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爱你的。
只是你活在我的记忆里，我也只能爱记忆中的那个你。
我叫于纷如，那个热爱游泳的女孩。
十九岁的那年夏天，我只要一没事就到附近新盖好的游泳池。
游泳池是市立的，价钱不贵，而且人也不多，常常一个水道上只会有一、二个人。
我喜欢快泳道，这个水道的人速度都不慢，即使前面有人也不会因为游的太忘我而不小心撞上。
星期一早上，因为台风刚走，街上到处都是湿答答的，空气因为水闷闷。
售票口的员工一脸倦意，大概昨天台风的时候一整夜窝在家里玩电脑吧。
我盯着正在找零钱的售票员，他的眼睛旁有一圈黑，是一种像围墙的黑，保护着什麽同时也拒绝着。
彷佛黑眼圈是为了守护他深沉的灵魂。应该很珍贵吧我想，他的灵魂。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停电。
换好衣服之後我走到更衣室门口前的那块大镜子整理一下，其实泳衣没什麽好整理的，可是我总觉得如果乱塌塌的就下水有点内疚。
至於对於谁内疚并不重要。
今天游泳池比平常人更少，跟街上一样的味道，多了点刺鼻。
我没有暖身就下水了，我想先慢慢游当做暖身。
状况很好，我想。
之後我开始加速，并且让自己进入很深的地方。
手划动拍击水面的声，肺的吐息在空气中流转的音。
我忽然很纯粹，我的存在。
我并不计算趟数，我连想到要计算都没有。
来回游渡，我甚至以为我在线上不断前进。
直到某个声音，水里才有的那种闷声。
跟着气泡窜入我耳朵。接着我才注意到前面有个落物。
我想停下，可是来不及了。
我的脸撞上如沙包的表面，痛但我知道不会受伤。
撞上的同时我还听见了从水面上传来的哀号声。
我的脸跟上半身还贴在那层表面上，用力的冲撞让我有点晕眩。
恢复後我马上穿破水面站直。
他:「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想我的脸上大概渗漏着可怕的愤怒吧，我游了这麽久还没有撞上人过，
不过我还没开口他就先道歉，生气是不是显得有点小心眼了。
因此我决定将情绪收好。像游泳池闷闷的气味。
我:「你为什麽在我游过来的时候跳下水，你不知道这里不能跳水，即使可以跳水也不应该跳向水里的人吗?」
我尽量面无表情，像只压抑食慾的兽。
他:「我...我是看到你游的很好，想要叫你教我，本来打算你一到岸边就要跟你打招呼的，可是当你游过来我想叫你就不小心跌下水，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地板这麽滑。」
他的语气诚切，而且表情真的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天真的内疚。
我想我不小心有点窃笑
「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我们可能都会受伤。」刚刚闷住的情绪消失，只是脸上还有点痛痛的，我想站稳自己的立场。
起码还是得责怪他一下。
他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很高，皮肤很黑，在水中透明的白让他的黑变的异常乾净。反而就像黑与白本来是一体的。
他没有说话，不过脸孔大概还维持在对不起的表情。
脸忽然又一阵隐约的痛。
我注意到他的胸膛有一块血痕，也许是我撞上他的时候不小心咬到的吧。
我:「你...流血耶，要不要去擦药?」
我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些什麽，例如不该害他受伤之类的。
这样想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
他:「不会痛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大概觉得我误会了他表情的涵义，想要告诉我那是歉疚而不是痛导致的难过，想到这点我忍不住又笑出来了。
「我还是陪你去擦药吧，在水中伤口不处理很容易发炎溃烂，你可以叫我纷如。」我有点假装强硬的说。
他:「呃...好，你好，我叫苏易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