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幸福,三比七。 — 参之四

正文 幸福,三比七。 — 参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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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廊花圃里的花儿早已凋零,梢上的鲜绿亦转为褐色,且开始掉落。从这个相较无人聚集的位置往学务处旁穿堂望过去,恰巧能够清楚看见操场边的几棵凤凰木。等到它开花时,春天就来临了,同时也意味着身为校园中最为年长的我们即将毕业。

回想去年坐在学长姐身後观礼的记忆,彷佛仍是昨隔的事,可没想到再过两个季节的嬗变,那时要被离歌欢送的便换成我们。

突然在感叹光阴流逝之际,忆起曾经阅读过的一本外国绘本《挖土机年年作响》,年幼时和妹妹笑言故事中的情形,我们都一致认同它绝无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但谁也没料到,原先家门前的奶奶辛勤栽种的菜园、左邻右舍相聚的老榕树、与哥哥放纸船的小河……转瞬间就被一幢幢楼房给取代。我们不是未预料社区重划所带来的後果,只是从来就是希望事情能在兼顾好坏两者的状况下进行。

「小猫。」朝着声音来源回头,卓橙风身旁还有赖星旻。

几分钟前,从教室出来後,我便仔细与他说明了整件事情。一开始他的表情让自身得以感受到他情绪中的不悦,可当他听完所有内容,仅是露出微笑,接着说道:「到花圃等我,我三分钟後过去。」转身就往教室疾奔而去。

赖星旻意图逃跑,却马上让卓橙风给抓住。

「纬缇想跟你说话,不管你是不是想听都要听!」他厉正严辞地对赖星旻发话,然後又对我说:「我先回教室,你们讲完要快点回来。」

「好。」我笑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消失楼梯廊间。深吸一口气,调整完心情後,我面向赖星旻开口问道:「为什麽都不和我说话?」

他保持缄默。

「我着实认为我们无需这样,为什麽都不和我说话?」又再次重复了一次方才的问句,而他依旧不语。我在沉默中咽一口口水,换以轻声继续说:「我真的很谢谢你对我说喜欢我,也很抱歉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当朋友。」

良久,他终於回答,嗓音有些乾哑:「一开始不和你说话,是因为自己觉得尴尬。後来是,想跟你说点什麽,却突然无法适应,所以不知道说什麽。」

「那现在呢?知道了吗?」我握起他的手,两眼看着他的眼瞳,像是要望穿般与他对视。我清楚这一刻自己是悸动的,但这及发生於橙风身上的那种心跳,别有差异。

星旻,在我心底是无人足以超越的地位。

我们初次认识时,他即是一个开朗阳光的男孩,而我则与现今呈现极度反差,内向。是他每日的相伴,使自己能日渐融入群体生活。从小到大,我就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每个时刻,特别是他的笑话,因为他总会讲着讲着便提早笑出来。有时後令我发笑的并非笑话本身,反倒是他一脸搞笑的模样,之於我复然如此。所以我俩常在聊天中无意识地便笑得东倒西歪,他人在旁却完全不解究竟笑点何在。其实朋友就是这样,彼此无须过多的言语,对方即可自眼神举止间明了其所要表达的一切。

正如同解语花的存在。

顷刻,我能感受到他反握住我手的力量。他意示我暂时别再说话,然後用另外一只手为我抚去面容上掉落的眼睫,接着嘴角微微扬起的一贯灿烂。

此时,我猛然想起,昨年我帮他过生日,因为一时间想不出而暂且保留的生日愿望,於是我便开口提起这件事。我们两个总是喜欢在自己生日时,把原该属於自身的三次机会,至少留下一个给对方,为对方完成。比如说,他曾要我替他打条藏青色的围巾、我曾要他拍十张蠢照寄给我……等等诸如此类白痴脑残却又独特的庆祝方式。

他愣住几秒,笑弯了眼说:「终於想到了吗?我等了很久。你说吧!」

我一改为正经地说:「这一次不是愚蠢的,而是我们一起走过那麽多年来唯一算是正常些的愿望。」停顿。「我衷心的希望无论未来发生什麽事,我们都能共同够化解误会,并成为对方的依靠。还有,我也希望你可以慢慢发现嘉倩的好,毕竟她是那样的喜欢着你。」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上她。」他闻语後便立即否决,态度异常的强硬。

「先这麽早下定论,试试看才知道是否具有可能性啊!这不是你自己对我说的吗!」星旻曾为了让我主动与不熟识的他人交谈,而说了像是这样子的话语。他大概是从未想过我会有以此反问他的一天,所以显得有点惊讶。

「……,我尽量。」他苦笑,本来与我对望的神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在反覆的分析思考後,了解了他所想传达的,我无语回应,就转身拉着他的手走向教室。

无语回应的意义,并非如同字面上的无言以对。反之,是过於清楚纵使自己以好友的身分多做或多说什麽,都没办法比得上他那如东岸黑潮深厚浓烈似的情感,所以选择避口不提。

进门前,他忽然出力止住我的脚步。

「怎麽了?」我疑惑。

「不要再因为他把我忽略掉。」星旻的话中带有些难得一见的撒娇。

「放心,我向来不允许自己在相同之处发生两次错误。」我笑道:「更何况我不能失去你。」

语毕,应该是因为後头的话,继而使他心情愉悦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待我也在位置上坐好,卓橙风随即对自身投以询问的眼神,我没重新站起往他那儿去,也未说话,唯有笑得开怀。但立马收到他的一句霸道──不要随便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啊」对於他的占有慾,我无奈地用嘴型回道。

恰好第五节课的上课钟声,响起。

我记得在很久以後,自己会这样对星旻说:假设再拥有一次机会选择你与他,我仍会毫无疑问地向他走去,不是因为不爱、不在乎、不重要,反倒是因为太爱、太在乎、没人比你更重要了,所以仅有以好友的角色,才能够一辈子拥有你的温柔。

%光阴流转,你的温柔,即是我深埋藏於心底、未曾改变的第三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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