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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亲爱的，你看这款订制唇膏的颜色很适合你耶。」
「……」
干，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说什麽要陪我逛街还请我吃好料，结果根本就是强拉着我来竞争柜位做商业间谍。我一脸屎面地瞪着佯装我男友的程宙里，他笑得一派天真无邪。
「对呀对呀，」一旁的柜姐笑得花枝乱颤，「哇你男友真的~好有眼光喔，这款唇膏我们柜卖很好耶，秋冬最具知性冷艳美的酒红色哟，还是韩剧○○女主角所使用的款式。颜色真的很美，你看看镜子，你的气色都变亮了。」
我不假思索地说：「有吗？可是我觉得这个颜色好像血便。」
「……」
原本笑容满面同时看着我的两个人顿时表情一僵，换那柜姐瞬间变成屎面，程宙里则拚命跟我使眼色。我假装没看到，拉起他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用自己都觉得恶心到快吐的鼻音哼道：「亲爱的你说呢？人家才不适合啦~」
「不、不喜欢吗？」
我看程宙里的眉毛正不断抽搐，捏着我手的力道也逐渐加重。但他仍是尽责地假装他的「贴心男友」身分，对一旁的柜姐投以无可奈何，甚至有点宠溺似的微笑，「对不起，她不喜欢。我们再看看好了。」
一直到转了个弯，才总算从背後那柜姐杀人般的怨毒视线中逃开。我跟程宙里并肩走着，他叹了口气，「你喔……」
「干嘛？」我四处张望，不负使命地忙着帮他侦查敌情，「今天每家的生意都很好耶，你们最近业绩怎麽样？」
「还不就那样。」他耸肩，「你刚干嘛故意那样说？不喜欢那个颜色？」
「要买唇膏的明明是我，结果那个柜姐根本没看我，从头到尾根本一直冲着你笑。」我气呼呼地抱怨着。
他哈哈一笑，「吃醋了？」
「管他什麽韩剧女主角御用，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好吧，其实亲眼看见了，是真的有点像血便啦……」程宙里笑弯了腰。他偏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眼，「不过，严咏安你只要换个发型，简单化个妆，你底子不错，稍加打扮一下的话，我想——」
我不假思索地打断他：「才不要！光想就觉得麻烦死了。」
程宙里拿我没办法似的摇摇头，「对了，那家日牌最近推出一款限定组合，听说腮红超显色又超美，你陪我过去看看。」
我们两个一靠柜，一个看起来很和气的柜姐就迎了上来，很热心地替我们解说产品，还自告奋勇要替我试妆。
在程宙里的怂恿鼓吹下，我浑身不自在，战战兢兢被拱上了化妆台前的高脚椅，连手都不知道要摆哪里，像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让柜姐替我上了妆。
一层薄薄轻透的粉底液、遮掩黑眼圈的遮瑕膏，眼窝打底、刷上睫毛膏、渐层而柔和的眼影、让轮廓变成深邃的鼻影、修容、打亮……
我闭着眼睛，完全认命随人摆布。耳边听着柜姐详细却复杂到有点像在催眠的化妆步骤，到最後还差点睡着。
「最後再涂上裸色的唇蜜，这个甜美温暖，非常适合邂逅的秋冬妆容就完成罗！」
什麽裸色……既然是裸体的颜色那干嘛还要涂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见了一个陌生亮丽的女子，正同样以困惑地表情盯着我。
「男朋友你看，你也觉得很漂亮吧？」
柜姐对自己总算大功告成的成果似乎十分满意，她转头问一旁观看的程宙里，「她的肤质很好，就是太苍白了没什麽血色，所以看起来没精神。只要这样稍微化个淡妆，让眼睛稍微有神，再刷上粉嫩的腮红跟唇彩就没问题了。」
「嗯…」程宙里有点恍神，看来他被敌对柜姐精湛的化妆术强烈冲击到了，竟一时震慑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两眼发直地盯着我瞧，「确实，很适合。」
「我们今年圣诞节限定组合非常优惠喔。」柜姐发挥强而有力的推销功力，滔滔不绝，「尤其是这款绝对限量的唇蜜，这个颜色真的好好看，连我自己都屯了好几条……」
当十分钟後，我们离开那家柜时，程宙里手上已经提着那套他自己刷卡买的圣诞节限定组。整路一语不发，神情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怕他打击太大，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赢不过大不了你跳槽嘛。真是的，公司也不是你的，干嘛那麽热衷在刺探敌情？」
他摇头，苦笑地说：「服务业嘛，既然要推销产品，不努力去掌握其他竞争品牌第一手面对面和顾客的互动，又怎麽进步？」
「我就不懂，那些女人那麽拚命化妆是想干嘛咧？」我嗤之以鼻，「反正卸完妆还不是一样打回原形……说穿了，就是无法接受现实，根本就被你们这些化妆品公司给骗了。」
「好吧，其实你这样讲或许也没错。」他投降，用无奈的笑容看着我，「不过，我也是开始做这份工作後才觉得，这些女孩子之所以这麽执着於化妆，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变漂亮吧？」
我呿了一声，表示不予置评。
程宙里思索一会，才认真地开口：「变成更美丽的自己，能更有勇气站在他面前，甚至因此拥有主动朝他走去的勇气——化妆，对这些女孩而言，或许就像魔法一样也说不定喔。」
「你这样讲，好像在广告喔。」我凉凉地吐槽。
他也跟着笑了，「真的是耶。」
「不过我真的觉得，恋爱中的人会变得格外耀眼。」程宙里轻快地说着，「严咏安要是谈了恋爱的话，一定就能明白那种心情了吧？」
「拜托，我不要！很麻烦耶！」我大翻白眼，「我才不需要恋爱呢，跟化妆一样，麻烦死了。」
程宙里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话别说的那麽死。感情这种事就像天气，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没接话，偷偷瞥了眼他的侧面。
程宙里说这话时表情没太大的起伏，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想到——感情就像天气，喊变就变，一点预兆也没有这句话，说的是不是就是他自己故事的写照？
因为他也曾经这样过。
毫无预警地，爱情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