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被他抓到在上班时间嘻闹！
心下一阵紧张，夏妡滢连忙松开弋竣扬的衣角，美眸一阵游移，不知该定位何处。
真的不一样了，至少之前还能坦然迎视他，不像现在过於在意他略带陌生的眸光，想亲近他，又怕跨逾他在公司的底线，一颗心无所适从。
「齐经理，你真的跑下来看陈列道具啊？」弋竣扬皮皮笑道，伸手指向一旁大货车。
齐烨霆对他视若无睹，迳自走向夏妡滢。
随着距离拉近，她心跳如雷，这人今天穿着相当正式，一袭白色窄版衬衫搭配银色领带，夏风拂过他的发微微垂落额前，轻撩胸前领带翻飞。
这样的他，谪仙般的风采，似乎不该出现在这种满地沾满货车油渍，四周墙柱被废气熏得乌黑的出货码头。
「Display文件给我。」来到她面前，他朝她伸手。
夏妡滢慌乱摊开被她拿来揍过弋竣扬後扭曲变形的文件，用力抚平纸面摺痕，怯怯递向他。
瞪着被捏到皱巴巴的文件，他眉头一蹙，略微用力扯过来，翻开文件详读英文明细，接着转头看向车厢中的木箱。
「经理，你去推看看，推得动，我给你一百万！」弋竣扬看戏般站在一旁。
齐烨霆转头冷瞪着他，眸中隐着一丝愠火。
一见他的反应，夏妡滢责怪般以手肘戳了弋竣扬腰间一下——他很认真，别和他开这种玩笑呀。
此时，出租公司派来的堆高机自大门转进来，昱威货品皆以小箱衣物为主，平时多以人力下柜卸货，并无采购堆高机。
三个人默默看着堆高机驶上码头将木箱一件件移出，整齐叠放在码头角落，不到十五分钟卸货完毕，司机拿着派车单让夏妡滢签收後，便和大货车相继离开仓管。
「所以说罗……齐经理，你们下货用堆高机，我们出货到百货以人力搬运，这是劳力钱，运费怎麽减？」弋竣扬酸酸说道，走到木箱旁伸手拍拍箱面，「之前宜婷请别家货运行来估价，这样的木箱，出车皆以专车计，一趟出去连送带搬，有人开价到四、五千元。」
两人立於木箱两侧又是一阵对峙，齐烨霆表情不动，猜不出在想什麽。
「请问……是运费太高吗？」推敲弋竣扬话中意思，夏妡滢隐隐察觉齐烨霆似乎有运费过高的困扰。
「嗯。」齐烨霆轻应，转头却见她并非问他，而是询问弋竣扬。
「是呀！你们家齐经理叫我减运费。」弋竣扬摊摊手笑道。
「多少减一点嘛……」夏妡滢忽而语调一软。
望着她若有所求楚楚神情，弋竣扬略微失神，有些无措说道：「如、如果能减，我当然就减了。」
「拜托……你再回去算一下，减个一元、两元都行。」
拜托？
望着夏妡滢软声求人的模样，齐烨霆眸中愠意更盛。
「弋竣扬……」
「好啦……看你这麽诚心求我的份上，我再考虑考虑。」难得见她那麽好气同他说话，弋竣扬耳根微红，勉勉强强敷衍几句後，走向停靠在码头右侧的货车。
目送弋竣扬驾着货车离去，夏妡滢松了口气，回头只见齐烨霆一脸寒霜斜倚木箱望着她，两人视线一触，凉得她心尖一抖。
「经理，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决运费问题。」她快步走向他鼓励道。
齐烨霆面色骤冷，浑身散发一股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不是读不懂他情绪变化，虽然身处同家公司，但见面机会不多，她一心为他好，觉得有些想法必须抓紧机会表达。
「昨晚我在二楼加班遇见许经理，他和大家一起上吊牌，Wei的向心力很强，我觉得你可以和手下员工多亲近……」她非常委婉说道，心思敏锐的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公司的风评如何。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学习许经理，下场一起上吊牌？」他直直瞅着她，唇角嘲弄一撇。
「不一定是上吊牌的方式……」夏妡滢尾音顿虚，他的气势总能轻易盖过她。
「为什麽我要和员工一起上吊牌？」胸口一把无名火燃起，他又开始动怒，咄咄质问她：「公司一个月付我将近五万元的薪水，是要我去上吊牌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要和员工多亲近，管理第一步不是要收拢人心吗？」她将宝哥的话搬出来，口气轻到极点，想着该怎麽表达才能将心意传递给他。
「为什麽要收拢人心？」他无法苟同地摇头，再次质问。
「因为要竞争总经理之职，虽然我没见过Jeans的经理，但Wei的许经理怎麽看都不简单——」
「总经理又不是员工挑选出来！我放下该做的事去收拢人心做什麽？」他声调略微激动，手中文件一扬指向大门方向，「还有，你刚才为什麽要求他？」
「因为……运费……」她嗫嚅道。
「公司有正式管道在处理，轮得到你出面，代表昱威以这种低声下气的方式求人吗？」
夏妡滢无言望着他。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单纯希望能帮上忙……
「我说过，你一个临时人员做好分内事就好，不该插手超过自己职权的事，更不该在上班时间和人嘻闹！」见她一脸不知如何是好，他烦躁地扯开领口领带，深深吸着气，略略缓下声调说道：「今天是被我看到，换做Jeans经理，一状告到董事长那里，万一害到黄经理无法顺利退休，後果你承担得起吗？」
像做错事的孩子呆站着任他训话，夏妡滢视线一垂，在他微敞的领口瞥见一点红痕，胸口又狠狠绞痛起来。
「对不起，我错了。」对他，永远只有这句话吗？
强咽下喉头酸涩，默默抽过他手中文件，转身，只见沈芷绫站在不远处——
ღღღ
沈芷绫美丽脸上满是复杂，静静望着两人许久，而後唇角没事一扬走向齐烨霆。
和五年前在医院见到一般，她蓄着一头及肩短发，脸上带着自信微笑，一身利落上班族裙装，高挑身材散发成熟韵味，一见她走来，夏妡滢下意识退离齐烨霆两步。
「烨霆，别对她那麽凶。」轻轻挽住他的手臂，她柔声说道。
齐烨霆没辙地叹了口气，抽出手臂转身僵立着。
「小妹，好久不见！」沈芷绫微笑望着夏妡滢，脸上没有任何恶意。
「嗯……」夏妡滢怯怯点头。
「听说阿姨身体恢复健康了。」
「嗯……谢谢你对我妈的关心。」她抬眉瞄了齐烨霆背影一眼，小心应答，就怕说错话又惹他不快。
「你在仓管工作吗？」
「嗯，我是临时行政人员，宜婷姊请产假时会由我暂代她的班。」
「喔……原来如此！可是……」沈芷绫掩唇一笑，伸指戳戳齐烨霆的背，「烨霆啊，小妹大老远来这里谋职，为何不帮她安排个正职工作？」
「不、不必了！我只、只是刚毕业，想出来看看外面世界，契约结束後就会回妈妈店里帮忙。」夏妡滢急忙解释。
「喔……那好吧！如果想留下来再跟我说。」沈芷绫像个会照顾人的大姊姊般拍拍她的肩。
「沈小姐……我先回办公室了……」
「唉呀，别沈小姐长、沈小姐短，叫我芷绫姊就好。」沈芷绫柳眉一蹙，大方朝她伸出手，「那……以後仓管帐务就麻烦你了。」
夏妡滢颤颤伸出手，竟没勇气握住她，沈芷绫也不在意，主动握住她的手，非常友好，没有任何敌意，更没有小说情节中两人角力的场面。
松开手，夏妡滢木然转身走向办公室，听见沈芷绫的声音自身後传来——
「陈列道具看得怎样？如果竣扬不肯退的话，不然就用公开招标的方式。」
公开招标？
是啊……公司也有正当程序，她插什麽手？
和他年纪相差四岁，再加上分离五年，造就的不只是思想上的距离，还有程度上的差别，看似六楼的距离，其实天高地别。
犹记得齐烨霆多年前对她说的一句话——人海中，寻寻觅觅，只为找寻另一个契合的灵魂来解语……
没有人寻觅的另一半是用来吵架的，不管沈芷绫存不存在，和他这麽难相处，两人能有什麽未来？
好累，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