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冬瓜分别，小月去了买菜。两年没做饭，幸好昨晚做饭也没有失水准。趁今天有时间，他想煲老火汤。以前家里每逢过时过节就会煲鸡汤，去药材舖买廿蚊的药包，有杞子淮山人蔘片跟一些他说不出来的药材，和着一副没什麽肉吃的鸡壳、两只鸡全翼，放进窝里，先用猛火煲四十分钟，再转中火煲半小时，最後用慢火煲一个半小时，加点盐吊出鲜味，便是一窝好汤。
小月决定今天煲鸡汤，虽然今天不是什麽特别节日。就当是庆祝他的新生，跟着这个华先生，起码有饱饭食，不用因为没饭吃而去卖，不用再打工。
他买了一条青斑鱼，见豆苗还算鲜嫩，都买了。光是他跟华先生两个人吃饭，用不着准备太多饭菜，这就够了。小月再搭小巴回去华先生的住处，先把鱼洗好，封好放入雪柜，洗乾净菜，拍姜，浸入绍兴酒里。汤煲好，小月喝了一碗之後十分满意，那时已五点了。
在这期间，他就一直拿着手机上网，有时浏览色情网，但一见了男人的阳具，便又想起昨晚华先生那出血的下体，就没了性致。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会儿，六点多时他做了饭，便真正在白色软皮沙发上睡了。
不知隔了多久，小月的脸又被人拍了几下，吓得自沙发跳起来，先是见到沙发下放着一个黑色背包，正是华先生回大学时所用的，玄关处也多了一对棕色绒面皮革黄靴。
「吃饭。」华先生戴着隔热手套，端着一碟清蒸青斑自厨房走出来，饭桌上也放了一碟炒豆苗、两大碗鸡汤跟两碗白饭。
小月面有菜色的走过去，见华先生脸上没任何表情，想到自己第一天便失职，也不知会否被他责难。可华先生放下鱼後，只执起筷子默默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对不起，华先生，我没有做饭……」小月受不住这种等候判刑的低压气氛，先认罪了。华先生掠了他一眼，轻说:「你们这年纪的人就是这样，好像日日睡不醒似的。」
说着，华先生给小月夹了一着菜，双眼看着碗里飘着浅黄油花的鸡汤，说:「这汤煲得挺好，喝起来不油。」
「把鸡皮去掉，再出水，洗去鸡身上的脏东西，煲出来的汤既有鸡味又清。」小月抢着说，原来的罪疚就被得意所取代。
「你多喝点汤，发育期的孩子需要多点营养，」华先生又淡淡地说，小月再被发育期三字气得不轻，正要反驳，又被华先生接下来的话堵着口:「生活作息要稳定，早睡早起，日间便不用午睡。」
小月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华先生这才把眼光落到他身上，久久没有转开视线，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小月，小月一碰到那双缺乏人气的蓝眼，就像魂也被吸进去，直至华先生说:「这样你才能长高一点。」
「我才不矮!我他妈只比你矮半个头多点，是你自己高得像巨人一样才显得全世界的人都比你矮!」小月最後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以为华先生会纠正他，可华先生只是以唇抵着饭碗边，眯了下眼睛，他的笑容在碗後若隐若现的，他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别开脸，又舀起一口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