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時之龍系列一:行舟 — 下部【32,END】

正文 四時之龍系列一:行舟 — 下部【32,END】

拥有漫长寿命及能随心所欲前往各地的能力时,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例如江楼觉得他们两人继续待在云舟就很好,而恨绝离却想拉着他四处玩,不幸的是,对江楼而言通常都是恨绝离说了算,所以他的选择几乎可以当作没提出来过。

只是当恨绝离怀着雄心壮志要玩遍天下,首当其冲拉着江楼跑去他从未去过的南域後,却没多久就气极败坏地离开那个有着蓊郁树林的地方---夔实在毁了太多南域神庙,导致当地人一看见恨绝离那张脸,立刻纷纷拿起锄头镰刀,打算群起反抗。

跑去找夔抗议,他也只不屑地说了句:「你一道雷劈下去,他们就散了,这有什麽好不满的?」

「谁会随便用雷劈人啊!」

夔瞥了他一眼,那表情毫无疑问的就是:『我就会』。

这、这家伙实在太无耻了!顶着别人的脸胡作非为就算了,还连一点内疚也没!恨绝离气得牙痒痒,等他想到自己之前似乎也顶着夔那张脸惹了不少麻烦後,这才有些心虚地忍了下来。

恨绝离随後看了看夔目前所在的海域,很眼熟,应该是在委羽之山附近,但周遭不寻常的落雷以及船底下被染红的一片海洋,让他不禁问:「话又说回来,你在这里干麽?」

雷在水里的传导性极佳,这落雷一打下去,附近海域肯定连条鱼都找不着,因此也就更不知道那血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有什麽作用了。

「叫人起床。」夔懒洋洋地斜躺在船舷旁,这画舫不大,但以整艘船只有他一个人而言,就显得奢侈享受了。

「这里顶多只有鱼吧?」恨绝离鄙视他。

夔却难得地但笑不语。

直到两人要离开时,夔才忽然问:「江楼,你这次的任期还有一百九十年吧?」

毫无预警被唤住的江楼顿时一愣,想了下,随後才应了声。

「每当一任守门人,原本的寿命便会少二十年,你可得要珍惜了。」

江楼已当了四任,这点他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这时他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相较之下,恨绝离反像被触及逆鳞似的立刻喊道:「他又不会卸任!」就算江楼想卸任,他也不准!

「就算排斥反应开始了,也不卸任?」夔微讽轻笑,极为了解地说:「你有办法忍受人就在你面前,自己却不能碰触半分?要记得,你不会有事,但江楼却会被你烫伤───除非下一任继承者死亡或失去资格。」

恨绝离确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忆起当初江楼被排斥的情形,他就惶然无措了起来,见状,江楼只得柔声安慰:「没关系,我不怕痛。」他早就决定了能撑多久,就撑多久。

「才不是那个问题!」恨绝离又气又急,当下就觉得一百九十年实在太短,深怕一下子就到了头。

意外惹得恨绝离更激动,江楼还在手足无措地想着该怎麽安抚他,转眼间恨绝离就已经跑去找夔追问有没有解决方法,未果,又是焦躁地来回踱步,一会才突然向江楼喊道:「我去一个地方,你不准跟来!」

江楼从头至尾几乎没有插嘴的余地,此时见恨绝离立刻没了人影,虽然满心担忧,但却也拿他没办法,反倒是夔若无己事地在一旁说:「我一直想说,你的口味还真重。」

「………」

恨绝离从西域离开後,便直奔北域众神之台,一见到镇澜之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懂蛊毒吧?」

「是啊,怎麽了?」镇澜之也挺乾脆,笑笑地便回道。

「那帮我做一种蛊。」恨绝离接着毫不客气地将自己要的东西解释了一遍後,镇澜之顿时笑得很诡异,有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氛围。

「可以,这很容易,只是你要怎麽回报我?」

镇澜之的笑原本就没多正常,恨绝离也就没多在意,松了一口气後便随口回答:「反正你都说很容易了,那请你吃饭就行了吧?」

镇澜之的笑意更盛了,「成交。」

於是某天镇澜之使用十字印记时,是恨绝离抢着要去接他的,回云舟之前还兴冲冲地从镇澜之那接过一只小盒子,这才满意地带着人回去。

等三人上了餐桌,久未品尝到熟食的镇澜之用木箸夹起一道炒菜後,就忍不住问:「把菜炒得支离破碎,是现在的新煮法?」果然隔了二百年,有些事肯定都截然不同了啊---不过味道还不错就是。

恨绝离看了下他说的那道菜,心一颤就立马恶狠狠地瞪他:「你有意见?」

镇澜之还没否认呢,就从一旁默默吃饭的江楼那淡淡地飘来一句:「菜是我洗的。」

「这跟洗菜有什麽关…」镇澜之问到一半,就被恨绝离在桌底下狠踹了一脚,只是某人对危机的反应也着实快得不得了,恨绝离只虚踩了一脚飞虫。

「吃饭就吃饭,问这麽多!」恨绝离眼睛里简直能喷火了。

镇澜之看看恨绝离,又看看江楼,这才恍然大悟地拖长音哦了一声,转而闷头古怪暗笑,边继续品尝下一道几乎看不出原形的菜色。

吃完了饭,没多久镇澜之就回去了---正确来说,是被沼泽唤回去的,只见他忽然化作一阵黑雾,只留一句我该走了,便从原处消散无踪。

而江楼则抱了一綑大白菜去溪边,认真琢磨着这菜究竟该怎麽洗,先前他怕洗不乾净,还用洗抹布似的方法用力搓,结果就变成了镇澜之说的支离破碎状态。

他的面子可以丢,但恨绝离的招牌不能砸,因此江楼只得埋首苦洗,期待自己能练出个洗菜无敌手来。

等好奇他怎麽出去那麽久的恨绝离也跑来溪边时,就见到江楼这副彷佛在练什麽绝世武功的架势,不由得好笑了起来。

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恨绝离才趁江楼不注意的时候毫无预警地扑倒他,等江楼回过神,恨绝离就已经吻了上来,一颗小小圆圆的东西还来不及尝到味、就已经顺着对方的舌尖滑进了咽喉。

江楼对恨绝离丝毫不防备,於是没多想就咽了下去,两人又缠绵地吻了一会,他才问:「刚刚那是什麽?」

「糖。」恨绝离笑得像偷腥的猫,江楼不禁莞薾,也就没再多问。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江楼都不晓得自己当时咽下去的是子母蛊,只知在最後那一天,恨绝离仍然笑着,却不知那抹让他放心的笑里潜藏着一丝小得意,如同最初在老宅庭园中匆匆瞥见的那样,依旧张扬而光采流转。

子母蛊,母死子死。

舟止,方能知晓。

百年,须臾而逝。

委羽之山邻近海域始终不歇的落雷与染尽海面的龙血,在某天随着一只有翼小龙被浪花冲上沙岸後,终於回复安宁澄净。

水蓝色小龙身上沾上了不少细软的白沙,轻颤的小小身躯显得无比孱弱,即使在浪花的拍打下仍未转醒,随後才被一名雪发红眸的男子弯腰抱起。

夔以衣袖轻轻拭去小龙身上的细沙,嘴角掩不住的笑意正浓,难得离开皇城岛的烛龙就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你真是不死心。」烛龙虽然看不见,但这并不妨碍他察觉到应龙微弱的气息。

「否则哪会成为他的魔障?」夔完全将这当作了对他的赞美。

烛龙不冷不热地回道:「当心让他再杀你一次。」

夔却只是笑出了声,回头见烛龙背着长琴要走了,才有些讶异地问:「你要出门?」

「去还债。」

抛下一句话後,烛龙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夔挑了挑眉,这才想到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从那人死後至今,也确实差不多轮回转世了。

他抚了抚怀里的小龙,又是轻轻一笑,才缓缓低语:

「欢迎归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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