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魂歸大清:莫相思 — 第九章 夭折(四)

正文 魂歸大清:莫相思 — 第九章 夭折(四)

「是我,是我!」我望着他忍不住笑了,不过我想,鼻涕一把泪一把,一定笑得很难看。

「苏姐姐,你怎麽哭了?」胤祄吃力地抬起手,拂去我脸上的泪水,冰凉冰凉的。「皇阿玛,你骂苏姐姐了吗?别骂她!」

康熙也忍不住泪水,温和地说道:「皇阿玛不会骂你的苏姐姐。只要胤祄乖乖的,阿玛就不会骂苏姐姐。」

「皇阿玛没骂你你怎麽哭了?别哭了,都不漂亮了。胤祥喜欢苏姐姐笑。苏姐姐笑起来好美!苏姐姐不哭,要是你变丑了,以後就不能当胤祄的新娘子了!」

此刻,我已泣不成声:「好,苏姐姐不会变丑,胤祄一定要好起来,等胤祄长大了,苏姐姐给你做新娘子,搂着你睡觉,一辈子都不分开……」

胤祄甜甜一笑:「你说的哟!我们拉钩!」说着伸出小指。我颤抖着钩上了他的小指……

「皇阿玛,苏姐姐是胤祄的新娘子啦,以後谁都不许欺负她,皇阿玛,好不好?」康熙流着泪点点头:「好,皇阿玛答应你,谁也不会欺负咱们十八阿哥的新娘子!」

此时,御医赶到,在我们的希冀中诊了脉,却……摇了摇头:「只怕小阿哥……过不了今晚……」

不,怎麽能!上天这麽能这样不公平!他的人生还没开始,怎能就这样匆匆结束!有些人已经开始啜泣,康熙更是老泪纵横。

「皇阿玛,你病了吗?怎麽也哭了?苏姐姐,胤祄好难受,胤祄要死了吗?上次小弟弟死的时候阿玛也哭了。苏姐姐,你说人死了会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在云的上面,有花有草,有山有树,还有各种小动物,还有长着翅膀的漂亮哥哥。胤祄也会去那里吗?胤祄也会长翅膀吗?长了翅膀就能在天上飞了,对不对?」

我强忍悲伤,微笑着抚摸着他的头:「对,那里很美。胤祄也会有翅膀,也会飞,胤祄可以飞到月亮里,看看那里的兔子是不是和苏姐姐画的一样……」

「皇阿玛,胤祄想见额娘,不过,好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来接胤祄了……皇阿玛,苏姐姐,你们别哭,胤祄现在不难受了。皇阿玛,告诉额娘……别……哭……」那双曾经明亮且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缓缓合上,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

「不!」我顾不得什麽规矩,失声惊叫,想要伸手抱住他,却发现,他那只冰冷的小手仍然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整个世界骤然崩塌,天旋地转,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待我再次睁开眼,却见小福子守在旁边,见我醒了,轻声说道:「爷守着万岁爷,脱不开身,着奴才在这里守着。太医说你积劳成疾,又急火攻心,痰迷心窍,静养几日便没什麽大碍了。」

我哪里顾得上听他罗唆,挣扎着起来。小福子想拦,却被我瞪住了。踉踉跄跄冲到龙帐门口,侍卫自然不许我进去,我却疯了一样拼着命地往里闯,惊动了里头的人,李德全出来,见是我,叹了口气,让侍卫放行了。

我昏昏沉沉走进去,眼中只有躺在床上的胤祄。

我的小阿哥啊,同我放风筝,抢糖葫芦,在草原上疯跑、打滚,躲在门後跳出来吓我,甜甜地叫我「苏姐姐」,嚷着要我当新娘子的小胤祄,此刻竟然静静地、没有半点生气地躺在那张冰冷的龙床上……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一场恶梦!

我走过去,轻轻拍拍他:「胤祄,起床了,再不起,就要挨师傅的尺子了!」他没有反应。胤祄,你还是一样顽皮,同我装睡吗?我又摇了摇他:「胤祄,起了,再不起,你皇阿玛就生气了!生气了就派人来挠你的脚心!」

「大胆……」李德全正要开口呵斥,康熙却颓然摆了摆手。

「胤祄,你再不起,姐姐就骚你的痒了!」说着,我伸手在他的腋下胳肢起来。他怎麽不动?我的小胤祄最怕痒了,每次我用这一招,他一定服输,咯咯地笑着睁开眼讨饶……

「胤祄,你起来啊!起来啊!」我大力地摇着他,求求你,再用你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看我,再甜甜地叫我「苏姐姐」!

有人上前来拉我。我也不知道哪儿来那麽大的力气,一下子挣开了,仍是抱着胤祄不放。骤然,心口痛起来,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我抱着胤祄的双臂也收得更紧……猛然间,颈後一痛,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日,胤祥见我发狂,一则怕我惊驾受罚,再则也顾忌着我的身体,所以一掌将我打昏。我整整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康熙怜惜我,命我好生静养。胤祥怕我再生事,索性命小福子整日守着我,不许我出帐半步,自己则同诸位皇子陪着他皇阿玛。

望着胤祄曾经住过的帐子,睹物思人,我总是控制不住流泪,以前的点点滴滴恰似老电影,一幕幕在心头重播。

曾记得雨夜惊雷,我搂着他讲故事,他将小小的身子蜷在我怀里;曾记得他小心地捧着康熙赏他的点心说是要给我尝尝;曾记得他朗朗地背诵我和胤祥互通的情诗;曾记得,他失手弄翻了桌上的砚台,却猛地抹在我的脸上……可如今,物是人非,叫我如何受得住……

终於,我不能再整日徘徊在自己的悲伤中了!胤祄此刻应该在天上看着,若见我如此,定要伤心!我答应过他,不哭!

我开始不说话,只是发了疯似的洗衣裳。我把这帐子里所有能洗的东西都洗了,能擦的都擦了,就连地毯也被我刷了一遍。冰冷的井水刺痛着我的手,汗水代替泪水一滴一滴地流……

小福子吓坏了,拉来了胤祥。胤祥站在我的身边许久,只说了一句:「随她吧……」我想他的心里定然更加难过,为了他的弟弟,为了他的阿玛,亦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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