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惡魔的逃妻(完) — 第十章

正文 惡魔的逃妻(完) — 第十章

第十章

「情况如何?」炯亮有神的黑眸隔着车窗打量那橦离这里不远处的高级大楼。

坐在驾驶席旁的人儿拿出掌上电脑,她点上左按钮,检视星捎来的讯息,轻触屏幕,画面换成了夜灯下的摩登高楼,绿光扫过整幢大楼的外墙,瞬间,夜景转为三维立体平面图,模型般的大楼被绿线间隔成层数,顶层跟地牢层间各有点红光在闪动。

她瞄了眼旁边那个心里焦急万分,但还是目无表情的同伴,他决定独自揽下这件事,不需要其他人帮手,但斐格尔也不是省油的灯,倘若硬闯,以寡敌众,他得花上时间去搅定一班高手,改作为潜入又不行,郝天渊定必派出焰少跟凛挡在外头,冥跟焰少曾有一面之缘,根本瞒不过焰少。别无他法,唯一可行的做法就是利用她新设计的病毒干预斐格尔的防卫系统辅助他们的侵入行动。

他真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据星传送过来的资料显示,有两处地方都有月曾到访的纪录,分别是顶楼及地库,但两个地方相距甚远,月不可能在两个方法同时出现,斐格尔有意误导我们。」

把达至胸口的长发丝拨到後方,然将头顶上黑色鸭舌帽拉低些,掩住大半张脸蛋,她刻意伪装成月的模样,是为了瞒过焰少跟凛的双眼,他们见过她,定必一眼认出,难保他们发现抓回来的人不是她时对月不利。

他毅然打开车门,踏出车厢,「你到地库去,顶层由我负责。」

她徐徐地开启车门,随後跟上,「但假若月在顶层,那我可以直接向那个人要求交换人质。」

「我说过要护着你,所以要三个人离开。」

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决定,他的一诺千金真令人折服。她正想开口多谢他时,一把娇柔的嗓音划破长空,打断了她的话,「人家亲爱的冥冥──」接踵而来的是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窜出,扑到冥的身上。

下一瞬间,冥一把甩开身上那个娇艳的可人儿,魁敏捷地翻了个身,没被摔到地上去。

「你来这里干麽?」男人咆哮声旋即搁下。

凤眼含怨的嗔了他一眼,像是责怪他不懂怜香惜玉,然温吞吞地回应:「是Jehovah通知我,我担心你嘛……」说完还不要命的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担心?」男人冷笑,森冷锐利的目光瞪着魁,「你来了只会拖累我。」

「我、我不会拖累你,你别赶人家走……」魁孩子气的赶紧扯住冥的衣袖,晶莹的紫瞳泛动泪光,像是轻轻一贬,泪就会掉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弱女子模样。

仰望天际,所余的日光己被黑暗所取代,提醒人们已踏进晚上时分。

他烦躁的挥开魁的手,帅气的脸上青筋暴现,「光说句话,你都可打三四个呵欠,你不是拖累是啥?」

话尾还未落在空气中,魁突然僵住了,像是被定格了。

冷风轻轻拂过,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露出那张俊美得近乎妖艳的脸庞,五官有如鬼斧神工,深刻俊美,本是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瞳透着一丝混浊,宛如一个小小的漩涡般,能轻易把人的灵魂扯进去。目光凌厉冰冷,神色严峻,冷酷的模样仿如一名冷艳美人骤然降世般,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要不是亲眼目睹,没人会联想到这位冷艳得不像话的美人儿跟那位柔弱人儿是出自同一个人来。

「现在可以了吧?」魁自口袋拿出白布带子绑好长发。

一男一女皆傻了眼,呆愣了看着他。

拧起柳眉,他疑惑地开口:「你们怎了?」

相识多年直到今天才有幸目睹「瞬间变脸术」,一时间难以言喻。

「走吧。」冥率先回过神来,带头往目标进发。

******

斐格尔总部。

早料到斐格尔会派出最有名的保全──焰少挡他们去路,但没料过在大堂碰头而已。难道月真是被囚禁在地牢吗?还是这些都是敌方的掩眼法,目的是想引他们到重兵驻守的地牢,然後一举歼灭他们?还是他有意误导他们朝错误的方向臆测?魁拉紧牢套在手上的绵质手套,兴奋的光茫在紫瞳跳跃,「这里交给我吧。」

话尾还未消失在空气里,魁已不见踪影,当焰少察觉到时,魁已走到焰少的一旁,如鬼魅般无声无息,扬手疾射,数道银光分别朝焰少的方向飞去,他赶紧闪避突袭。顷刻间室内银光乱闪,锐利的银针全像是长了眼睛,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

冥冷冷一瞥趁机闪身乘电梯往顶层去,而婺则跑到侧门去。他信得过魁的实力,况且时间紧迫,不宜顾虑太多。

「你在看哪?」一记拳头袭向魁的脸颊,他脑袋一歪避过,且火速转身躲开数记击向自己的拳头。手劲蛮重,不过跟他的还差得远。「看你,不死身。」

「很惊讶吗?」

「的确呢,不过多杀一次又何尝不可?要让我好好享受工作的乐趣……」他不知在何时来到焰少的身後,提起右手肘准确无误击中後颈椎,焰少向前倾倒,下一瞬间,左脚环扫过来补上一脚,焰少勉强撑起身子,踉跄离去。

「想逃?」魁闪身来到他的正面,两手抽出数支银针,看准时机疾射,空气被划开,发出刺耳的声音,转眼间焰少被钉在墙上动弹不得,银针钉得又深又牢,贯穿焰少全身的要害。魁逼近焰少的脸庞,笔直望进他眼睛的紫色眸子一黯,晶莹的地方慢慢被混浊取代,渐渐转为深紫色,「听说你是不死身耶……一枪射穿心脏你都死不去嘛……你害我心痒难耐──不好生折磨你的话,我那兴奋的心情难以平伏……」玫色的唇瓣诱人至极,但说出来的却是令人胆怯的话儿。

「无论你杀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死的。」焰少从容自得,不痛不痒的模样像是那些穿过身体的针没什麽大不了。「对啊,既然如此,让你感受一下死亡的恐惧也不错──」瞳仁一凝,深紫色的眼眸犹如黑洞般把焰少的灵魂卷入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呀──

******

当!电梯到达顶层,电梯门往两侧滑开。宽敞的四方空间里头空空如也,却不如上头有指的有目标人物在场。数名西装笔挺的护卫身先士卒进去查个究竟,岂料人才刚进去,电梯门赫然闭拢,身在外头的伙伴一凛,欲上前揿下按钮,却因听见那细微的呻吟声及响亮的撞击声而却步了。他们不敢松懈起来,严密戒备,提防突击。

电梯门缓缓开启,刚刚的守卫全军覆没,不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就是摀着肚子哇哇大叫直喊痛。其他人还没意会过来之际,一抹黑影自电梯顶骤降,以仿如光速的速度穿梭到众人之间,挥动扎实有力的拳头,把守卫逐一解决,手法非但精准迅速,且十分有效。

差不多全部守卫都被搅定,他徒手抓住其中一名守卫的领口,粗暴地将守卫推抵到墙去,既冷锐又暴戾的射线投到守卫的惊惶万分的脸上。

「把人藏在哪?」他冷冷的开口,那语调好比一把冰刀,刮得守卫频频打寒颤。光是一记凌厉目光,已够他胆怯上半天,险些腿软。「我──我我我──不知道──」守卫虽心里怕得要死,牙关也直打颤,却维持住应有的专业操守,没背叛自己的主子。

鹰目冷睨那名冷汗狂飙的守卫,冷硬地吐出一个单音来:「死。」

他伸脚一踹,踢上守卫的後颈。这一踢力度虽不重,但守卫却脑袋一歪,哼了一声,就没了声音。

******

寂静无声的黑夜,一橦矗位於市中心繁忙地段的摩登大楼顶层,亮起了一盏灯火。

「来了?」黑皮椅上的男人开口,昏暗的灯光映出那修长的剪影,那张俊帅温和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慵懒地面对迫在眉睫的危机。

轰隆──暗灰色的大门给撞开了,一件黑色大物被强大的力度掷出,在半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摔落在的黑色的瓦砖石板上。

斜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猛吐血的手下,便将视线挪到门後那名藏身於黑暗中的男人。

男人跨步入内,他浑身迸出浓重的杀气,令室内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冷戾的目光像辐射线投到那个悠然自若的男人身上。

果然看似温文无害的人,都是些麻烦的角色。

光是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已够他赔上一生去烦恼,眼前这个的胆子竟大到敢抢他的女人。

在办公桌前停下,他默然拔出手枪,枪管不偏不倚的指着郝天渊的额。

「我是来讨人的。」他的口吻平淡,像是要求取回失物的失主,但他真正的意思却是如果不肯就范把人交出来,他会用强的来抢人。

「那是我的人,哪会让你带走?」郝天渊没被他身上的骇人气势所吓退,反而兴味盎然的挑衅这个弟弟最得意的部下。

黑眸一眯,辐射出危险的光芒。「她是我的女人。」

「是这样子吗?不过我对你们的过去不感兴趣。呃,忘了跟你说这个,她已成为我的女人。」郝天渊莞尔一笑,语调不疾不徐,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满揶揄。

「你碰了她?」他脸色难看,眸子瞬间迸射出万点寒光。

顷刻间,一股低气压逐步形成,弄得满室寒流乱窜。

「哪有猫不吃鱼?别跟我说你会是例外的那个。」郝天渊完全不受影响,活像是个局外人般,云淡轻风的替自己的行为给上一个最合理不过的解说。

「你竟敢动她?」他咬牙切齿的问,黑眸子里头的熊熊烈火正霹雳啪啦的燃烧,像是再待久些,周遭的一切将会在他眼中一概焚烧净尽。

「我有何不敢?」郝天渊浅浅一笑,那抹笑多少夹带轻蔑,像是在说他的问题有多愚蠢。

「你──」他欺身上前,探出大手粗鲁地抓住郝天渊白衬衣的领口,把他扯向自己,枪管抵着郝天渊的额。郝天渊不闪不避,帅气的脸庞依然闲适自若,恐惧、害怕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完全不像是生命受到威胁,反观他的笑意逐渐加深,冥看得清楚,这是一抹胜利的笑容。

「我怎样?要是现在杀了我,我不敢保证那个小女人会变成怎麽样。」郝天渊一字一句的说,轻柔的口吻像是在谈论天气的好坏,而不是在要胁兼跟持枪人谈条件。

「你敢动她一条汗毛看看!」领口上的力度先是松开,尔後是那只危害性命的大掌离开了他的颈项,他惊讶的发现这个Redrum的首席杀手竟出乎意料的为了一个女人而甘心让自己陷入险境。平静的灰瞳中首度添了抹怒火,看样子婺跟他的关系匪,可是这项认却让他感到不是味儿。

气氛渐趋凝重,弥漫於满室的气息一度绷紧,如同小小的火种,稍作点燃就会变成燎原大火。此时,一句话突然破空袭来,打断了两个男人的无言对峙。

「住手,人质在这。」耳闻此话,高大的身躯因愤怒而震动,他冷冷的开口,眸子里透出的寒光犹如冰刀,像是要亲手剁了眼前的男人,然拿去喂狗。「原来斐格尔的『神』需用到下三流的手段自保。」

怒火烧得更旺盛,他紧握拳头,手背因费了强大的力气按捺住而青筋尽现,脑袋中提醒他要忍耐,但他很想直接撕破这张跟某人有七分相似的温文脸皮。

郝天渊略过他口中的讥讽,淡描轻风的问,不悦全藏在那个斯文有礼的绅士面具里。「谁叫你把人带上来?」

「我是怕郝总裁有危险才、才……」手下诚惶诚恐,像是受了惊吓般,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好,手持枪枝的手更是抖个不停。

「婺,你──」他侧过身,并没见到预料中的身影,反而见到是跟他潜进来的婺。黑眸闪过错愕,目光扫过婺一身的悠闲打扮,他才想出个究竟来。

婺与她对调了。

再度深入虎穴?他心里清楚得很,婺的回去等同於自杀,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定不会轻饶过她,他明知会得罪Jehovah也要劳师动众掳走婺,光是这一点就得悉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我不会走的,请放他们离去。」婺神色冷绝的开口,没被那威胁她性命的枪枝所吓怕,她只顾专心跟那个温文的男人交涉。

郝天渊还没开口答话,冥断然拒绝婺的提议,他将枪管紧抵着郝天渊的太阳穴,朝那个持枪者作无言胁逼,假若那人敢对婺动手,就要有心理准备接收老板的屍身。

「我说过要一齐离去。」他口吻坚定,不容拒绝。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会赶快会合你们。」婺诱哄的说,她就知会拗不过冥的原则,但只要事情一涉及那名女生,冥应会妥协的,她知道他动了真心,总不会掉下月不管。

「别说,她在大门等着你。」她再度柔声诱劝,由於过份注视同伴的反应,她没留意到同伴的一旁有个人正迸发出骇人的怒意,静静的凝视着她。

「我曾承诺保护你。」

又是一诺千金。

但这次的一诺千金却碍了她下一步棋。

「你先回去,我随後跟上。」这一句话换来冥一记深幽难解的目光。

「你信不过我吗?」

「她在外头,如果那些人穷追不舍,她一个人应付不了。」见他还是死脑筋的担心她的安危,她是很感动没错,但现在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既然如此,她只能违背良心撒了个小谎。

他的眼角,微微抽动,像是被人说中了痛处般,不消三秒便收回手枪,接受婺的建议先行离去,临行前还不忘提醒婺。「你小心点。」

「我会的。」她浅笑,状似轻松,但当同伴已离开她的视线,唇畔的笑意瞬间敛去,紧绷的模样再度归来。

她要单独面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

心中悬宕已久的大石,在他完好无缺走过来时才落地。水灵大眸瞅着那个逐渐走近的高大身影,确定已牢记住那个曾令她心动、感动、快乐及伤心过的俊美脸庞,一脸感伤的撇过头,转身往车子相反的地方去。他没受伤实在太好了,要是因为她而连累他陷入绝境,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现在得悉他安然无恙,她是时候离去了,不能再麻烦到他,反正她已经向总裁提交呈辞,她已没有权利去倚赖组织的人帮忙。世界这麽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你去哪里?」见她理都不理他,他连忙追上去拉住她。

「跟我走──」他不管她的意愿,霸道的硬拉她往回头路去。

水眸茫然盯住那只擒住她的大手,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人,厚实的掌心传来熟悉不过的体温。

一个令她既爱又恨的男人。一个她恨不得以後永不相见的男人。

「放手。」她冷冷道,语气冰冷得可媲美冰窖里的冰块。

「走。」他无视她的拒绝,迳自拉着她走。

「放手。」声调明显地高了好几度。

他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踏着稳定的步伐往车子那边走去。

「放手!我叫你放手!」她开始反抗,试图甩开他的箝制。

他没多作理会,继续往前走,但那收拢的五指却泄露出他已失去耐性的事实。

「放手!我要走,我不要跟你在一起!」她死命的挣扎着,猛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准!」他脸色铁青,收紧箝制她的大手,跨过几个大步,索性把她推进车厢里再算。

「你不准!?谁要你管!」他不要欺人太甚!

「你──」他冷凝着一张脸,加快步伐,漠视她的大喊大叫。

「放手──好痛好痛!你放手啊!」她出尽力甩开那只大手,但却徒劳无功,反言之疼痛感袭来,腕门更在拉扯间浮现明显的红印。

见她眼泛泪光,他心头一紧,立刻松开手,「跟我回家!」

她退开,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且破口大骂:「你要回家是你家的事!我要走是我家的事!你管不着,也无权管我!」就算婺为他说话,将他的所作所为解说成保护她又如何?无稽之谈……哪个笨蛋会相信?对啊,她、她才不会上当!她、她才不会把那些话当真……她才不会这麽笨……才不会因为他只身冒险来救自己而感动!对他,她已经完全死心!对,她已彻底心死了!

「你已经是我的人!」

「什麽你的人!?我是属於我自己,不是你的!」即使做了那档子的事情又如何!?难道要为了这个可笑的原因而将她留在身边吗?

他们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这道理她明白得很,也并不介意!

她真的不介意,也没半分责怪他的意思……

他不需要为了这种事负责任!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他因为这个原因而接受自己……

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个……这种虚假的关系不是她所渴求的……

她想要的……他永远都给不起……

而她不想再失望,不想再嚐到那种由天堂给打进地狱去的感觉!

她已经没有心力去承受下一次的伤害──

在这段爱情长跑,她筋疲力尽,已跑不动,亦没意思继续下去。

这一刻,她只不过是想逃离这个伤透她的地方,他干麽要拦她去路!

为什麽!她不明白啊──

「你──」他怒瞪着她,走上前想伸手拉她回来,可她却一味的往後退,像是他身上有病菌存在般。

一分钟,这种对峙方式足足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他的耐性被这小女人彻底磨光,迈步走去,单手将她扯进怀里去。「该死,我不准你离开我!」

「放开、放开……」她伸出双手推他,却推不开,她好气,气红了眼眶,泪水滑下粉颊,但他依旧没松开她手的意思。

够了,她受够了!

难道他不能放她一马,非要赶绝她不成?

事情都发展成这样,还可怎样继续?

是看准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吗?

抑或是她看起来很好骗?

「我叫你放开我呀……你听不懂吗?」粉拳乱搥那坚硬的胸膛,她泪如雨下,泪水掉个不停,他心疼难受,他该拿她怎麽样?

「该死,你哭什麽哭!」正想拭去她的泪水,但大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她便撇过头避开他的手,以示她的决心。「别碰我!我恨死你!」

「你到底想怎样?」

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一开口就是满腔的怨恨,「这个问题是我问你才对!既然你恨不得拔去我这个眼中钉,就再狠心些,不要来救我!不要给我希望!」说到此,泪水又不争气的掉下来,像是要跟她作对的。「我……明明已经决定好死心,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他紧抿着唇,如同夜空般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不打算解释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

一分钟过後,他依然抿着唇,一语不发。

「你说话呀!你为什麽不说话啊?难道把我耍得团团转,你觉得很得意吗?不说话那即是默认──」

盯着她的目光瞬间转为森冷锐利,他警告着,声音已失了冷静,「你──这女人,不要得寸进尺!」

等不到答案,她气得直跺脚,双手乱推开他,将近歇斯底里,「我偏要!不喜欢的话就放开我!」

他抓住她乱挥舞的小手,咬牙咆吼,「我何时说过不喜欢你!」

「你何时说过喜欢我!」

「你──」这女人非要跟他呛声不成?

「就说嘛,婺说的一切都是安慰我的话,我竟然还当真,真够笨……」说到尾,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已失了力度,软趴趴地搁在他的胸膛上,螓首垂得更低,声音越来越哽咽,他看得心疼不已。

看来自小,他已注定栽在这女人手上。

「我喜欢你。」

此话一落,身下的人儿停止挣扎,两手反而主动抓住他的衣服,她抬起那张哭得乱七八糟,却意外地泛红的小脸,灵目直勾勾的瞅着他看,她知道要他口像蚌壳的人说出喜欢比登天还要难,但他却说了出口,而且对象还是她……

看样子她并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他对她亦有意。

这个认知,令她欣喜若狂。

婺不是骗她的吗?

难不成正如婺所说的,他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她?

她不敢去相信,怕极了这只是个梦,轻轻一碰就会破裂的梦境。

大手托起那张俏丽的脸蛋,望住那双根本藏不住秘密的眼睛,他知道她已放弃了离开他的念头,黑眸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搂紧她的腰际,暗暗发誓再不松开手。「刚刚的话,你可以多说一遍吗?」

「不行。」他立刻拒绝。

「你──你信不信我一走了之给你看?」她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胸膛。

「你逃不了,只要耳环还在你身上,我都会找到你。」他老神在在地说,不当是一回事。这女人摆明听得一清二楚,却故意刁难他。

「我脱了它就行!」她就是看不过眼他不知打从哪里来的满腔自信。

「你不是很清楚吗?没有密码是解不开的。」温柔却带丝狡黠的目光投在她的脸蛋上,他一下子读出她的心事。

「你、你你早有预谋!」小脸涨红,她使过很多方法都脱不下来。後来听婺说这只耳环只有认定伴侣才可配戴的,看似普通不过的弯月型耳环内里藏有精密的机关,除非输入的密码正确无误,否则配戴者终其一生都没法摆脱它,且个人的行踪将会完整记录在组织的电脑资料库里头。

即使她逃到天涯海角,他还是有自信能找到她。

大手挪移到她的後脑勺,把那颗小脑袋压向他的胸口去,感受那亲切不过的体温。俊脸抵着手背,他不敢想像再慢一步到来,她会变成怎样子,光是用想的已够他胆怯好一阵子。

「冥、冥哥哥……?」在脸蛋被逼紧贴他的胸口时,她清楚听见急促的心跳声,并不是平时那能令她安心的稳定心跳。他在害怕吗?是担心她会跑掉吗?丝丝暖意骤然爬上心扉,充塞了整颗心头,他比想像中还要担心她,有生以来,她首度嚐到一点点幸福的味儿。「冥哥哥,我跟你说啊……」

「嗯?」

「我近来记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那个……海哥哥,只是我小时候所认识的大哥哥……我只是当他亲哥哥般看待……我有跟你说过那挂在铃铛上的牌子是他替我弄的。所以……他不是我的初恋情人……所以……你呃不用在意……」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他很在意她的初吻对象。

话刚说完,高大的身躯像是被雷击中段般僵住了,她满腹疑云,正想开口喊他时,头顶上方传来低沉带磁的笑声,她更是为之一愣。

「我竟忘了这个?」那带点嘲讽味儿的话不知是说给她听说是他在自言自语。

「嗄?忘了什麽?」她一头雾水。

「就是忘了……」俊脸益发逼近,鼻尖抵着她的,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要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别再争论些无谓的事。

「忘了什──」话还没说完,薄唇就罩上来,直接吞下话尾,制止了她打後一连串烦死人不偿命的问题。

忘了夺走她初吻的人是自己。

忘了已占了她心头不少位置。

该记得的,他忘了,还将气发泄在她身上……真够差劲。

只当他是大哥哥吗?

听见这种话,他该高兴还是失望?

她的记忆零碎不堪,就算一点点拼凑,终究不是完整。

那麽,这段小小的回忆,由他替她好好牢记住罢了──

只属於他们的小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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