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五点半，一如既往地准时。
羽芯从厨房探出脑袋，对着门关处的向枫咧嘴笑，「等一下就开饭，还差一个汤。」
向枫走过来，「要帮忙吗？」
羽芯看着向枫额头上被换成Keroro军曹的OK蹦，憋住笑意，「嗯，先去换衣服。」
饭桌上，简单的三菜一汤，两人依旧吃的开心。
「今天手术怎麽样？」
「不错。」
「用了多久？」
「四个半小时。」
羽芯从前都不知道原来做医生是这麽辛苦的，手术动辄就要几个小时，她就听说向枫做过一个十个小时的手术，试想站在手术台旁边，全神贯注持续那麽久，别说手脚，脖子都会断掉吧。
羽芯瞥一眼向枫，样子有些憔悴，笑了笑，尝试换个话题，「今天嘉姗打电话来。」
「嗯，我在办公室里听到了。」
「当时你在啊。」
「在看资料。」
「还疼不疼？」
话题跳转得太快，向枫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羽芯在问额头的伤口，「还好，小薇帮我处理了一下。」
「嘻嘻，不好意思，早上起来有些激动。」羽芯冲着向枫不好意思的笑。
向枫看着羽芯抓後脑勺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头，「没关系，我都差不多快习惯了。」
「……」
不要每次一副很认真的表情来损人！
「你今天洗衣服了？」
「嗯嗯嗯！」
看着羽芯眯着眼睛点头，一副『快点表扬我』的样子，纪向枫忽然想起从前爷爷家里养的小萨摩耶犬，也总是带着这样满满求爱抚的表情望着自己。伸手摸摸羽芯头，「辛苦啦。」
羽芯享受的闭起眼睛，她很喜欢向枫摸自己头的动作，向枫也知道，所以每次羽芯像小动物似的眯起眼睛的时候她就摸摸她的头，像是一种无形的默契。
───
晚饭过後，两人各自回房间洗漱，约好等一下一起在客厅看老电影。
她们两个都意外的很迷英国古装剧，尤其是羽芯，总是沉浸在古典的服饰，音乐，舞步中不能自拔，一段段或凄美或完满的爱情上演，她常常幻想自己是其中的主角。
她总喜欢在看到一些情节後将自己想到的告诉向枫，从小时候对哥哥姐姐的恶作剧，到高中时与朋友吵架。从家人的趣事，到执意陪皓承回国而与家中决裂。从初中时暗恋的男生，到与皓承分手。
有时羽芯停下时，片子已经结束很久，两个人回过神，对视着笑。
偷偷地，纪向枫感觉很幸福。
涂羽芯喜欢向枫听她说话的样子，总是用一只手拄着下巴，歪着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遇到有趣的地方，会眨眨眼睛，抿着唇轻轻浅浅地笑，每到这个时候，羽芯就会悄悄停下，收集向枫的笑容，想要永远存进记忆中。
向枫的眼中总是带着柔光的，仿佛听羽芯说话是享受一般，连家人与皓承都不曾对她有过的耐心，在向枫身上甚至演变成了欣赏，这让羽芯自信心高涨，她感激上天把向枫赐给她的同时，也不禁小声抱怨为什麽自己不早些发现向枫的好。
有时她甚至暗暗地想，或许，失去皓承也不是一件坏事。
羽芯挑好片子坐在沙发上等向枫，许久不见向枫下来，想了想，站起身上楼去寻。
向枫的卧室门敞开着，室内东西堆在地上乱作一团，而向枫正将柜子里的东西丢到地上，羽芯怔了怔，抬手敲敲门，「小枫？」
纪向枫回头，半湿的长发淩乱地落在肩上，光洁的额头上一小片红肿显得突兀，一对好看的眉又紧紧皱作一团。
不知怎地，涂羽芯不喜欢向枫皱眉的样子，虽然即使是皱着眉的时候，向枫也是极好看的，但说不上原因，她就是不喜欢。
「我在找东西，你先看好不好？」向枫的脸颊微红，大概是因为急切，声音中带着气喘。
「在找什麽，我帮你。」美英说着跨进房间。
想到什麽似的，向枫抬起头，「你有看到安德鲁吗？我是说我床上的玩具熊，你有看到吗？」她的语调有些急。
涂羽芯的心咯噔一下，犹豫着，支支吾吾地说，「我今天看到它，就把它拿去洗了……」
向枫看着她顿了两秒，跑出房间。
羽芯跟出门，看着向枫跑下楼的背影，心中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错事。
羽芯走下楼梯，迎来向枫迈出阳台的身影，「芯，它在哪里，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羽芯犹豫着绞着手指解释，「我……我不小心把它洗坏了，我不知道它那麽不结实，我试着拿针给它缝起来，结果……我不是故意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纪向枫怔了怔，「……所以呢？」
「它已经那麽旧了，小枫，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一只好不好，送你一只比它大很多的……」涂羽芯拉着向枫的袖子晃晃。
「在哪里？」纪向枫皱着眉，语调有些冷。
涂羽芯的心揪成一团，她有些害怕向枫现在的样子。
「我……我把它捐了……」
听到羽芯的回答，向枫的脸色一瞬间苍白下去，唇抿得死死的，扯成一条生硬的直线，期间一直没松开的眉更是拧成一团死结，好像无论怎样都解不开了一样。
纪向枫转身跑出大门，门被甩上，『嘭』的一声巨响敲击在羽芯心头，心缓缓地疼起来。
她脑中浮现纪向枫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眼底的凉意像是尖锐的刀锋，穿透她的身体，带着她的心也凉成一片。
那眼神中竟是带着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