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把肖恩送回去,只身一人返回埃德蒙宅子时已经是深夜了。仆人一推开房间的门,他就看见埃德蒙眉头紧锁地坐在床沿,望着瓦伦。
“我想你不用那么担心……”,虽然上午和埃德蒙说的都是事实,但见自己的友人这副模样,西奥多也忍不住要安慰他。
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久久地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即使是见惯生死的西奥多,也明白这等待中烦闷的痛苦……
检查完后,西奥多又补充了一句,“我想他明天之前应该会退烧的。现在已经比早上退了一些热了。”
事实上西奥多是大贵族的医生,没什么理由让他给瓦伦治病。但是除了西奥多,埃德蒙似乎也不相信别人了。
于是他从床沿站起来轻声说道,“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我只是不想让肖恩失望罢了……肖恩很担心他呢。”
“而且……”西奥多看向瓦伦,“看着你们,总让我想起以前的我……埃德蒙,如果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就停止伤害他吧……你是大法官,也许世间所有的善恶都可由你断定,可是有些问题无关善恶……你也……不必为难自己。”
瓦伦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许久,似乎很不安稳,又不停地做梦,不停地从梦中醒过来,来到另一个梦中……
当他睁开眼睛时,朝阳才刚从窗外照进来。
他动了动身子,觉得自己累极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一侧头,却发现埃德蒙就坐在床边,单手撑着在休息。
浅眠中的埃德蒙似乎感受到了瓦伦的视线,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漫出来的喜悦在一瞬间被他压下,只是定定地看着因为神志不清而沉默着看他的瓦伦。
整整三天,这个人终于醒了过来。
埃德蒙站起,拉响了铃叫来仆人,自己却转身离开回到书房。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却还依旧不知如何面对这个被自己伤害过的人。
埃德蒙靠在椅子上闭了眼,试图不去想太多。
可不久,仆人莫里斯就敲门进来。
“老爷,瓦伦先生好像有些不妥……似乎左耳听不见了……”
埃德蒙难掩吃惊地睁开了双眼,神色严肃地回到了的病房。
他快速走近瓦伦,抬起他的下巴,几乎是抵着他的鼻子问他,“你真的听不见了吗?左耳。”
瓦伦被这样的埃德蒙吓了一跳,退缩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埃德蒙放缓了语气,问,“右耳呢?”
“还听得见……”,说完,瓦伦低下了头,垂下了眼,不去看眼前的人……
“莫里斯,让公爵过来看一下……”,埃德蒙烦躁地拉了拉领口。
莫里斯退了出去,整个房间一时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们是默契的。
瓦伦没有问埃德蒙那时为什么出现在监狱里,埃德蒙也没有问瓦伦那天的情况。
但是这样的沉默有些尴尬,瓦伦不由得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后穴的撕裂感还在叫嚣,痛得他浑身无力只能把头也埋进膝盖。
在最绝望的那一刻看到了埃德蒙,瓦伦竟觉得终于放下了心。
他的痛苦,他的解脱,他的救赎,竟然全部都由这个人给予。
为了钱把对方的爱意直接卖掉的自己,用沉默变相地欺骗对方爱意的自己,如果就那样死在监狱里,也许也是报应吧。
但是,他的家人是无辜的。
父亲已经病死在牢房里,空留母亲一人……害怕得不得了的母亲一定承受不了这一切……
瓦伦不能再清楚了。
他抬头看埃德蒙,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埃德蒙……”
“埃德蒙……”,瓦伦的双眉忧虑地皱起,继续小声地说着,“我的母亲现在还好吗……我想……见见她……”
埃德蒙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抽出修长的手,慢慢伸向瓦伦的脖子,再慢慢地合紧,最后猛地把他压倒在床上。
“你是还想死一次?”埃德蒙声色俱厉,让人害怕。
瓦伦痛苦地呼吸着,毫无挣扎的力气。
脖子渐渐泛红,埃德蒙很快就松了手,转身离去。
看着埃德蒙离去的身影,瓦伦的视线变得模糊……
自己是恨着埃德蒙的吗?
应该是的吧……
如果没有相遇的话,大概两人都会相安无事吧。
如果埃德蒙没有把自己带回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互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