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麽吗？」
笑容。
笑容，再大一点。
还是太小了。
「嗯……咖啡？」客人说着，看他的制服名牌，应该是三年级的学长。
门外挤得水泄不通，看到很多女同学的眼光都瞄准僵硬的任天旭，甚至有些人拿着手机或是相机在偷偷拍照。
「咖啡吗？好，请问要加冰块吗？」我在便条纸上写下，尽量露出笑容。
「呃，不要。」
「好，那请学长拿着这张便条到那边柜台结帐取餐喔！」将便条纸撕下，递给学长。
「学妹，你叫什麽名字？」学长突然问。
咦？搭讪？
唉，我再乱想什麽啊……
「我……」讲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只是名字而已，况且对方也是同校的学长啊。但是，正当我要开口，却被打断了。
「这位客人，您的餐点好了喔！」穿着女仆装的任天旭「小姐」端着一杯用纸杯装的白开水走过来。
「嗄？我不是点了咖啡吗……」学长一愣，「还有……学妹你的……」
「您刚刚说什麽？」女仆小姐还假装没听到。
我用力把他挤开身边，那杯白开水差点洒出来。我对着学长说：「学长！不要理他，我叫齐薇雨，那请拿着便条纸到那边取餐！」
「下午有空吗？」他急着说。
「没有没有，先生，您妨碍到我们做生意了喔！」任天旭又突然出现，「您有看到後面排队的人潮吗？」
学长尴尬的看着後面的客人，狠狠瞪着任天旭，无计可施，只好不甘心的走向柜台。
而那位罪魁祸首也幼稚的对着他的背影办了个鬼脸。
「你到底在干麽啊？」我低声问他，一边帮客人纪录餐点，「草莓蛋糕一份吗？好的……」
「你不知道他在跟你搭讪吗？」他臭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而且数目不单单只是一百块，而是几百、几千万。
「请拿着这张便条纸到那边柜台结帐取餐喔，谢谢。」我将便条交给下一位客人，才转头回答任天旭：「搭讪？我知道啊，可是他是客人耶，不要理他就好了啊……」
「一点都不好！他就是一脸痞样，看了就火大。」
痞？我看你也很痞啊……我在心里偷偷笑着。
「好啦，你到底在生气什麽啊，」我把他推开，「那边桌子去收一下。」
「黄思琪去了。」
「……」我一时语塞，因为思琪真的已经主动拿着抹布去整理，「好啦，那你去外面发传单。」
「夏炎去了。」这样啊……
不对啊！夏炎是负责占卜屋的才对吧？等等，而且他不是也要招待思琪的叔叔吗？
「他是占卜屋的吧？」我翻翻白眼，又换回笑脸对着离开的客人说：「谢谢光临！要再帮我们找客人来喔！」
「沈霈荞把整叠传单都给他了，里面有咖啡厅的也有占卜屋的。啊，黄思琪他叔叔还没来啦。」
「……」那他到底可以做什麽？
「我可以站在这里看你忙。」他露出貌似无害的笑容。
看我忙？你很闲嘛！
「你、你可以去看要不要帮忙弄餐点。」
「去过啦，他们叫我走开，因为人太多会碍手碍脚。」他摊摊手。
「好吧……那你不准说话。」
他沉默，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欢迎光临！」下一组客人上前，是三个男生。
「学妹，很正喔！」
同样的事件又发生，我努力让自己的笑脸不要掉下。
「原来是学长，请问要点些什麽？」我再次瞄到对方的学号，亲切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点你今天放学後的时间。」站在中间的学长笑一笑，而我旁边的任天旭好像要发飙了，我轻轻的踩了他一脚，要他安静闭嘴。「学长，请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
「学妹很高调喔。」右边的学长不屑的笑着。
「让你跟我们出去是看得起你耶！」左边的学长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
「砰！」这声声响，让所有人的动作定格。
「臭小子！」原来，任天旭突然间揍了中间的学长一拳，对方毫无防备的退後了几步。
另外两个学长也卷起袖子，双眼就像会喷出火焰，真的要打架了！
「欸，不要这样……」我赶忙在真正开打之前阻止他们，但显然没有用。
「小子，很厉害嘛！」
「滚。」任天旭低沉的说着，我赶忙拉住他。
「你这是什麽态度啊？」左边的学长揪起任天旭的衣领。
「对待烂人的态度。」他面无表情的回应着，却让旁边的所有人替他紧张的要命。
「什麽？」学掌握紧拳头，对准任天旭的脸部。
突然想到，其中一位学长是跆拳道社的，不久前才代表学校得了奖回来，抱着奖杯的照片贴在校门口穿堂得公布栏，难怪刚刚就觉得面熟。
这麽说来，他的朋友一定也不差，如果任天旭真的跟他打……
当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就要往任天旭脸上送去时，他突然抓住学长的手腕，冷着眼看他。
「闹够了没有？我们在做生意。」他淡淡的说，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学长，那样冷酷的任天旭，我从来没看过。
「你－－」学长甩开他的手，揪紧他的衣领。
「这里在吵什麽啊？」清脆的女声打破紧张的气氛，带着巫婆帽和斗篷的霈荞突然出现，她看了看动作定格的大家，赶忙堆起笑容：「这位学长，我们欠扁的女仆惹到你什麽地方了吗？哎哟，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呃，对，学长你不要理他啦，他……」我也跟着说。
学长用力的放开任天旭，後者退後几步便站稳了，学长的嘴角微微弯曲，露出微笑，指着我慢慢的说：「放过他可以啊，但是我要她放学之後陪我。」
「咦？」我傻眼。
「喂！不可以！」任天旭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拉靠近他的身边。
「小子，滚开！」学长用力推开他。
当下的我，心情真的是糟糕透顶。我讨厌打架、讨厌暴力，也许这让我又想到顾青雯－－那个为了一个男生、为了几个分数和名次甩了我巴掌的女生。
那个巴掌打在脸上的灼热感，似乎又冒出来了。
「不要吵了！」我挥开任天旭的手，冷着脸对着学长们说：「我可以跟你们出去，但请你们三位先离开。」
「好啊，学妹，到时候可不要从头到尾臭着脸啊。」学长微微一笑，三个人走出教室。
我深呼吸一口，忍着心中莫名的疼痛，冷淡地说：「还有任天旭，我的事，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管？如果你方才不管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薇薇……」霈荞拉着我的衣袖，表情满是紧张，「欸，任天旭……」
任天旭……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出自於好意，出自於不想让我被骚扰，但我只是不想让事情的严重性继续扩大。
「随便你，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他抓起装着他的制服的袋子，也走出教室。围观的人群有的离开了，有的继续留下来犹豫该不该买东西。
但是，事情真的比较好了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痛痛的。
我不明白心头莫名的紧迫到底代表什麽意思。
放学钟声响起，好不容易整理好教室，我拎着制服准备去换。
早上的事情之後，就没有再看到任天旭了，霈荞有叫夏炎去找他，但是仍然没有收获。
「学妹，走啦。」走出教室门，抬头对上学长吊儿郎当的双眼。
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比较习惯任天旭的吊儿郎当，属於他的气味，有种令人安心的魔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什麽，还不到半日我就开始感伤了？
「我先去换衣服。」我绕过他，头也不回的往厕所放向前进。
「欸，等等，你是换回制服喔？」
「是啊。」我转头，困惑的望着他。
「不，换这套。」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子，我犹豫了会儿，才打开它，并拿出里面的衣服。
是一件洋装。
一件淡蓝色、袖子长到手肘、裙摆及膝的洋装。
「为什麽我要换？」我将衣服摺好，重新收回纸袋内。
「你希望我去揍姓任的吗？」
「……穿就穿。」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钟，抓着衣服转身离开。
无知、困惑、迟钝，我属於哪一种？
就算我跟任天旭不是情侣，这样的关系仍然会令人感到担忧。
我觉得，以前那个冷漠的齐薇雨，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