于尽:“哦嚯。”

陈景皱眉。

回去的路已经变成了一片茫茫雪海,道路也在逐渐消失,他们只能继续向前。

越靠近之前的人消失的地方,他们步伐越慢,成年人指望不上,只要不乱跑就算是有帮助,陈景谨慎看着周围,一抬眼,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看到了原本已经消失的纯白的白羊。

视线变得花白一片。

再睁眼的时候,眼前景物完全变样。

没有风雪,也没有冰雹,这里是雪山谷,旁边有流经的河流,上方不远处还有灰绿的杉树林,天上有明亮太阳。

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看上去美好又诡异。

太阳光温和不强烈,但能让人感到温暖,但是这种带有温度的阳光的照耀下,积雪没有丝毫消融。这里的光源似乎不止一处,他们站在阳光之下,但是地上并没有投射出任何影子。

两个人站在原地看了几周周围,陈景让成年人不要动,自己上去一个突起的岩石上看向远处。

这里像是雪山内部的底部,一条河流贯穿,山腰有稀疏的杉树,再往上就是连绵的厚雪。

不久之前消失在原地的几个人没有在这边,或许去了其他地方。

从鹿角白羊开始事情就已经开始变得诡异,到现在,百分百可以确认这里有异种,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异种所给出的世界,也可能是游戏崩塌时幸运保留下来没有被拆分的副本。游戏里雪山副本不算少,暂时还不能确认是哪一个,但很明显的是能承载住这样的世界的异种,实力肯定不弱。

陈景转头看了眼身边人,一时间说不清楚抽中三天游是幸运还是霉到极点。

现在情况复杂难辨,但是市民江的心态似乎很好,还在拿手机试图拍照,等到以后拿回去跟大爷大妈一起看。大爷大妈身体受不住高原,也只能从他手机上看看了。

太阳晒,陈景从岩石上跳下来,把头上帽子戴不经晒的市民江头上,说:“先往前走走看吧。”

前面有些地方被杉树林遮住看不到,或许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往前走实际上就是顺着河流往前,转过一个大弯,视野瞬间就开阔了起来。

河流的尽头是顺着山体流下的雪水,山体庞大,像一面巨墙一样把所有东西都拦截在山前。整座绵延的山系很突兀,尽管也是雪山,但透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陈景说:“去那边看看。”

江于尽只遗憾这里没有小电驴。徒步这么久,完全抵得上半个月运动量。

走了不知道多久,在市民江即将罢工之前,两个人终于成功走到了山脚下。从这里低头看过去,很明显能够发现这个山系和周围的土地接壤的地方有一条黑色的过度线。线外是一个地方,线内又是一个地方。

站在山脚下,江于尽蹲下来进行自我休息,陈景依旧站着,抬头看向雪山,瞳孔一颤,熟悉感扑面而来。

他来过这里,在很久之前。在游戏里的众多副本里,他去过一个雪山副本,那他第一次把刀尖对向人的地方。

原本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但只要一想起来,所有的细节全都自己涌进脑子里。

陈景呼出一口气,转头说:“先上去吧。”

他还记得这里的地形,也知道上山的路。要是游戏通关规则不变的话,他应该能找到出去的办法。风雪天和冰雹在这边并不会持续太久,他们再出去的时候,天气应该已经恢复正常。

雪山副本叫冰雪王冠,是一个两百人的大副本,所有人都不知道参加副本的都有什么人,只知道通关条件就是拿到这里的王,也就是终极boss的王冠,或者击杀boss。

大副本的boss从来都不容易打败,至少冰雪王冠的从来没有被打败过,反而是不少人死在它手上。

没人选择击杀boss,都默契选择拿到王冠。王冠读作王冠,实际上是编织的草环,用树叶叶片编织的。有人从别人那里打听来一个更便捷的办法,说山里有头上长叶子的动物,动物头上的叶子和王冠上的叶子一样,编好了也算是王冠,一个人完成任务,所有人都可以成功离开副本。

当时没有副本boss被触动的动静,但是他们还活着的所有人都成功离开,应该就是有人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编好了王冠。对方的动作太快,他们甚至还没怎么弄清楚副本,就已经被游戏调离副本。

要是不出意外,头上长叶子的动物指的就是今天看到的白羊,叶子是羊的鹿角上的叶片。

走完路又爬山,江于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掏来一根树枝当登山杖,背着手跟老年人一样爬山。高中生看了眼,伸手扶他。他一摆手:“我还年轻,没到让人扶的年纪。”

更像老年人了。

……这个人到这种地方还不忘演两段。

从山脚到山腰实际上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这边都是平缓的斜坡,没有突起的岩石,只需要一直顺着往上就好。

一直往上爬,终于到了开始有厚厚积雪的地方,在山的背面,一阵熟悉的铃铛声又响起。陈景第一时间让身边的人再次戴上耳机。江于尽照做,也不说自己耳机已经没电的事实,总之双手揣兜里,看上去一切如常。

陈景努力不去细听铃铛声,一只手捂住耳朵,让市民江站在原地后慢慢绕到山的背面。

白色山羊站在山的背面安静看着他,他靠近也不躲闪。

摘下羊头上的叶子意外的轻松,只是摘到一半,白羊没有想要继续停留,转身向后离开。

它走陈景也跟着走,在摘完所有叶片后他才停下脚步。

白羊继续向前走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回头,发现后面的人没有再跟在它身后继续向前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开始转身回去。

纯黑的眼睛泛出暗红的痕迹,白羊盯着人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之后继续向前走,消失在了茫茫白雪里。

陈景回去的时候把叶片揣进了衣服内侧的大口袋里,这里不容易受到挤压,算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他们继续向前,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平缓。

宇犀——

巨大雪山上有一块雪原,白茫且一眼望不到头。

在雪原的正中间有一个黑点,十足突兀。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靠近。

走近之后才能发现小黑点是一个石碑。石碑很显然就是用山上的石头做的,只是挑了看上去更平滑的一点石头。

石碑上面刻了字,大概是用刀刻的,刻痕生硬,上面刻了一个名字和时间。按照名字来看,应该是个女人的碑。

在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一个碑,两个人多看了两眼。没有再发现其他,他们离开。

从雪山边缘到雪山中心,他们遇到了好几次鹿角白羊,并且遇到的频率越来越高,遇到的每一只羊都毫不意外被薅了叶子。

江于尽选择性忽略高中生喜欢薅羊叶子的癖好,说:“原来这里这么多羊。”

他试图进行思考:“这些羊在这里吃什么,吃自己头上的叶子吗?”

他右手握拳一敲左手,说:“不对,它们吃不到自己头上的叶子,所以是吃别的羊的。”

他好像有在思考,但不多,但是说的话又挺有理有据。

陈景每薅一次羊的叶子就记一次数,现在已经薅了五只羊,按照之前在游戏里听到的说法,还差最后一只。

羊来的频率越来越高,要是不出意外,最后一只再过不久就会来。

最后一只羊确实来了,就在对面的雪坡上,一脚一个脚印慢慢走来,铃铛声回荡在整个山间。只要摘了这只羊头上的叶子,包括之前的人在内,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出去了。

白羊走下山谷,暂时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在它再次出来之前,原本平缓响起的铃铛声突然变得急促,之后混乱不堪,像是催命铃一样回荡着。

陈景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快速上前。这边也是雪坡,从山坡到坡底有很长一段距离,他直接顺着雪坡滑下,飞溅的雪高高向两边扬起,模糊了眉眼。

江于尽也第一时间就动了,但是是跑到山坡边边找了个最佳观影位。

在高中生赶到之前,雪坡下面已经有了个人。是之前自己一个人往雪山的方向跑的男人,他还真的跑进了雪山并且找到了这里。他手上拿着一把刀,雕花的刀,上面还沾染着不断下滑的暗红的血。

血来自于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羊,血液浸透白色皮毛,之后顺着流下,渗透进身下的雪里。

和羊一起死掉的还有羊头上的叶子。鹿角似乎就是靠着羊身上的养分活,和白羊是完完全全的一体,白羊死前还在试图汲取鹿角的能量,鹿角像是树枝一样迅速干枯,发灰,鹿角上的叶子也跟着瞬间干枯,变成褐色的干枯树叶,在坡底的风中颤动着,最后还是被卷走,埋进雪里。

陈景刚下来的时候,正好和沉默男人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对上。

陈景眉头突突直跳,觉得自己也想冒红血丝了。

江于尽在上边多看了两眼,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从一侧缓坡慢慢下去,前往坡底一线。

把羊杀死,男人看上去还没缓过劲,嘴里喘着气,抬眼看向他们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恨意和血腥气,好大半天之后才出声,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挺好,他居然还记得他们是一个旅行团的人。

江于尽说:“跟着羊过来的。”

然后羊就被这个人宰了。

有些惊讶他们跟着羊过来却仍然保持清醒,但是男人并没有多问,只说:“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看上去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说话时语气平静,已经有了将死之人的觉悟。

江于尽问:“怎么说?”

男人毫不避讳自己游戏玩家的身份,说了树叶做王冠的事,最后总结说:“出去只能靠这个羊,羊死了就出不去了。”

他以为这里只有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没事,叶子没了可以再长,”江于尽心态很好,说,“顺带问一下这是你杀的第几只羊?”

男人:“如果没想错,应该是最后一只。”

江于尽:“?”

陈景:“……”

一时间有些难以言说,但是没关系,市民江还能唠:“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堆满皱纹的眼角抖了下,说:“我的妻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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