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就那样死去，为什麽还要醒来。看到海生的时候，其实我很高兴，很可笑吧，他一脸愤怒又焦急的表情，让我有种温暖的错觉。可是当我反应过来自己的现况时，先是自尊碎一地的声音，然後是羞愧、耻辱感，之後是愤怒、悲伤、痛苦，再来是满满的恨意，到最後，只剩绝望。黑色，满满的黑色。什麽情感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了。我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思考只会让我去感受，越是感受便越无法呼吸，那麽就什麽都不想吧，不去想，就不会感受，感受不到，就什麽都不会有了。
什麽都无所谓了。
我拜托海生不要去医院，我哪里都不想去，这副身体怎麽样都无所谓了。可是海生他发出很大的咋嘴声，然後把我背回家。打开灯，客厅里安静地可怕。海生先是把我放在沙发上，然後转身去浴室，听见水声後出来面对着我：「衣服可以自己脱吗？」我没有反应过来，海生就突然脱起我的衣服：「！你要⋯干嘛⋯」只见海生面无表情地一边动作一边说：「你的伤口要处理。」
我没有力气抵抗他，只能任他摆布，过一阵海生把我抱起轻轻放入满水的浴缸里，热水让我的身体稍微放松，就这麽沉下去也好吧。可是海生把我的双臂架在浴缸的边栏上，然後开始用搓好泡沫的棉球擦拭我的身体。为什麽要对我这麽温柔啊，混蛋。我已经⋯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了⋯
「为什麽要这麽做。」
没有回答。
「为什麽要这麽做！」
「⋯你是我哥们。」
「哥们？哥们会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一样。」
「⋯那如果我不把你当哥们呢。」
一样没有回答。
「⋯我，喜欢男人。」
一直在动作的手突然停下，但仅仅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觉得很恶心吗？觉得我这样是活该吧。」
你为什麽不说话？你为什麽不嫌我骂我？林海生！
海生突然从後面环抱住我，我条件式地抖了一下，无视我的反应，他开始清理我胸前，上面还有那些耻辱的黏稠。事到如今我还在期待什麽，真是无可救药了，连我都觉得自己恶心。海生的气息在我耳边靠近，不妙，快停下来，「停下⋯」可恶！快停下啊！
「我说停下！！」来不及了，我竟然站起来了。
「停下啊⋯混蛋⋯」泪水批哩啪啦地掉进浴缸里，海生似乎是愣住了，手边不再动作。我咬紧了牙，拼命扯住海生的衣领往自己靠近，然後袭向他的唇，我像是要吃掉他一样拼命啃咬着，「⋯陆⋯唔⋯」海生刚想说话我的舌头就顺势滑了进去，我在他的口腔内探索着，安静的浴室回荡着羞耻的水声，正当我要深入的时候，海生猛地把我推开了，我擦去嘴边流出的唾液，独自笑了起来：「呵呵，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想对你做这种事吗？那天你问我我喝醉酒说梦话是对谁说的，哼，没错，我是对你说的，但我不能承认，你只当我是兄弟，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可是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情面对你吗！我多想对你坦白，可是我害怕。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留下不好的回忆，我们还可以是兄弟。我已经不想再⋯！可是到最後我还是做不到，因为我就是那麽喜欢你啊混蛋！」我竭力嘶吼出来，喘了口大气，「我从没把你当兄弟，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
这样的我，很恶心吧，这样的我⋯你还愿意留下吗⋯呵，怎麽可能呢⋯
那麽这样就好，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你不需要为我这种人费心，你只要过好你原本的生活，虽然我想在你心中还是那个高中时代的死党，不过这样的我还是尽早忘了吧。
「滚。」
没有动静。
「我叫你滚！」
「⋯答应我，一定要去看医生。」
我没有回答，然後海生就离开了。为什麽要那麽温柔啊，笨蛋！我终究哭了出来，双手紧紧抓着浴缸边缘，我什麽都说了，一切都结束了。
哭过以後我躺在浴缸里发呆，经过这一切，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平静下来，一个不需要思考的地方。
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起身去车站。不知道为什麽此刻我竟然可以冷静地考虑以後的事。是因为什麽都结束了吗？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我这个成年人做的真失败，意气用事什麽都不能解决，看来那份合约要交给别人负责了，还要打电话跟公司请假⋯最好再商量有没有调职的机会⋯
现在什麽都不要想了。我望着红绿灯最後的三秒，向站口走去。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响着喇叭的轿车朝我奔来。
然後就什麽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