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未來,倒數三秒鐘 — 21.

正文 未來,倒數三秒鐘 — 21.

逝者已逝,心已明示;

百日之尽,私未尽静;

泪尽之末,始该出堕。

两个月快过去了,左手的石膏也拆解了,看着那发臭也不太熟悉的左手臂,一时间还真认为那不是我的手。

只是,连需要最长时间痊癒的左手都拆石膏了,我依然躺在病床上。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我几乎都快忘记要如何走路了,脚的伤势早就痊癒了,我却得靠轮椅代步,甚至连下床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

腰部的伤势似乎超出我当初的预期,最近这几个礼拜我频繁的接受检查,包括了X光检查、核磁共振,甚至连前一个月时常找不到人的主治罗医生,都频繁的进出我的病房,都快变成我的固定访客了。

只是尽管医生进出的很频繁,却依旧不肯回答我非常关心,甚至快要动怒的问题。

「我何时能够下病床,出院?」趁今天医生再进病房,我又再提问了一次。

「还是这麽在意阿?」医生一边检查我脚上和腰部的伤势,一边继续用会惹毛人的语气回应我。

「谁会想在这里躺上一辈子啊!」我有些生气的说。

「那你想下床还是因为想参加,恩,应该是最近要开始了吧?那个大化盃。」

「我看现在的状态要参加比赛已经是无稽之谈了,我只是非常想下床走走而已。」我叹气的说。

「这样阿,」医生再摸摸了我骨盆的周围後,继续说:「那麽我请护士拿轮椅推你到复建室一下好了,差不多可以试试看了。」

「试试看什麽?」我瞪大眼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是这麽神秘的一句话。

几分钟後,我就被推进了从来没进去过的复健室,这里长的很像电影中医院里复健室,我知道我在说废话,我想强调的是,这其实跟国外的复健室没什麽不一样,就只是比较小一点而已。

我被推到两条并行铁栏杆前,医生要我站起来,藉由这两条铁栏杆来辅助,试着走走看。

「也许等等你会觉得很难,但是你还是尽量走完全程吧。」

我双手握住铁栏杆,由於左手的力气还没复原,我几乎完全是靠右手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给撑了起来,但是根本没办法站稳,双脚完全没有力气,但是等到我奋力的跨出第一步,我才知道医生为什麽不肯让我下床,也不愿告诉我什麽时候才能出院。

「好痛!」我在心里呐喊。

随着没有力气的右脚跨出,右腿骨末端与骨盆相连的地方立刻传来一阵痛楚,让我整个软脚瘫下去。

我右手用力的拉住铁栏杆,再次奋力的将身体撑起,这次换左脚,痛楚再次随着跨出传来,但这次我就完全无法抵挡,整个身体顺势的跌了下去。

「为什麽会这样?」我趴在冰冷的地板,气喘吁吁的问着医生。

单单是两步,就让我喘成这样了。

「我当时没有对你说完全的实话,其实你车祸伤最重的地方并不是左手,而是腰。」医生将我扶了起来,继续说。「你的左手虽然承受了两次大力撞击,但是我猜你的腰,是在你被抛出去後,第一个被撞击的部位,我也猜测,那是你撞上分隔岛,被抛出去後,第一个着地的部位,然後你身体顺应着反作用力弹起,再来第二次着地的是左手,再来的你就全部都知道了。」

「所以我的腰是怎麽了?」

「从多次的检查中发现,是骨盆受到严重的挫伤,让你的双脚大腿骨的末端受到迫害,我很难评断是哪一边比较严重。」

「那这样多久才会好?」我恐惧着。

「以西医的角度,你必须开刀来重整腿骨,但时成功机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老实说这机会是不高,而且一旦你开刀了,你就无法再接受任何外在的治疗,我指的也就是中医,推拿。」

「所以?」

「我建议你去给中医看,刚好我也认识一位很可靠的中医师,这也是为什麽我非要等到你除了腰部之外的部分都好了才肯跟你说。」

「那我现在就可以出院,然後接受中医师的推拿治疗?」

「还不行,你要先设法让你的身体健康起来,也就是要至少能自己走出医院,放心,你能走的,好好养伤,平时这痛也不太会进犯,只要你好好养伤。」医生一再强调这点。

「我要如何养伤?」

「第一点,我想,你必须放弃你的最爱,羽球。」

「什麽?」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以你的状况,运动只会让你的状况更恶化,如果你不想提早让拐杖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我建议你,放弃吧。」

我看着医生认真的表情,想起了医生不断要我放弃的那些话语,才知道,原来医生都在暗示这件事。

「来,继续加油吧,先让自己健康起来,其他的部分等之後再说吧。」医生试着鼓舞我。

後来我才知道,要罗医生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麽困难,这等於是扼杀了我的兴趣和生命。

『罗医生的主旨是要让病人充满希望,而非要让病人满怀绝望』,这是当天护士推我回病房的路上,对我说的话。

那天晚上回到病房里躺着,我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久久无法睡去,无法置信自己已经无法再在球场上奔驰,怎麽样也不能去相信,出院後的生活会是怎麽样,光是想像,我就很恨自己为什麽,要不断的询问这会让我和医生都会很痛苦的问题。

两个礼拜後的大化盃如期举行,而我则在医院的复健室里度过了我很期待的两天,最後还是在复健室中,当我正在奋力的想要第一次完整走过铁栏的短短几公尺长度时,系羽大伙儿突然闯进来,告诉我名次停留在四强的消息。

而我,却只是微微笑,用羡慕的眼神跟他们说恭喜。

那时候,我内心的想法只是,他们离我好远,是我追不到的距离。

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我被禁止,再也不能跟他们一起在球场上奔驰了,也又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样子被他们撞见,让我觉得很丢脸。

是的,只是很丢脸。

让脚的力气回复是一件难事,但是却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总比让我无聊在床上待过还要来的充实多了,但是骨盆的伤势果然没办法随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恢复,没有借助外力的帮助,根本不能像是皮肉伤一样,这点,是我每次复建时的障碍,以致於经过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我还没办法很顺利的走完全程。

「喔?很努力嘛。」医生突然在我结束今天的复健时走了进来。

「我可不想在医院里一直待下去,能早点康复自然是最好。」我气喘吁吁的坐在地板上擦汗。

「那,明天就出院吧。」

「什麽?」我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有些迷糊却又有些高兴的问。

「既然你很想走,那麽我成人之美不是很好吗?」

「可是你之前怎麽样都不肯跟我说何时能出院,怎麽突然就说要让我出院?」

「这几个礼拜你很努力的复健,现在只要给你个辅助的工具,再过一些时日,你就会康复了。」

「只剩下腰部的问题了是吗?」

「是的。」然後递给我一张纸条。「我已经跟那位医生连络过了,等你的身体都复原了再拨电话给他,跟他安排时间吧。」

我看看手中的纸条,里面只简单写了推拿医生的名字,还有连络电话以及地址。

「谢谢。」我说。

手紧握住那张纸条。

隔天,办了出院手续,我在爸妈的帮忙下,拐着拐杖,坐上车,回到了家。

回到久违的学校,我几乎忘了念书的感觉,虽然我一直有在医院中自习,小萍她们也都有帮我复习,但是无可否认的是这种紧张的气氛,是我已经遗忘的感觉。

然後我与那位推拿的陈医师连络了,尽管我还没有完全复原,我却心急如焚的拨了电话给他,并与他约了一个星期後的星期二会诊。

当时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步棋,居然会是与过去相连的重要一步,重要到,甚至与未来相连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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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主旨是要让病人充满希望,而非要让病人满怀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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