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心追隨妳 — 一心追隨妳 楔子

正文 一心追隨妳 — 一心追隨妳 楔子

楔子

将近凌晨三点,经营早餐店的夫妇俩便已起身梳洗完毕,为全新一日的生意做准备。

两人轻手轻脚地下到一楼,尽量将音量降到最低,以免干扰到睡在隔壁房间的女儿安眠。

然而,就在来到楼梯的倒数几阶时,男主人彷佛嗅到一丝异於寻常的气息,猛地顿住脚步,向来平和敦厚的神色也瞬间紧凝起来。

「老公,你怎麽……」女主人大惑不解。

男主人甚至没有回头看妻子的脸,只是紧紧握了下妻子的手,然後摊开她的手掌,一边用指头在掌心写个某个字,一边用与平日无意的轻淡口吻说:「呵呵,老婆,我刚刚起得匆忙,忘了绕去小静房里看看,没有亲亲她可爱的脸蛋,这一天就不算开始。你去帮我抱抱她,让她原谅爸比的一时健忘。」

当丈夫在自己掌心上写完最後一划,女主人的脸瞬间苍白,眼眶也溢满惊惶的泪水,「老公……」

那个写得仓促匆忙的字──是「逃」。

「快去吧。」男主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紧抓住自己胳臂的手,低声说:「对了,老婆……我最爱你和小静。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可以付出一切。」

包括,他的性命。

「不要去……」

「这单生意,我不做还不行呢。」他苦涩地一笑,将妻子往上推了一把。

随即不等妻子还想再阻拦,他大步一跨,直接踏进漆黑无光的一楼,顺手将楼梯间的门反锁,关上。

尽管他心里有数,若是对方有心,这个动作根本是极其多余,半点作用皆无。

但,他深知对方同样笃信麻烦愈少愈好的职业准则,乾脆赌上一把。

才刚走近厨房门口,便有一道明显较他年轻许多、却十足讥诮的语音在黑暗中响起,「林老,好久不见了。金盆洗手这麽多年,你的知觉还是一样敏锐呐。」

「废话少说。既然你也知道我十几年前就跳出那一行了,为何还要来找我?」

「因为我的新雇主这阵子身体微恙,忽然戒慎恐惧起来,担心从前干下的勾当让嘴巴不严的家伙说了出去……」

对方会如此多话,绝对不是因为穷极无聊,而是出於异常自信,笃定被他锁定的目标绝无生还可能。

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

「呵呵,都那麽多年过去了,现在才来灭口,不嫌太晚?会说的话,我早就说出去了。」男主人表面上谈笑风生,但说着的同时,占着熟悉自家店面的优势,双手早已在不易察觉间各自握上了一把餐刀。

「这事可不是你说了算呀,林老。想当初我刚入行,你的双刀流被同行前辈们传成神话,简直如雷贯耳。谁能想得到,十多年过去,双刀林竟会沦落成一个两手拿餐刀的早餐店老板?我能亲眼目睹这样一个传说的殒落,也是我三生有幸了。」年轻杀手轻蔑地笑了起来,同时也一步步朝他走近。

「既然如此,不让你这後生晚辈领教领教一下,似乎未免太说不过去了。」瞬间,杀气骤然涌上全身。

「来吧,我期待很久了。」对方上弯的嘴角也勾起了嗜血的残酷快意。

一场在寂然黑暗中上演的近身厮杀,一触即发。

另一边,楼上的女主人仓皇无措地打开女儿的房门,紧张地将年仅十岁的女儿摇醒。

「小静,醒醒!小静!快起来!」

「唔嗯……妈咪……今天礼拜天,不用上学……」睡意犹浓的小静熙困难地睁开惺忪睡眼,不解为何母亲要这麽早叫她起床。

「小静,快跟妈妈走!」女主人一反往日的娴静温柔,硬扯着她下床,匆匆忙忙地让她套上拖鞋,就往门外走。

「……妈咪,我们要去哪里?」小静熙一脸莫名奇妙,然後下意识地又问:「那爸比呢?不跟我们一起吗?」

女主人顿时怔了一下,惊慌不安的眼泪终究忍不住掉了下来,「你爸比……小静,不要再问了。现在,你安静地跟妈咪走就对了──」

然而,就在她几乎浑身颤抖地牵紧女儿的手,要从二楼额外加设的逃生梯逃走时,一声不算爆响、却异常清晰的「碰」,瞬间令她停止了呼吸。

紧接而来的,是男主人强忍疼痛不发出呻吟,却失去平衡撞倒桌椅家俱的不祥噪音。

「妈咪!爸比在楼下──」小静熙也让这突来的异变吓得睡意全消,再加上母亲那副万分惊惶的神态,尽管她年纪再小,也晓得家里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她趁母亲短暂失神的当下,挣脱母亲牢牢箝握的手,转身就往楼下跑去。

「小静,不要下去!」当女主人迅速回神,反射性地一抓,却扑了空,女儿早已冲下了阶梯。

而小静熙狂奔到一楼,啪的一声按下电灯开关後,映入眼帘的情景令她瞳眸大睁,浓重的血腥味窜入鼻间,几乎令她难以呼吸──

爸比,平日总是宠溺地对她笑着、喜欢抱着她转圈圈的爸比……此时此刻,竟面无血色地躺在血泊当中,右手捂着让子弹穿胸而过、血液仍汩汩流出的胸口。

「爸比!」她尖喊了声,立刻不管不顾地冲到父亲身边。

然而,男主人已经失去了气息,无法阖上眼帘的瞳孔往外散放。唯有犹有余温的血液,证明他才死去不久。

「爸比……」小静熙吓坏了,抖着手摇了摇父亲的肩膀。但此举除了摇下父亲原本遮捂着胸口的手,露出鲜血淋漓的可怖弹痕,根本唤不回父亲的一缕神识。

随着一道轻快的脚步声走近她身边,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来到她身边,蹲下,带着几分猫捉弄老鼠的恶意语调说:「小妹妹,是我杀掉你爸比的喔!」

只见她全身颤抖得厉害,确定父亲再也不会像她一样呼吸的事实後,无比愕然地抬头,望向隔着父亲屍身蹲在她面前、那张犹带几分青涩的少年的脸。

「……为什麽?」恍然间,她听见自己这麽问。

少年完全没料到小女孩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他的动机,当下笑得粲然,「你真有趣,我还以为你的第一反应会是尖叫着对我拳打脚踢呢。」

一般乳臭未乾的小鬼头都是这样的反应,他见多了。她倒是奇怪的特例。

「为什麽你要杀我爸比?」她眨了下哭不出来的乾涩双眼,固执地追索答案。

「因为呀……」少年露出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再次将方才解决掉她父亲的枪口对准她的太阳穴,「他知道太多秘密,我的老板不喜欢这样,所以──碰!你爸比必须跟这个世界说掰掰!」

「那……你也要杀掉我吗?」或许是受惊过度的结果,她反倒维持着令人错愕的冷静。

「你希望我杀了你吗?还是想继续活下去?」这时,少年却来了兴致,枪口开始在她童稚的脸上游移,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应该杀掉我……我看见你的脸了,还会把你的长相告诉警察伯伯。」小静熙的目光没有随着枪口移动,反而不动如山地与少年思索的眼神迎视着,「可是我不想死……要是我再死掉,妈咪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

这时候,心急如焚的母亲也冲下楼来,狂奔到女儿身前,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後护着,「你别动我女儿!」

「呵呵……呵呵呵……」少年站起身来,大笑,「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我丈夫以前做了什麽事,他从来不曾对我们提过半个字!而那些事也都与我和我女儿无关,我们什麽都不知道!」母亲紧张地尖喊着。

少年稍微收起大笑,悠哉地将手枪收回枪套里,「我只杀雇主列在猎杀名单上的人,至於你们……」他冷笑了声,祭出对他而言完全不难办到的威胁:「要是敢跟警察说出关於我的事,那麽,你们就会是我下一次动手的目标。」

女主人如临大敌地护着女儿,尽管不甘,依旧实事求是地点了下头。

事情会演变到这步田地,其实他们夫妻俩早已心里有数,只是时日早晚的问题罢了。然而,女儿却是他们之间唯一拥有的珍爱,再也失去不得。

「那麽,你呢?小妹妹?」少年又上前走近一步。

眼见女主人戒慎恐惧地要护着女儿後退,小静熙却拉下母亲的手臂,定定地注视着对方的脸,用力抿了抿唇後,说:「我会记住你。」

「那很好,」少年迅雷不及掩耳地来到她眼前,捏着她精巧的下巴,笑道:「我等着你长大之後来找我……然後杀了我。或者,让你死在我手里。」

语毕,他蓦地低下头,咬破她的唇,腥甜的血染上彼此的口。

他满意地舔了下,给她留下唯一的线索──「我叫幽,幽冥的幽。平安活到你找着我的那一刻吧,静熙。」

少年从容不迫地离开由他一手造成的凶案现场。

而事後一如少年杀手所料,母女俩在警局做笔录时,向警方供称她们是睡到一半听闻枪响才下楼查看,从头到尾未曾目睹凶手的脸。

这桩杀人案件也只在社会版报导了短短两天、仅占四分之一版面。然而,骤然失去父亲的剧痛,却在小静熙的心里永久地盘据着。

也就是在那一日,她发誓,她一定会揪出那个名为幽的杀手,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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