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庶出格格鬧京華 — 第八章 鴛鴦玉碎(完結)

正文 庶出格格鬧京華 — 第八章 鴛鴦玉碎(完結)

这两个月,八大胡同里头,风头最盛的怕是勿返阁了。听说,勿返阁里头贡阁的前主人灵书要嫁与勿返阁的大总管福生。听说,勿返阁内的商阁阁主出尘要嫁到内城去了。

大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就算只是听说,也让他们起劲得很。

勿返阁还是照常做生意,只不过来的新客越来越多,多是以好奇为主。这可苦了众奴仆,他们知道有些话说不得,却又不能扫了客人的兴致。所以这段时日,个个都练就了一套斡旋的本领。

商阁内,佳人正在对镜试嫁妆。

吱呀一声,门开了。

佳人回头一望,笑开了眼。

「哎呀,玉堂少爷,您又来了。过两日就是婚期了,之前可不能见面的啊。都说了不吉利了。」巧儿不满地推搡着要进门来的玉堂。

「好巧儿,别这样。我既然来都来了,就让我进来吧。」玉堂讨好道,转头瞧见了绝美的出尘,顿时喜容满面:「出尘,你真漂亮。」

「嘻嘻,好了好了,巧儿你就放他进来吧。不然他可不甘休。」出尘娇俏地白了一眼玉堂,满脸的待嫁新娘子的幸福。

巧儿哼了一声,一下打开门将玉堂放了进来。随後赶紧便出门,将玉堂的随从和自己都关在了房门外。

「出尘……」玉堂上前,握住了出尘的手。

「过两日就是婚期了,你总往这儿跑,不怕你额娘说麽?」出尘羞红了脸,微微低下头。

「不怕,额娘说多见见面没什麽。出尘,等两日後,我们就可以天天相见了。」玉堂激动地瞧着出尘,尔後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享受着这幸福的时刻,并暗暗想像着之後的幸福时光……

两日後,勿返阁的大门上高挂红绫。各奴仆都穿的喜气洋洋。一干人等聚集在出尘的房内,将出尘打扮得漂漂亮亮蒙上了盖头才退去,留下灵书等人。

「灵书,婉夫人她们怎麽不留下?」出尘抓着灵书的手有点紧张。

「嗯,凝心与婉夫人去拿给你的礼物去了,过一会就回来。」

「哦……」出尘点了点头:「……那……那云姐呢…」

「云姐……云姐还在生气呢……她大概等会来吧。」灵书拍了拍出尘的手:「别紧张,没事的,等花轿一来,福生作为兄长背你出去,你只要听喜娘的做以後的事情就成。」

「嗯……」出尘乖巧的点点头,环佩叮当,别有一番韵味。

灵书笑了笑,目光看向桌上摆着的那一对鸳鸯梢头。

这是刚才凝心拿过来的礼物。还说她与婉夫人正陪在云姐左右。云姐不忍心瞧见出尘出嫁的模样。

「哎,真是慢,怎麽还不来。」习琴的急性子暴露无遗,说着她便跑出了门。

出尘只听得吱呀一声,知道是习琴出去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习琴跑了无数遍,就是没看到花轿过来。她站在门口望着,眼都要望穿了。终於,远方出现了一顶轿子。她高兴地正要回去,却发现了不对。

不对,这是顶内城的轿子没错,但不是接新娘的才对。习琴赶忙躲在了门後观察。

轿子越来越近,居然就在勿返阁不远处停下来了。只见跟在身边的老嬷嬷掀开帘子,从里头走出来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更让习琴害怕的是,轿子後头跟着一队清兵。

只见那女人不忙不乱地望向了勿返阁,习琴一惊,赶忙往出尘的房间跑。

「真是的,怎麽还不来。这不是要误了时辰麽。」灵书皱了眉头,转头对出尘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好好在这儿。」

「不用了,这时辰误不了。」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了,首先被推进来的是习琴,因为抓着她的兵士力气太大,害她重重摔在地上。

「习琴!!」灵书赶忙跑过去扶,怒气冲冲地抬头,瞧见一位妇人被一个老嬷嬷搀扶着进来了:「你们……」

妇人长得很美,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缺陷。她冰冷冷的眼神瞧了瞧抱着习琴的灵书,尔後便一直望着端坐于床边,蒙着喜帕的佳人。

她嘴角勾了一抹笑,缓缓走过去,用护甲套的尖端挑起了喜帕。在看到出尘的一霎那,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

「你便是出尘?」这女人笑得很是无害,却让人不寒而栗。

「妾身是为出尘……」出尘看到这女人的时候,心下就明了了。她跪在地上道:「民女见过鄂伦王府大福晋。」

灵书听到出尘的话与习琴更是一惊,二人挣扎着起来开门。却瞧见房屋外已有清兵把守。

「看来你很聪明。」大福晋笑了笑,坐到了一边:「难怪玉堂如此喜欢你。」

「福晋过奖了。」出尘仍然伏跪在地上。

「嗯,你这孩子看来也懂礼数,明事理。如果嫁入咱们王府做个妾室什麽的。我也不会管。可惜啊,玉堂的福晋容不得你。」大福晋凉凉地说了这麽一句话。让灵书和习琴都惊诧地说不出话。

反倒是出尘,表现的出奇得冷静。

「怎麽?你好像不意外啊。」大福晋看到她这样的反映反倒是来了兴趣:「早就想到了?」

「并不是。只是妾身明白,妾身与鄂伦王府的大贝勒不是一路人。」出尘笑了,笑得让人不忍看。却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里头。

「哦?看来你也很是明白。那麽我做的事,你也别怪我。」大福晋点点头,向嬷嬷示意了一下。只见那老嬷嬷缓步走出了房门。

「这里有银票一万两,算是补偿了你。」端坐於椅上的女人从袖内拿出一叠银票放於桌上:「今儿个是玉堂大喜的日子,咱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福晋,您说……什麽?」出尘的表情终因为这句话出现了波澜。

「哟,我没告诉你麽?」大福晋恍然大悟道:「哎,本不想告诉你的。」她俯身轻挑起出尘的下颚,尖尖的护指套就这麽顶在了出尘的喉咙处,看的一边的习琴与灵书胆战心惊,巧儿更是叫出了声:「玉堂今天是大婚没错,但不是和你。」

说完,大福晋放开了出尘。欣赏着出尘瘫坐在地的模样。

「他……」出尘只是说了一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哀莫大於心死,还有什麽好说。

这时,那个久久不见回来的老嬷嬷端了一碗清香扑鼻的羹肴进来了。

鲜红的粥点,透着些许诡异。但是味道却让人食指大动。

「来,这是我赏你的。」大福晋一手端了过来,递给出尘道:「这是红豆粥,用豆沙、红豆熬的。用的是御膳房的方子。平常,可是喝不到的。」

「出尘!」灵书立马叫住了将碗端过去的出尘:「别喝……」

「哟,这位姑娘难道以为本夫人会下毒麽?」大福晋眉眼虽带着笑,眼内的肃杀之气却叫本就胆小的灵书颤抖了起来。

「请福晋息怒,灵书妹妹小,不懂事,望福晋莫怪。」出尘为灵书请罪道:「多谢福晋赏赐这碗佳肴,民女一定喝尽它。」

「呵呵,这才叫懂事。」听到这句承诺,福晋才又笑颜逐开:「喝吧。」

出尘点点头,双手端碗将这碗红粥一饮而尽。

「福晋,民女有个要求,望您能够准许。」出尘跪拜於地道。

「说吧。」大福晋此刻很是温柔。

「请您准许民女在您面前献丑,弹奏一曲,也算是替玉堂收了我这个礼。」

「准了。」福晋一挥手帕,算是做了回应。

「巧儿,去取琴。」出尘回头微笑着对巧儿说。

「小姐……」巧儿此时哭得不能自已,拼命摇着头。

「去啊。」出尘再次催促着。巧儿这才哭哭啼啼地将琴取了过来。

出尘坐於琴前,双手扶於琴上。

往事一幕幕,便浮於脑海间。

玉堂,我尽力了。

可惜,我们没有缘分。

天籁之音,从伊人朱唇之中流出。如清泉出於地面,如春雨润物。

在场之人都流下了泪,就连大福晋都有一丝不忍。

她後悔了,不该让她唱歌。

正当她要说什麽。

唱着离别之歌的出尘,嘴角流下一丝血。

她一阵恍惚,明白是自己该走的时候了。

「咱们回去。」大福晋冷冷地下令,带着一队人马出了勿返阁。她走得极快,并不像她之前的作风。因为那歌声如同鬼魅般,在身後追着她,赶着她。让她又彷佛回到了少女时代会害怕的时日。

走出大院时,那声音彷佛是系在她身上一般,她还能听得清清楚楚。大福晋转头揭了绑在门口的红绸。愤然往地上一甩,心下才又回复了平静。眼神又冰冷起来。

这是你的命。玉堂太爱你,爱到只有你一个便可。

不除你,不行。

福晋望着那地上的红绸,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血。那一滩鲜血,竟然还不属於同一个人。

是啊,一路走来,为了王府,为了她自己,她不知道踏过了多少屍骨。

今天,又将多一个。

房内,出尘的声音越来越沙哑,灵书与习琴泣不成声。

「出尘,出尘,你别唱了。」灵书哭着,上前按住了出尘拨琴的手。

出尘失神地望向了她,让灵书将她嘴边的血看了个清楚。

「出尘!」

出尘喃喃地像是说了什麽,含着泪倒在了地上。

此後,她的魂魄彷佛已经飘到了很远很远。再也看不到什麽,再也听不到什麽。

看到出尘已经昏死过去,习琴赶忙跑出去找人。而灵书则是在一遍一遍地喊着出尘的名字。

远方,依稀响起了婚嫁唢呐鞭炮声。

出尘手中还紧紧地抓着那块琴瑟模样的玉。

她的血还滴在了那对鸳鸯梢头上。

身上的嫁衣,如同她的血一般红。

「出尘,出尘。」灵书颤抖着摇着她。

一阵细微的碎裂声让她将视线转到了那块玉身上。

那玉,自个碎了。

如出尘的心一般。

身不由己,命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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