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过後，所有的第四年住院医师集合在会议室，大家都是一脸痛苦，毕竟是要拨自己的时间出来，等於是白白浪费掉念书的时间。
他们要参加今年的急诊专科医师考试，时间已经剩不到半年。任何无意义的浪费都显得十分巨大。
刘冠中率先抱怨。「为什麽找我们负责？应该让R3来带吧！我们要准备考试已经够忙了。」
杨朋说：「不要抱怨了！你也听到了，是主任和盘哥的意思。我们赶快分一分赶快闪人才对。」他今天没有班，只想要赶快回去念书。
另外两个R4，张俊贤和刘乃懿本来就是盘哥的人马，这个意见是盘哥提出的，他们就算不愿意，也要表现出很热烈的样子。
张俊贤说：「我先说了，我要挑吴巧伊。」吴巧伊是某外院急诊大老的女儿，张俊贤想要藉此讨好大老。
杨朋说：「那另外一个女生就是浩介的了。盘哥都说要给浩介哥福利….」
浩介说：「没有问题，我可以教穆可欣。另外三个呢？你们怎麽分？我要赶快公告出去。」
最後是杨朋带吴亚仁、刘乃懿带苏世维、刘冠中负责周宏文这样的组合。
浩介分别通知他们，尘埃落定，众人便做鸟兽散。主任也没有规定教学要到甚麽程度，就有几个人打算草草了事，反正多上班就会学会，不知道特别拨出时间带他们有甚麽意义。
浩介回到办公室，穆可欣正坐在他的位置旁边，使用科内的公用电脑。
「学妹，你怎麽还不回去？」
穆可欣头也不回，操作着滑鼠。「我想把今天的晨会资料带回去看。」
「你可以直接寄到信箱呀，我帮你弄。」浩介站在她身後，上身前倾，熟练的操作电脑，教穆可欣把档案传回去的方法。
「我可以把过去一年的晨会资料也弄回去看吗？」
「这麽认真？」江浩介说：「分批传太慢了。你给我信箱，我直接mail给你。」顺手拿了张便条纸递给穆可欣，穆可欣客气的说：「学长太麻烦你了，我还是慢慢弄….」
「不麻烦，档案本来就在我家里电脑，你自己慢慢弄才麻烦。」
穆可欣这才把E-mail写给浩介，「那就谢谢学长了。」
浩介说：「学妹，你由我负责教学，以後有事随时可以问我。刚进来还不熟，不过大家其实都很好相处。我这里有一本急诊技术的小手册，是我以前用的。你先拿回去看，我们再约个时间好好教你。」
浩介拿出一本画满红笔的小册子交给穆可欣，上面是各种急诊技术的图说。接着研究桌上的急诊大班表，比对他和穆可欣的上班日。「这个礼拜六我们都没有班，就约那天好了。」
「不行….。」穆可欣面有难色：「那天我有事，我有..一场相亲。」
「取消它！」江浩介断然说出口，穆可欣被吓得不知所措。「你刚进来，工作的事还是比较重要吧？」
「是、是呀！我知道了，我马上取消。」真是可怕的学长，穆可欣不由自主一直向後退。
江浩介动手拉住她的椅子。「不要害怕，我没那麽可怕！」
你胡说！穆可欣心里如是想，当然不敢说出来。
江浩介说：「那天我会教你插管和缝合技术，你自己要先看一下书。」
穆可欣僵硬的点头，心里想谁来救救我。礼拜六还要跟他相处一整个下午，真是想起来就胃痛。
很不幸的，由於住在隔壁的缘故，穆可欣和江浩介回家的路线是一样的。有江浩介在旁边，形成一道无形的压力墙，穆可欣连走路的步伐都很沉重。一路上，江浩介一直说话，向她介绍急诊的大小事，使得穆可欣不禁怀疑，学长不是才上过一整个夜班，已经十几个小时没睡，为什麽精力这麽旺盛。
回到宿舍，江浩介还是没有睡意。他打开电脑寄送晨会资料档案给穆可欣，突然瞥见桌上那本笔记，翻开的那面正是在寂静咖啡馆速写下来的画像。
他端详着，皱着眉心，手指摸索纸上粗糙的线条。
他想完成她。
一笔一划，专注的描绘，浩介连睡觉也忘了，饭也没吃，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终於完成穆可欣的素描画。
他把她放在床边小几，计画买个精致的画框来裱。
他看着她泛泪的脸，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黑暗中，手机铃声不停作响，吵醒了江浩介。他昏昏沉沉在地面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按下接听，一股脑儿倒回床上。
江浩介完全没有睡饱，意识还是模糊的。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清脆又响亮的声音，「浩介、浩介，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家里….。」江浩介的声音断断续续，基本上还没清醒。
「甚麽？我们不是约看电影吗？已经过二十分钟了。你居然还在家里？」电话那头毫不留情责备江浩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约会，基本上江浩介没有一次记得。
浩介突然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了，是赵家媞。他死党兼换帖神经外科总医师赵伯轩的妹妹，他们约好今天要去看电影。
不过浩介完全忘记了。
「你赶得过来吗？不然我们看下一场？」
「家媞….我..，现在几点？」
「已经七点了。」
江浩介摇摇脑袋，原来才睡了三个多小时，难怪这麽累。「家媞，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去了。明天早上七点还要上班，我现在需要补眠。」
「你每次都这样，约十次只到了一次。那一次还给我迟到早退！」家媞突然发起牛脾气，「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很辛苦哎。」
「那你下次就别等了，自己先进去看嘛！」浩介好声好气地建议她，现在他实在不想离开床舖。
却换来家媞更生气的怒吼。「不是这个问题，你到底懂不懂。」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很累，没有心情去看电影….。」浩介继续道歉，声音却越来越微弱。
直到最後，家媞又说了甚麽他也不知道，因为他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