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華裳天下 卷一 — 宮闈(三)

正文 華裳天下 卷一 — 宮闈(三)

宫闱(三)

新帝继位三个月後,要在各个大臣的女儿里选几个进宫为妃的,这天,我正在和後宫里几个内命妇查看各大臣家千金的画像和生辰八字性格爱好等。

「这个周贵敏是周老将军的女儿吧?年已十八,怎麽还没定人家呢?」我翻出一张画像问道。

一命妇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周大小姐呀,心高气傲,别的不曾学什麽,到学了一身好武艺,京城里无人敢惹,所以更无人敢娶,这一耽搁就误了待嫁的年龄。」

我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她进宫陪伴皇上吧,我到要看看,凭她怎麽心高气傲,难道连堂堂天子也入不了她的法眼?」

众人皆笑,於是便将她的名字记录下来。

我又用手指着一张画像说道:「这位陆小姐是枢密使陆大人的女儿吗?」

命妇们看了一眼,说是,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记下名来。」

这时,一命妇笑道:「娘娘,如此只看画像和这些文字,反而不好选出真正可心的人儿,,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让娘娘不必如此费心。」

「哦,你到说说看。」说实话,这样看,的确看不出什麽来,如果那些一心想进宫的女子专挑好的写,我就不知道了。

「过几天就是花朝节了,娘娘不如请这几位小姐进宫赏花,一来可以得见真颜,二来观其行为知其品行,也省得娘娘操心,您说呢?」

我微笑点头,说道:「果然是好办法,那这事就交由你来办,告诉那些官宦小姐们,好好准备,莫不要让本宫失望才是。」

她高兴的应下,忙不迭的筹备去了。

这时候,李公公来说皇上驾到,我不免整整衣冠出去迎接。他进来一看到这些画像,无不讥诮的说:「皇后真是有心,这麽快就要为朕安排新宠了。」

我笑道:「臣妾无德,不能为皇上诞下麟儿,这後宫之中只有安贵妃一人得蒙圣宠,臣妾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免不得要操心一番了。」

他冷冷的睨我一眼,不再说话,我兀自一笑,命人收起这些画像,又说了过几天花朝节一事,他可有可无的说一切我来做主,他有国事要忙,不会在场。

入主皇宫一来,他说我自从当了皇后就变得阴阳怪气儿的,比以前更加不待见我,除了按照祖制在初一十五到紫宸宫来以外,其他日子是不会来的。而就算是初一十五,他也只是吃个晚饭,略坐一会儿便走,从不在此过夜。

今日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他这一来,我少不得以为出了什麽事,可是问了他,他却说没什麽事。

这下我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淡淡的说:「难道,朕就不能在下朝之後过来看看朕的皇后吗?皇后闲适,都做些什麽呢?」

我浅笑着说:「无非看书习字,做些无聊事罢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听说,皇后小时候是和齐国国君一起上学的是吗?」

我一愣,然後点头,当时只是因为父皇宠爱,并没有其他想法,可是如今这事若让别人知道,那是大大的不妙啊!但凡普通皇子也不能和太子一起授课,何况一公主乎?再加我小时候抓周抓住传国玉玺已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这样的经历,实在太惹人注意了。

「这麽说,皇后对国事也应知道一些,既然如此,不妨多往勤政殿走走,以前父皇也说过,那地方,你应多去的。」

我明白了,前几天就听说他这个新君和宰相有些不和,庾相一气之下在家称病不理朝政,有些该宰相行使的权力不能很好的运转,所以……他急了?不还有个庾怀苏在手里吗?不,庾怀苏一定会很肯定的说:「家父确实抱恙在家休养。」

想到这里,我收起笑容,轻轻的说:「臣妾只要管好後宫的事就可以了,至於朝堂上的事,还是皇上拿主意吧,勤政殿本就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以前是因为父皇宽容,现在臣妾已没有那个殊荣了。」

他听我说出这些,怏怏的看我一眼,咳嗽几下,随即拂袖而去。

采叶怪我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好容易来一趟,就这麽把人赶走了。

我笑了笑,忽然说道:「外面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走到外面,果然阳光明媚,处处鸟语花香,御花园里更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我四处走走看看,心中才觉得惬意许多,可是看到满园春色,不免又想起塞外苦寒,悲从中来。

赫连在新帝登基时曾回来朝拜过,但待了两天就走了,而我不能和他说话,更不能投入他的怀抱,只能远远的看着,假装微笑,假装我很满足的样子,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觉得我过得很好。

因为在一别两年之後,他看到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过得好吗?」

当时匆匆一面,我被心中的万般惆怅压抑着说不出话来,而只能微笑着以作回答,可是刚一转身,眼泪就掉下来了。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一人跪在前面请安,将我拉回现实,我定睛一看,竟是他,庾怀苏。

他现在看到我,已没有了当初的震惊。「起来吧。」我淡淡的说。

他起身伫立在一边,我看着他愈渐清瘦的脸,心中又是一阵难受。「你此时不在皇上身边,怎麽在这里了呢?」

他恭敬的答道:「皇上去了安贵妃宫中,让臣不必跟着。」

我微微冷笑,对了,好像在我这里受了气,都会跑到安若怡那里去似的。

看他垂手立在一旁,我低下头轻轻的说:「怀苏,你又瘦了,是否最近太累?」

他好像身子一颤,说道:「为皇上尽忠,微臣不敢言累。」

我顿了一顿,眼睛看向别处,喃喃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没有说话,而我说这些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有点残忍了。

临走之前,我若有若无的说了句:「若是有中意的女子,早早定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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