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撿到大麻煩》 — 第一章:撿到一個女孩

正文 《撿到大麻煩》 — 第一章:撿到一個女孩

当教官正式宣布暑假开始的那一刻起,塞满人的会场内顿时响起了满堂的欢呼声,唯独会场後排,一群学生纷纷唉声叹气低下了头。

因为,即将升上高三的他们,只有短暂几天的暑假可以放,然後就必须再度踏进学校,开始接受学校"善意劝导"的暑期辅导,展开距离联考前的倒数,一天又一天。

尤其,又是身为名校的师大附中,其严苛程度,令人即使只去稍微那麽设想一下,都会不寒而栗。

身为即将也要升上高三的我,也身处在那样的痛苦之中。

垂头丧气与好友走出学校,鸡排、阿浩、小成与我,决定先到学校附近一家着名的小吃店品嚐那招牌的鲁肉饭。

好不容易挤进店内,勉强找了一个能够塞下四个人的角落座位,然後开始点餐。

四人之中高高瘦瘦的鸡排,戴着一副如同他为人一样憨厚的眼镜,是班上的数学高手,平常一向斯文有礼的他,点了一碗小的鲁肉饭,正慢条斯理的将免洗筷子上的塑胶套拆开,放进置套架上。

而阿浩则是四人之中最中规中矩的,但他有两个优点,是别人怎麽也比不过他的,就是他很搞笑,点了一碗大碗鲁肉饭的他,正将两跟筷子分别握在手上,肆意敲着桌子,模仿喝醉酒的日本欧吉桑,口中大声唱着没人听的懂得日文歌。

我们三个虽然早已习惯看阿浩表演行径怪异的举动,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而没看过阿浩表演的邻桌客人,当然就更不用说了,纷纷用眼角偷偷瞄向这儿。有些甚至大胆直接地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还是先别管那些笑声了,赶紧点餐要紧,我在心里这麽想着,将菜单递给小成。

小成是我们里面成长的最人高马大的,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重七十公斤,相当标准的壮硕身材,但却拥有酷似卡通人物「小熊维尼」的可爱长相,以及与脸蛋不配的狼吞虎咽似的吃相。

至於我呢,则是四个人之中史地成绩最好的,虽然平常表现平平,但总爱胡思乱想,三不五时便会有些突发性想法,以及爆炸式的行动。

就像每次去戏剧社串门子时,我总爱用卡通人物白鸟丽子的招牌笑声豋场,在下巴架起四十五度的手势:「唷呵呵呵呵呵呵……」虽然有点白痴,不过效果却十足。

就在我回想起自己过往的白痴举动之际,一个女声在我耳边忽然响起。

「来,这是你们点的鲁肉饭。」是老板娘。

原来,是我们点的餐点来了,将我一把从过去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人潮渐渐散去,我们三个早已吃饱,而小成也正准备大口吞下第二大碗鲁肉饭的最後一口。

「只剩下未来几天可以好好放松,我们一定要疯一下才行。」阿浩提议。

「goodidea!」我附和。

「表决通过!」赶紧将碗筷放下的小成也举起双手赞成。

而鸡排呢,只要不是会耽误课业太多的行动,他一概无意见。

「那──我们等会儿去哪?」

我的问题一提出,四个人便开始认真思考着,因为接下的这几天,任何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高三生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

「去西门町打电动好不好?好久没去了。」将问题丢出的我,最终还是得自己收拾。

三个人的表情没有异议,不约而同站起身,掏出钱包走向柜台准备付账,当然,得顺便付我那一份,谁教点子是我出的嘛。

四个人浩浩荡荡杀到西门町捷运站,走出六号出口,迫不及待想要疯狂的心,正蠢蠢慾动跳着,想要放肆大声呐喊。

如果这里没有如同蚂蚁般的人潮的话……

好不容易闪过推销美容护肤的中年浓妆女,避开卖爱心铅笔的年轻女孩,以及众多的人潮,我们终於排除万「蚁」、来到万年大楼的一楼门口。

「等一下要玩什麽?」等待电梯缓缓降落,鸡排见大家都没有说话,难得地开了口。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是白问的,因为从四人互相交望的眼神之中,我们早已确定了答案,不约而同地一起公布了出来。

「头文字D!」我们四个一起呵呵笑着。

当然,那还用说,所有街机里面,最好玩的莫过於头文字D了。

电梯终於来了,踏入密闭的箱子内之後,就在我正准备将按下关闭键时,一个急速老人忽然带着一个小女孩冲了进来,让我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望着。

老人看起来像已经过了五十,正用他脸上所显示出来的过多变形皱纹,对我们露出一种抱歉似的笑容。

而老人身边的小女孩,则是满脸冷淡,豪不在乎看着电梯上升,唯一热情的象徵,便是她挽着老人手臂的那双手。

虽然看不清楚女孩的脸,但从侧面以及背影来看,至多不过十五、六岁吧?令我百思不解的是,眼前的这一对老人与小女孩,不论我怎麽看,都不像是祖孙俩。

有孙女会如此亲密地搂着爷爷的手臂的麽?越看眼前的这对老少配,越让我觉得奇怪。

五楼终於到了,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阿浩在後面推着我赶快出去,跨出电梯之前,我瞄了瞄按键上仅剩一个的发光按键,显示的是八楼-MTV馆。

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去MTV,别跟我说只是单纯的爷爷疼孙女,或是乖孙女带爷爷他老人家在这儿学习时下年轻人的流行事物,这样的可能性打死我也不信,莫非……

正当我还在思索之际,游乐场内的震耳音乐已排山倒海般的袭来,比这更大声的,是阿浩盖过去的叫喊,在我耳边刺刺痛、刺刺痛的叫着。

只见阿浩「哦~哦~哦~」的低分贝呐喊着,双脚在原地的地板上急速踏着,简直像透了一头正在发狂的蛮牛。

我和小成互相望了一眼,尴尬的笑着,但其实很难笑。

叹了一口气後,我决定带着鸡排迳自前往柜台换代币,小成在我们身後一边摇头,一边跟了上来。

被抛弃的阿浩在原地由牛变成猪,「噗」了一声後,也赶紧走向柜台。

各自兑换两百块的代币,我们三个迳自走向头文字D的机台,刚换好代币的阿浩,在後面气喘吁吁的追着,活像一头扮着猪的牛。

赛车座位旁围着许多人,都是在等候的吧?

自然,我们四个也不例外,站在驾驶座一旁静静看着,但唯一跟他们三个不同的是,便是我比他们大上一岁,由於大上那麽一岁,所以即使才正要升上高三,但生日在六月份的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由於已经满了十八岁,使得早已会抽菸的我,开始正大光明的去便利商店买菸,然後肆无忌惮的抽起菸来。

从口袋内掏出我最爱的红色DUNHILL,我取出一支菸,便迅速将菸盒盖上,一点儿也没有分给他们三个意思,因为打从他们第一次看到我在厕所偷抽菸时,眼神流露出厌恶以及不悦之际,我便明白,现在的他们,一点也不想学会抽菸。

当然,也许有一天他们也染上这项恶习,毕竟世事难预料,有着太多的烦恼需要我们去解决,以及面对。

掏出我的金属打火机,随着「锵」的一声,漂亮地在黝黑的菸头上擦出火花。

深深吸了一口,我感到有人在我的身後拉我的衣角。

「有什麽事吗?」转过身,我将手上的菸抽离嘴唇,低头看见一个娇小的女孩。

说真的,挺像是刚才在电梯里所见到,勾着老人的手的那个女孩。

不过,应该是我认错了吧?既然是去MTV,看一部片子也不可能这麽快就结束。

「帅哥,可以请我一支菸吗?」女孩望着我手中的菸,露出微笑。

将菸盒与打火机交给她,女孩手法利落点了支菸,将菸盒与打火机一起交还给我。

然後我便转过身去盯着机台上的萤幕,不再理会她。

但看了一会儿後,我发现自己一直无法精神好好观赏,不知怎地,老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似的。

微微转过头,偷偷将眼角移到身後,却意外地撇见刚刚跟我借烟的那个女孩。

竟然是她!她怎麽会还在这里呢?莫非也是要玩头文字的?一般的女生不太会喜欢玩这个游戏吧?而且照理说,一般来游乐场应该也会有男朋友或者是朋友陪着才对,不太可能自己一个人。

但环顾四周,只见大家各玩各的游戏,似乎不像是有人跟她同夥的才是。

然而,既然没有同伴的话,她怎麽会一个人出现在万年大楼的游乐场内?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在星期五的下午,一个人独自跑到这儿来,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难道不用上课吗?

某位外表酷似小孩的名侦探曾经说过-「不论谜题多麽扑朔迷离,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为了解开我心中困惑,我决定上前与她搭讪,一探究竟。

「不好意思,请问你也是在等着玩头文字D的吗?」虽然鼓起了勇气,但身处女生稀少男校的我,毕竟是不擅和女生交谈的。

我尴尬的笑着,等着她回应,甚至有种後悔自己去追寻真相的念头。

「不是,我在等着看人赛车。」女孩淡淡地说。

「喔……」虽然答案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似乎也合乎常理,也许是等着看男朋友玩吧。

正当我准备转身、不再过问之际,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在等着看你赛车。」

带着难以致信的眼神蹬大了眼睛,我转到一半的头又转了回去。

「看我赛车?!」

「嗯。」

「why?」我的问号有些提高分贝。

「因为,我觉得你看起来是个很会赛车的人。」女孩笃定地说着。

刹时楞在原地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看我赛车?为什麽她会想看我赛车,虽然我不否认有些女生也热爱车子,或者是热爱打电动以及看卡通「头文字D」等等之类的,但这里玩得技术高超的人,应该到处都是吧,至少敢在大庭广众下上去游玩的人,都对自己的技术有些自信,可我们素昧平生,她为什麽偏偏挑上我呢?

而且这样也很奇怪,就算想看人赛车,如果对象是陌生人,一般应该都是静静站在看,怎麽会有人特别去等着看一个陌生人游玩呢?而且还觉得对方看起来很厉害?!

再加上刚才她跟我借的那一根菸,会不会是想借故跟我搭讪?虽然我自认长相平平,但至少也不会真的差的哪里去……

但这样兴奋念头的只存留在脑海中一秒,我便决定打消这个念头,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随着围在游戏机台的人潮越来越多,早已忘记该排队的我,临时迸出了这麽一句话。

「看我赛车?可是,我还有朋友在等我耶……而且人越来越多,看来,等轮到我都不知道什麽时候了。」我找了这麽一个烂藉口。

「你朋友在哪里?」她的眼神射出一种神采。

「就在──」

顺势指了一个方向,却发现哪早就空空如也,半个鬼影也没有,哪有他们三个影子。

「呃……」我顿时傻住。

正当我傻住之际,口袋内的手机开始震动,传来简讯的哔哔声。

来自小成的讯息︰「嘿!真没想到你这麽快就把到妹,为了不打扰你们,我们先闪拉!祝你顺利。」

真是我的「好朋友」啊!我真想找个洞钻下去。

看着萤幕上的讯息,我无法不露出苦涩的笑。

「我朋友他们有事先走了……」盖上手机,我无力地道。

「嘻!」也许是颓然的我很狼狈吧,她笑了出来。

「那我也走了,拜拜!」叹了一口气,我对她挥挥手,随即转身离去。

但走了两步後,我便止住了脚步。

她还在原地,望着我。

叹了口气,我再度走向她,决定提出之前的疑问。

「你怎麽还不走?等朋友吗?」

「我……一个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但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与疑问。

诚如之前所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怎麽会一个出现在这儿呢?

难道……是逃家?我的心上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

「那你为什麽会一个人来这儿呢?」我尽量让声音放的柔和。

「翘家。」没想到女孩的回答倒挺直接的。

虽然早已在心中有个谱,但真正听到她亲口说出,我还是着实吓了一大跳。

以前常在社会新闻里听闻,但我怎麽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有个活生生地「翘家少女」出现在我面前,该怎麽办?放着不管,立刻掉头就走?还是……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没办法了,只好这麽做了。

女孩轻轻点了头,便来到我身後,跟着我进了电梯,离开了万年。

走了一小段後,女孩忽然勾住了我的手,我轻轻将她手移开。

「不用这样……就快到了。」被女生勾住手的感觉很舒服,但如今却是在如此怪异的情况下,我不但不会觉得舒服,反而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我们要去哪?」女孩闪着长睫毛,满脸困惑。

「诺,你看。」我指着前方不远的警察局。

「我才不去那!」女孩露出满脸不屑。接着又说「你如果不想照顾我的话,就放我一个人就好了。」

照顾?!对於当年一向只知道念书的我,实在无法理解翘家女口中所谓的「照顾」,因为,那是属於大学联考以及课本之外的事。

喔,我忘了说,每天必读的参考书里也不曾写过。

很显然地,刚刚想的方法没有用,我再次面临着抉择。

「总之,你不想回家,也不愿去警察局就对了。」在脑中盘算之後,这是我得到的公式。

女孩又点了头,不过这次是重重地。

不想回家&不愿去警察局=她的公式。但这样的公式,真的就能够解出「最佳解答」吗?

我体内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提醒我,这样的公式,不是最理想的。

带着她来到捷运站,我多买了一张票。

「这次我们要去哪?」握着手上的票,女孩问。

「去我家。」说完,我便将磁卡「哔哔」,进到站内,女孩也跟着照做,跟了上来。

搭捷运回家的路上,我的脑袋快速运转,不断演算着刚才想出来的第二个解题方法,先将她安抚好>然後伺机从她的手机里翻出家里面的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说明或是暗自请警察过来>

体内的思绪告诉我,这样的结果对她理想,因为看待一件事情,其角度不能只放在一份价值观上。

从动物园下了车,来到位於政治大学附近的新光路上。

那是一栋独立的公寓,一共上下两层,约莫四五十坪,有着大大的院子,院子内栽种着许许多多的花草植物,以及几棵大树,最外层则是一层低矮的围墙。

进到屋内,正门口旁是一个不小的置物柜,放了大约二三十双的鞋子,正中央的走道左边是大客厅,放着屏风与古筝,以及许许多多的古董,包括沙发、花瓶、瓷器,家具则是室内电话与电视冷气。

走道右方则是较小的客厅,也就是饭厅,因为连接着厨房以及阳台,家具一样也有室内电话与电视冷气。

电视旁,则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能够欣赏庭院的花草树木。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一上去便可看到的,是铺着木板与纸门的日式书房,里头装着起码好几百本的书,大部分都是让人看不懂的原文书。

书房右边,是一间较大的主卧房,联结着仓库,不过里面的东西已被我清光,改成练团室,里面放着钢琴与电吉他,当然,我最爱的爵士鼓,一定不能少。

两间房间旁的走道上,是二楼的厕所,也是较大的厕所,然後尽头,是两间较小的房间,一间是客房,另一间能从窗户看到庭院的,则是我的房间。

自然,这四间房间都有装冷气,我的房间则另外加装了电视与小冰箱。

一、二楼的所有地板上,都铺上让人看起来舒服柔和的深蓝色地毯。

女孩看着屋内的一切,惊讶的张大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尤其,又只有我一个人住,每个星期才会有人来打扫一次。

相信有些人已经这里是哪里了,没错,这里是政大恔长的宿舍,至於我为什麽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请让我细说从头。

我的家乡在宜兰,打从国二那年父母亲离婚後,父亲便到国外做生意,为了让我以後能够顺利到国外去留学,父亲带着我去参加各式各样的补习,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台北的明星学校,吸收他所认为「最好」的资源。

很争气地,我考上师大附中,只身来到台北,身为父亲好朋友的政大校长刚好空着这麽一间房子,於是我便顺理成章住进来了,并且一住就是两年。

指向客房,我对着她道︰「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或者是去楼下大厅内坐一下,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情必须先处理。」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力感。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整个人瘫痪在床铺上,努力思索着该如何制造机会偷看她手机拨电话给她的家人,或是通知警察过来将她带回家,可是这样的话,警察会相信我跟她相遇的经过吗?搞不好她家人已经报了「失踪人口」,会把我以「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拘留起来也说不一定……

就在我将自己整个头陷在枕头里苦恼思索之际,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看了看显示的号码──是小成,我忍不住骂了声浑蛋。

「你们好样的,竟然将我一个人丢在那儿,你们知不知道,惹大麻烦了!

电话一接通,我便忍不住批哩啪拉开始咆哮。

电话传来一阵无声,想必现在的小成他们,脸上一定是一阵错愕。

过了好一会儿,另外那头果然传来小成错愕的声音。

「怎麽了……?」

「少说废话!现在全部到我家来就对了!」我再度咆哮,然後不等小成答覆,便一把将电话挂断。

「请问……」房门被轻轻打开,半露出瑟缩的她。

「抱歉,我忘了,你如果肚子饿的话,厨房里面有吃的。」虽然她就是我所说的「麻烦」,但无论如何,绝不轻易对女生发脾气,是我一贯的原则。

「不是拉,是我好无聊,我可以玩那个吗?」出乎意料地,她竟然指着我摆在电视前的一个深蓝黑的盒子-PS2。

挥挥手,示意她请自便,现在的我只觉得浑身头昏脑胀,想要躺在床上瘫痪一下。

闭上眼睛,现在的我什麽也不愿去想,只希望能让脑袋施放的一片空白,然後做出一个理智的决定,没想到朦朦胧胧之间,却意外地听到歌声,虽然很小声,但这日文歌声却让我觉得很熟悉。

除了熟悉歌声之外,此外附带传进我耳中的,是一阵又一阵咚咚咚的鼓声。

难不成,这是比克大魔王降临前的登场音乐?亦或,是我的幻觉?

好不容易放的舒缓的脑袋又不甘心地活动了起来,传达指令给身体,示意我睁开眼。

睁开眼,我看见她手上拿着两根鼓棒,正在玩游戏「太鼓达人」,演奏着早安少女组的爱情机器。

「什麽嘛,原来……」我在心理庆幸着不是幻觉。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她转过头,畏惧地对着我说。

「不,没有,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我对着她,像个傻瓜的笑着。

此时,楼下传来叮咚的电铃声。

虽然我没办法像成龙大哥一样那麽厉害,可心情尚处於一片混乱的我,彷佛是只在热锅上跳舞的蚂蚁,一个跳跃坐上楼梯上的扶手,从二楼急速滑到了一楼,一把按下开启外面大门的通讯器,随即奔驰而出。

鸡排正在关门,刚转过身,便被一跃而起、凌空而下的我吓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搞什麽呀!真是吓死人了!」受到惊吓後的鸡排,声音依然憨厚。

「说!是谁的主意?竟然自作主张!」我压抑已久的怨气,终於爆发。

恶狠狠蹬着三人,我的视线从左到右移过他们每个人的身上。

阿浩与小成面面相觑,楞在原地,只有一向功课较好的鸡排说出了较为有道理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不过我们也是一片好意啊。」鸡排侃侃说完,阿浩跟小成无奈似的跟着点了点头。

鸡排说的没错,老实说,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麽会这麽生气,虽然擅自决定将我一个人丢在那边的的确是他们没错,但仔细想想,他们也是出於一片好意,以为我有了一场美丽的邂逅,所以才悄悄离开,在电灯泡还没开始发光之前。

但谁想得到,这场看似美丽的邂逅,其实会是一场「大麻烦」?

哀嚎着叹了一声後,我只觉得全身无力,对着他们挥挥手,示意跟上,便兀自走回了屋里。

来到充满古色古香布置的大厅里,我坐下了主位,他们三个也各自找了个邻近的位置坐下。

大家都没有开口,很有默契地等着我说。

「跟我搭讪的那个女孩,是个翘家妹。」也不罗唆,我直接切入了主题。

阿浩跟小成满脸难以置信,鸡排的脸更像是在说──翘家妹不是新闻上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该怎麽办?」紧接着主题,我提出了问题。

三个人只是互望了一眼,便很有默契地开口︰「送去警察局!」然後等着我的反应。

「其实,我原先的想法也跟你们一样,不过她不肯去,宁愿继续在外面游荡,继续寻找下一个愿意「照顾」她的人。。」说完,我叹了一口气。

「照顾……指得是「包养」吗?」阿浩提出不太确定的疑问。

「应该是吧。」小成附和着,我跟鸡排不可置否地耸耸肩,不过这不重要,毕竟不是探讨重点。

「我现在的想法是,找机会去偷翻她的手机,然後打电话给她的家人,或是悄悄请警察来处理,不过我刚刚忽然又想到,会不会警察根本就不相信我跟那个女的的相遇,然後好死不死她家人又已经报警了,告我诱拐未成年少女……」

越是假设,我的脸色就越加惨白。

小成捏着我的肩膀,试图安慰。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你干麻那时候不直接置之不理就好了,这样不就没事了了吗?」

「解决事情,不是「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就行的,况且,你忘了当初我们刚熟络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将来最想从事的行业是什麽了吗?」我点了一支菸。

「我知道,老师嘛!放着不管良心会过意不去,对吗?」小成苦笑。

的确,这个梦想对於现在的我来说,找不到比「苦笑」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既然不忍心放着不管,於是话题又再度打转在刚刚所想的方法之中打转。

再度听完我的分析後,他们三个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再发表意见。

气氛之中围绕着一种沉重的宁静,就连平常我们一起认真K书都不曾有过,直到忽然响起了一声深深地叹息。

「唉……果然是个麻烦。」鸡排说。

「不,是大麻烦!」小成接着说。

「才不,是超级大麻烦!」阿浩也抢着说。

突然,大厅外传来玻璃刺耳的破碎声!

我赶忙跑出去一探究竟,刚好看见正推开门向外奔跑的她\',地下则是破碎的茶水杯。

我想唤住她,却发现自己到现在连她的名字也不曾询问过,实在是罪过。

好不容易终於巷子口追上她,我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你…干嘛…这样?」我俯下身子喘着气,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深怕她会再跑走。

「你们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她幽幽地说,眼神之中带着浓厚第落寞,似乎还泛着些许的眼泪,险些就要掉落下来。

看见如此让人心疼的她,我不禁有些心软,觉得自己刚才还认为她是个大麻烦真是该死。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诚心诚意,我只想要跟她道歉。

「我是真的想要帮你,绝无恶意。」诚心诚意,我只想要解释我的心意。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我,就不需要麻烦你那些朋友,一个人就够了。」她说的很坚定,眼神透露出来的气魄一点也不像是十几岁少女该有的。

「我知道了。」也许,我一个人真的就能帮助她。

正准备转身返回屋内,却发现他们三个也追了出来,正在不远的大门旁观望我这边。

叹了一口气,我朝着他们三人走去,并且对着身後的她招手,示意跟上。

「这件事,我想先自己一个人来处理看看。」语气坚定,我说。

而在我说完之後,他们三人便不再说什麽,默默地低头叹息,因为身为好朋友的他们,一向是了解我的个性的,一但我决定自己完成的事,任凭天皇老子来说游说都不得插手。

「你打算怎麽处理?」虽然如此,好友毕竟是好友,还是会想关心。

「嗯……应该会劝她乖乖回家吧!」左思右想後,这是我觉得不错的方法。

之後他们三个没有再多说些什麽,只是临走之前小成不忘对着我补充。

「我也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当老师的梦想吧,不然我怕你以後会被学生气死。」

回到屋内,走在她身後的我忽然发现到她走路的时候一直在滴水,蹲下查看地毯,我所摸到的是暗红色的血,她的血。

是被玻璃割伤的吧?

看她自动自发地拿着不知怎麽摸出来的扫把在清扫那推碎玻璃,我也开始了动作。

我从仓库拿出医疗箱,朝着她走近。

「受伤了?来,伤口给我看看。」我像个大哥哥般地,对着她说。

而她也像个小孩似的,乖乖卷起了裤管,让我替她小腿上的伤口擦上红药水。

我蹲在地上,突然一个狼狈,冷不胜防地滑了一下,赶忙伸出手,想捉住些什麽东西好来支撑。

「好痛……」随着她的惊呼,我才发现自己捉到的是她的大腿,但令我感到不解的是,她被玻璃割伤的是小腿,照理来说大腿上应该是不会有伤口才是。

既然不可能会有伤口,怎麽会痛呢?

擦完红药水,我望着她。

「你,大腿上也受伤了?」

她怯了一步,像是怕我会在去查看她大腿似的,赶忙辩解。

「不‥‥没有。」

虽然早知道她会如此说,但我依然坚持。

「来,裤管再卷高一点,让我看一下。」

她又退了几步,躲避我伸出的手,再度解释。

「真的没有什麽啦,不过是些瘀伤……」

「什麽瘀伤?」我趁机问。

「还不是那个老头害的!」她忽然冒出这麽一句话,脸上充斥着不满。

老头?!莫非……她真的是下午在西门町看到与那个老人在一起的女孩?

说完之後,她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捂住了嘴巴。

我望着她,静静地,我们都没有说话。

「下午,我看到和你一起的那个老头,跟你是什麽关系?」终於,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老爱一探究竟的我还是提出了疑问。

「朋友。」冷冷地,她间单地说。

「真的只是朋友?」不相信的我,学着她冷冷的口气,逼问。

「真的只是朋友,你别再问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的。」她语气坚定,但已经露出了破碇,让我更加坚信,他们的关系,绝不可能只是「朋友」的关系这麽简单。

「好吧。」既然她心意如此坚定,我便不再多问,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要我不过问可以,但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提出了交换条件。

「什麽问题?」武装状态的她,见事情有转还的余地,似乎稍懈了下来。

「我是冷谚明,你呢?」基於礼貌,在请教别人姓名之前,还是得报上自己的姓名。

「梁双双。」她小小声的回答,但我却清楚地听在耳里,牢牢记下。

「好吧,双双,我再问你,你那时候怎麽会捧着茶水出现在哪里,并且打破呢?」

「我在楼上打电动,听见楼下有交谈的声音,想说应该是你朋友来了,就到厨房去为你们准备茶水,没想到……」

「没想到却听见那些令你伤心的对话,我再一次郑重地跟你道歉,对不起。」我接着她的话,道歉。

双双对着我笑了笑,像是在说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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