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滲毒。 — CH1-03

正文 滲毒。 — CH1-03

我是怎麽一路走来,直到现在仍然平安无事的?我不知道。

还那稍微有点记忆的过往,中学一年级时,在校外打架闹事,被校方记了支大过。为此我嗤之以鼻,纵使父母不断向校方求情,说我的未来也是前途无量,不该沾染任何污点。

「这不过是个狗屁。」我像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那样冷冷说道。

却得来母亲狠狠的一巴掌。

我抚摸灼热的脸颊,当时感觉不到一点痛,只觉得冤枉以及恼怒,为什麽她要那麽做?

脑筋还没反应过来,四肢已不经意识的跑出校长室,泪水莫名地夺眶而出。

这是我那段时间最清晰的印象了。

现在我正搭乘前往空镇的轮船上。

在整理行李时将表一同放了进去,看表只会让我的心情更是焦虑。

耳际萦绕海浪忧郁的演奏曲。

海浪声掀起层层涟漪,脑海隐约浮上模糊的记忆,近乎已记不清,却是湿了眼眶。

──明明那些年发生的全部,再也想不起来……只存有残缺的片段。

从手提袋中拿起厚重的笔记本,我翻开了一面空白页,打算写入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清楚是何时开始的习惯,只要每年去到哪里,便会写下许多则旅游日志。

怕再次忘记任何事物,让以往成为一个警惕,既然不希望再次忘去记忆,就要记录每一刻的感受。

我很怕、真的非常害怕自己的记忆消逝而去。

座位隔壁三两妇女细声谈论着自家孩子的调皮,时而几句嘻笑,时而在耳际轻声细语。

她们膝上放置褐色菜篮,里头满是蔬菜水果的,其余手边皆是空无一物。

不外乎是空镇的居民。

眼角余光瞥见妇女们的一举一动後,突然地视线不管如何都移动不了。良久,像是察觉到我再观察她们,毫不遮掩的冷峻眼神直逼而来。

真是和想像中一模一样的正常反应。阖上了笔记本,我嘴角微微上扬,和我曾经吊儿郎当的态度有点儿相似呢。

沉沦之人的聚集地,若能看清以前的自己,或许有机率可稍微捉到些影子。

说实在,要看见与记忆中自身相反的个性,足够的勇气是需要的。

後来向妇女们委婉道歉,几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接着却时常注意我的举动,被看的古怪就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位置。

我应该不至於咄咄逼人成如许。

太阳斜角约七十度,大概是上午十点多钟了,蒙胧的岛屿若隐若现。亲眼一见,空镇范围真的非常小,没有山地,平原上头如果没长草、树,多数人一定会说这是个小荒岛。

现在的情绪起伏比预料中的还要更加冷静,在眼前出现得正是我慕名而来的空镇……

甚至想退缩了,出发时的兴奋全然消失,那几年的自己将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或许,当初就该想得再清楚些,真正面临空镇的压迫感,是我无法承受住的。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一切感受抛向九霄云外,就算这只是徒劳:

「杜予纱,请相信你自己,这趟绝不会是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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