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紅塵盡處之契丹 卷一 玉緣 — 第二十一章  阿涅(下)

正文 紅塵盡處之契丹 卷一 玉緣 — 第二十一章  阿涅(下)

第二十一章阿涅(下)

这时,又有一群人涌进给可汗敬酒,我和少主随即出了大帐,呼,深吸一口气,刚才还不错,述律皇后没有当众给我下马威,也没看见那难缠的耶律德光。

「我们也去跳舞吧。」少主边走边对我说。

「可……我不会跳。」我无奈的朝他耸耸肩,说道。

「没关系,就是随意跳,一会儿就会了,走,来吧。」说着,他已拉起我的手,来到来到广场中央。

我们也很快加入到欢乐的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起欢快地跳啊,唱啊,其实并没有什麽规定舞步,大家围着篝火随意的跳着,少主今天特别高兴,他大声的笑啊,跳啊,整个人精神焕发,今天的他与往日不同,以前只见过他温柔、儒雅的一面,从没发现他也有北方男子的豪迈与爽快。

「我已经向父汗说了,我们明年春天就完婚。」他靠近我,边跳边对我着话,周围嘈杂的人群盖过了他的声音,我没太听清楚。

「你说什麽?」我大声问他。

「我们明年就成婚。」他提高噪门在我耳边喊道。

「啊?」我愕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不愿意?」他见我愣愣的模样,有些不自然反问。

「少主,我……」我一时语塞,心中顿时没了主意,成婚?我从来没想过。

「那可汗同意了?」我脑中闪了一下,接着问道。

「父汗是没意见,但母后不同意,我还得想办法说服母后。」他眼色暗了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可以说服母后的。」他又郑重地对我说道。

「哦。」我点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木木的,好像他说的事情与我无关一样。

「我们回帐子吧,我累了。」我对他说道。

「好。」他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帐子。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偷瞥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不知心里在想什麽,但手却紧紧地攥着我的。

回到帐子,坐定,心里还是一片阴霾,可汗真是赐婚了怎麽办,待在这里时间越久,放不下的东西就越多,少主,我应该怎样跟你说呢?转念一想,或许我走了,真的淩初雪就回来了吧,少主会喜欢真正的淩初雪,应该会的,他第一次见到的不就是淩初雪吗?上天一定会这样安排,我不想伤害少主,不想伤害任何人。

对了,耶律德光那个家伙怎麽没见着,他可是答应给我那个玉猪龙玩几天的,嘿嘿,有了那个玉猪龙,我或许就可以……

「想什麽呢?」少主低头看看我,捏了捏我的手背。

「噢,没什麽。」我答,已回过神来。

「大哥。」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进来。

抬头一看,是耶律德光站在帐口,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他今日同可汗一样,穿着黑色狐皮披风,金色的贾哈,黑狐皮帽,眼睛炯炯有神,颇有一副王者风范,他这会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

「哦,是二弟呀,来,快进来。」少主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朝他招招手。

耶律德光眸子一转,一脚踏了进来,随手把披风解了下来,交给帮边的奴婢,他穿件窄袖长袍,袖口束着金带,冷眼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来人,拿酒。」他叫了一声。

旁边立即有人拿了酒杯,倒了满满一杯,奉了上来,他伸手接了过来。

「大哥,二弟敬你一杯。」他对着少主说道。

「来,我们兄弟两人乾一杯。」少主也端起了酒杯,对他说道。

「乾!」两个人同时仰起脖,只听「咕嘟咕嘟」两个杯子都见了底。

我站在旁边愣愣地看着,他们俩现在你浓我浓兄弟情谊又有多少真真假假呢,生在帝王家,即使情同手足的兄弟,也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注定是要相互算计、争斗……

「上都郡主,来,我也敬你一杯。」耶律德光已将酒杯伸到了我面前。

「啊?」我已从神游中反应过来,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这个家伙,不看我出糗他就难受。谁怕谁,喝就喝,在现代我也是不惧怕喝酒的。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即端起了酒杯,刚才在可汗的帐子里可真是实实在在地喝了一大杯,已有点晕了,这一杯再要下去,估计得让人背回去了,但也不能在他面前失了气势。

「二弟,小雪她不会喝酒,别为难她了,我替她喝。」少主说着,伸手要接过我手中的酒杯。

「大哥,这不合规矩吧,她是她,你是你。」耶律德光转眼看着少主,说道。

「这有什麽不合规矩,我和小雪就要成婚了,她怎麽着也算你准嫂子,我替她喝没什麽不妥吧。」少主笑眯眯地对他说道。

「什麽?成婚,什麽时候?」耶律德一愣,提高噪门问道,手中的杯子颤了颤,有酒洒了出来,他直直地看着我。

我慌忙低下头,不知应该怎麽回答他。

「这是真的?」他又对着少主追问道。

「当然,父汗已经许可……」少主说道。

「没有,皇后娘娘不同意。」我几乎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听到我的话,他们两个都同时看向我,耶律德光先是一愣,继而闪过一丝窃喜,少主看着我,没有说话,刚才笑嘻嘻的表情已找不到踪影,面色潮红,目光缥缈,像在看着我,又像不是。

啊,我刚才说了什麽?间接地拒绝了少主吗?为什麽我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伤痛,刚才说的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三个人都没说话,也许只过了一秒钟,也许过了一个世纪,周围还是寂静无声。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我打破寂静,说道。

「我送你回去。」少主即刻对我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我对他笑笑答道。

他没再坚持,我一个人出了帐子,外面的人群还是欢跳,没有人注意我的离开,我的心很难受,感觉此刻要落下泪来,但是摸摸眼睛却乾乾的,什麽也没有。究竟为什麽我要这样,我应该在二十一世纪很快乐的生活,不是麽?为什麽我要陷入这进退两难的困境里?

一个人向前走着,也不知是什麽方向,感觉刚才人群的欢闹声离我越来越远,突然,感觉有人走在我身後,不会又是耶律德光吧,可恶,老是演这种把戏,猛得回头,想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谁知一回头却是云露站在我身後,她不知什麽时候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手里拿着我的披风。

「郡主,外面冷,披上吧。」她对我说。

我默默地点头,她走过来给我披上了披风。

「云露,你不用跟着我了,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我对她说。

她点点头,没再跟上来。

我一个人继续向前走着,周围已完全听不到广场上的声音,静的很,只听见我自己的脚步「沙沙」地踩在地上。但是没有感觉害怕,也许人在心情压抑,郁闷的时候往往什麽都不怕,巴不得遇到点什麽事情,好对着出出气。

已经失去了方向,但我还是向前走着。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缘即如风……」随风隐隐飘来一个声音。

这麽晚了,还有人在这吟诗,真是好兴致。但人在哪儿,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影。

呼呼的北风吹在我身上,还有点冷,伸手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有点冷,也就我这麽傻大冷的天在这儿喝北风,还是回去吧,我心里想。

「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声音越来越清晰。

屏住呼吸,仔细听听,这些语句怎麽这麽熟悉,像在哪里听到过,突然心里一惊,这不是在古董店,那老板念的诗句吗,怎麽会在这里?

一度以为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急忙顺着声音的来源去寻找。

「缘即如风,来也是……」声音洪亮。

睁大眼睛向前望去,黑乎乎的,不是很清楚,隐约能见个人影。

终於近了,我使劲睁大眼睛看着前面,心里的期盼越来越大。

不是那个古董老板,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僧人,四十多岁,心里顿时一阵失落,彷佛在奥运会时满怀期待的坐在电视前看刘翔比赛,但临出场却宣布退赛,满怀的期盼刹时掉了一地。

那僧人已经走到了我面前。

「你……请问你认识我吗?」我问他,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呢,不管了,先问了再说。

「施主,何出此言?」他瞅着我。

「大师,我不知怎样对你说,可是……可是我不属於这里,我要回去,我该怎麽办?」我对着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

「古语说「即来之,则安之,」他缓缓地对我说道,「失主,请宽心,不可骄燥。」他看着我。

「可是,我并不属於这里,待的时间越来,纠缠越多,对这里的人也会有越多的伤害,我不想这样。」索性一古脑儿全部说出来,心里还痛快些。

「佛语讲,一切皆有缘分,施主莫操心,有因必有果。」他又说道。

「可是我……」我顿时无言以对。

「那……我还能回去吗?」我依然不死心。

「来也是缘,去也是缘……」他看着我,答非所问。

「大师,那我现在应该怎麽办?」我又问道。

「施主,人心所向,按心行事,不必多虑。」他对着我说。

我心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十分低落,委曲极了,为什麽是我?我有什麽错?

「那为什麽是我呢?」我对着他大声质问,心里莫名的压抑无处发泄,像是终於有个藉口可以喊出来。

「施主,刚才我说过,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一切皆是缘。」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平和,并没有因我的大叫而生气。

心里一阵懊悔,知道刚才不应该这样对人说话的,又不是他的错。

「对不起。」我答。

「施主,莫伤心,」他对我说,「夜深了,请回吧。」

默默转身,向大帐的方向走去。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我又回头问他。

「有缘自会见。」他对我说,「请回吧。」

一个人,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帐子,云露还没睡,正坐在榻子上打着盹儿,见我回来,立即起来给我更衣,她是说少主来过,问我去哪儿,云露也不知道,他就走了。

我躺在床榻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圆圆的屋顶直到东方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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