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百花谷
清晨，微风，百花。
天将亮，大地处於幽暗微光的暧昧地带，百花盛开的山谷，一道清风吹过，谷内所有的奇花都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几朵娇艳夺目的大花不时的低喃着，宛如在斥责那些小花们，别将沉睡中的主人和客人吵醒
在精舍中闭眸凝神打坐的墨寒忽闻一股似妖似仙的气味，当下出了禅境，睁开双眼，将靠在自己臂膀上沉睡的绿芽轻放在坑上，随即化身为光来到谷外。
空气中那股仙妖之气仍未散去反而渐渐转浓，在那人还未踏进百花谷内，墨寒便已伫立在谷外等着那人的到来。
红袍身影缓缓出现在路的那一端，身形疾速移动，眨眼间已至墨寒身前，嘴角微扬，此人正是那日前去红花海的白发男子。
「没想到你会来找神无念，看不出来你是这麽念旧情的人，该不会是小花妖哭红鼻子要你带她来吧？」白发男子朝谷内望了一眼，啧啧称奇，字字充满挖苦的意味。
「我和无念在神族交情甚好，此番前来叙旧有何不妥，倒是你出现在这里，肯定又是想卖我消息，换点好处是吧？」
「你也把我想的太黑了吧！好歹我们也曾经算是同袍，你就算不念旧情，也至少看在我将“她”的消息毫无条件告知你的份上，对我客气一点。」风撩起未束起的白发，露出那双狭长妖魅的眼瞳，紫色的眸光闪着不怀好意。
「墨寒说话一向直白，不喜拐弯抹角，学不来场面话，请见谅。」墨寒淡然说着。
「正因为你的性格可此，所以我特别爱卖消息给你，你猜得不错，我今日前来只是想与你聊聊一个人。」白发男子倒也不恼怒，仍一脸笑的魅惑，凤眸微挑。
墨寒不语，静待他的下文。
对於他平静的态度，白发男子嘴边勾勒出玩味的笑容，「你还记得武魔这个人吧？在他还未进锁妖塔前，你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比任何人都来得密切。」
他清楚且明白的知道自己的这一席话，会引发这个泰山崩於前都面不改色的男子发狂。
果然……
「如果你今日来是想跟我聊这个人，恕我不能奉陪，我是连想都不愿再想起他。」向来平静的明眸，变得深沉。
他虽是神族的仙人，不代表骨子里、血液里都清圣无垢，该有的情绪他皆有。
「别恼别恼，我此次前来不过想找你闲谈几句。」白发男子眯起紫眸，心中明白他已动了气，若自己再说起武魔，情况恐怕很不妙，况且他此行另有目的。
「我们之间有何闲事可谈。」
「百花谷内的小花妖不就是一件我们可以闲谈的事。」白发男子露出一抹颇具深意的笑容，似妖似仙的脸庞愈显邪魅。
绿芽？
墨寒皱眉，「不论你想闲谈什麽，我今日不想奉陪。」高大身形背转过身，大步流星往谷内走。
他尚未走远，身後传来的话硬是冻结了他的脚步。
「如果小花妖知道她手中的银镯来自何处，其用为何，不知你们能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相亲相爱”？」白发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墨寒的背影。
他，亦来自神族，又岂会不知晓那银镯的用处，光是闻闻就能明白镯子里住着一对龙，而它正是克制妖邪之物的灵兽。
墨寒赫然转身，沉下脸，「你想怎样？」他深谙此人攻於心计，城府比海水再深不过了。
「啧啧……我以为自己的心计已无人可及，万万没想到武神才是个中高手，连我都自叹弗如，可怜的小花妖，却什麽都不知道，还那麽相信你，我真替她感到可怜。」对於墨寒的不悦，白发男子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着。
「你大老远来到这里，就为了说这个？」
「我就是看不惯小花妖对你跟前跟後、唯命是从的样子，我还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将那对漂亮镯子的秘密给说了出来，要真是这样，可就坏了，坏了你算好的事了。」白发男子佯装烦恼的看着墨寒。
墨寒重复了先前说的话：「你想怎样？」因为他太了解此人，自己若愈是紧张，他就会愈得意，然後狠狠地、出其不意的索取他想要的东西。
白发男子咧嘴一笑，「我想怎麽样，一开始不就已经说过了，我要那株小莲花妖。」
「不可能，除了这个，其它的我都答应你。」墨寒断然拒绝。
那株小花妖，他可是养了很久，岂能任人讨取便拱手相送。
「既然你那麽坚持的话，我也不好强人所虽。」他停顿了一下，修长白净的手指微弹身上的红袍，缓缓开口：「等到我哪天有所求，你再应允我吧！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该向你讨些什麽好。」
他不否认自己的心眼就是那麽坏，愈坏就愈乐。
墨寒和他对视良久，终是答应他了。「要是让绿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上天入地我都会去找你。」丢下这句话，一瞬间身影已消逝在天地间。
白发男子紫色眼瞳状似懒散的盯着百花谷，实则暗藏精光，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喃喃念道：「此生如浮云，身在局中的人自然出不了局，站在局外的人想入局却不得其门而入呀！武神墨寒，任凭你法力再高，也算不出日後有一个大劫正等着你，过得了劫，你幸，过不了劫……你命！」
其实他真的不是个坏人，为什麽众人总是要把他想的那麽坏，他不过就是想好心的提点那些局中人切勿忘了清心明目，莫让局迷了心呐！
☆
「我最喜欢百花谷的清晨，淡淡的白雾飘散於天地，重要的是，每一日醒来看着身边的人，我便觉得幸福。」神无念站在谷内，凝望着泛白的天，平和的语气，字句却是深情至斯。
墨寒一踏进谷内，便见他一人伫立在水池前。
「当年，你为了和她在一起，舍弃了神尊座下大弟子之位，而她为了你受尽寒封功体之苦，历经劫难，你二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墨寒停顿了一下，眸光闪着疑惑，「我不明白你为何能为了一个魔而放弃一切，你从未後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他认识的神无念是一个爱苍生胜过一切的人，心慈面善，眉宇间总不自觉流露出一股清圣之气，而如今的他眸光似水，深情只为一人，再也容不下苍生了。
「因为爱，一旦你爱上了一个人，不管是妖是魔都不能阻断这种心意，在爱面前，没有谁是至高无上，没有地位、卑贱之分，时光若再倒流，我仍旧会选择和她在一起。」世上没有如有，倘若有，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抉择。
神无念嘴角微扬，心想，没有爱过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和对方生死相随的决心，他很庆幸自己能够遇见虹霓。
墨寒默然，脑中忽然闪现武魔和若水的脸，渐渐地，有些明白当初武魔发狂噬杀百位仙人，落得永被囚禁在锁魔塔里，却丝毫无悔，这全都是因为一个爱字。
爱？
何其强大也何其恐怖，能让人快乐，也能带来毁灭，若自己有朝一日也爱上某个人的话……
蓦然间一张白净可爱的杏脸赫然出现在脑海里，宛如月娘明亮的水眸笑的微弯，低唤：“墨寒……”
他的心顿时一紧，像被人掐住似的，难以呼吸。
他眉头深锁，为何自己一想到绿芽便心口紧缩，感到微微的发疼？
「绿芽手上的银镯是你亲手戴上的？」神无念转过身看着他。
墨寒颔首：「你该知道原因为何，只要她不动恶念便无事，我这麽做也是为了避免那件事发生。」银镯二字顿时闯进墨寒混乱的思绪中，将他的理智唤醒，被扰乱的心湖稍悄平静了些。
「她本是一颗小小的莲子，若不是在池中，受天地精华喂养，池水的妖气感化，本不该在这里，一切的因皆是他人所为，而这个果却要由她来担，她何其无辜。」神无念叹道，谁会知晓一颗小小的莲子竟然会……
「该做的事我决不会动摇，我若无法将其渡化的话，那麽她的命也就罢了。」他说的云淡风轻，不带任何情感。
神无念眸光微黯：「你太执着了，若你真的这麽做的话，他日你一定後悔。」执着并非不好，但是太过了就真的不是件好事。
「你非我，又岂会知晓我会後悔？」
「你也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不会知晓你，他日会後悔。」
「……」墨寒索性不回答，再谈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一抹红色身影忽闯进神无念怀中，将他紧紧抱住，他温柔的笑了，用指为梳将她的发抚顺，享受那如丝绸般的乌丝在指间穿梭。
墨寒淡然的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这个画面竟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眼前的两人不就是和他与绿芽平日相处那般，低眸看了自己温润如玉的手掌，恍忽间似乎感受到细细软软的青丝缠磳在上头。
「怎麽今日起的如此早？」神无念浅眸落在墨寒身上，话却是对着怀中的人说。
「你不在，太冷，醒了就睡不着。」虹霓自他怀中抬起，水眸顺着她家那口子望向伫立一旁的墨寒。
「怎麽不见小花妖，还未醒吗？」水眸瞧了瞧附近，没见到那抹绿色身影。
「我去看看。」说罢，墨寒越过他二人欲往内走时，浅眸不期然的对上一双水亮的眼瞳，绿芽对他露齿一笑。
他问道：「起来很久了吗？」
他本想问她站在那儿多久了，听到了哪些话，见她笑颜如花，应该没听到关於龙纹银镯之事。
「墨寒，你竟然没叫我起来看百花谷的日出。」她嘟着小嘴，水眸瞪了他一眼。
「我见你睡的沉便没叫醒你，还好你起的不晚，尚能见到这些奇花盛开的景色。」墨寒伸手指着几株看上去极为娇贵的花儿。
「总之你下次一定要叫醒我，日出是大家的，怎麽能让你们三个独享呢！」
虹霓唇边含笑，「要不然我送你一些花，补偿你没看到日出，如何？」她喜欢这株小花妖，自然对她好。
绿芽双眼一亮，惊喜地道：「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对了，还有最里面那一个……」纤指连连指了好几株开的正美的花。
「等等，我又没让你自己挑，你倒是识货净挑些最珍奇的花拿。」虹霓佯装不悦的皱起柳眉，却见绿芽一脸小媳妇的可怜样，只好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想要什麽花尽管拿，不用客气。」这些花都是无念亲手栽种的，全送光了也无所谓，再叫他种就好了。
对於虹霓的大方割爱，绿芽既感动又开心，她们不过才相识一天，虹霓就对自己这麽好，她们不过萍水相逢，虹霓便豪气将这些花赠於她，着实令人感动。
「那我就不客气的将它们带走罗！」绿芽笑开了脸。
「做为交换条件，我要你每一年的今日来百花谷坐坐，如何？」虹霓难得对神无念以外的人露出娇魅的笑容，水眸深藏一丝精光。
没错，她就是要墨寒知道，明年的今日、往後每一年的今日，这株小莲花会来百花谷，而他决不能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将她诛杀。
「我求之不得呢！」绿芽圆圆的眼瞳眨了眨，「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待虹霓出声，地上好几株花己被连根挖起，平稳的飞进绿芽的怀中，泥土沾上了她身上翠绿的衣裳，她却毫不在意，扬着甜笑快意的用法力连连拔起好几株花。
这些花有的开的正艳，有的含苞待放，由於是吸收日月精花的妖魔之花，即便无土让根附着，也能活上十日之久，这便是它们的独特之处。
「你再拔下去，这个百花谷就要改名叫无花谷了。」墨寒见她怀里兜满了花，眉头轻皱，淡然出声制止，大手想也不想便接过那些花。
绿芽略带歉意的看着那对壁人，後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好似她拿走所有的花，他们也不觉心疼，这令她感到更不好意思。
「记得往後的每一年来这里赏花，要是小花妖你敢忘了，我就和念便亲自上门拜访。」虹霓红唇微勾，眸光如秋水的睨了她一眼。
「这麽美的地方，我就是想忘也忘不了。」更何况这里还有这麽美的人，她怎能不来呢！
墨寒淡淡的说道：「天色大明之时，我们便告辞。」
「走之前先喝喝霓儿沏的茶，这期的花开的极好，采集之後经过日晒，拿来沏茶再好不过了。」神无念揽着虹霓往亭子走。
墨寒和绿芽正要跟上，忽然间地面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她一时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墨寒连忙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突然被揽进温暖的怀抱中，绿芽的心像是有只小鹿在乱踢似的，令她胸口微微的发疼，柔荑紧紧扯住他白如雪的衣襟，她垂首看着怀中那些奇花，被她压的都变形了，真是可怜又可惜。
「怎麽回事？」墨寒两道剑眉间浮现一道如刀刻般深深的皱痕。
神无念和虹霓对视一眼，前者丢下一句：「看看。」两人便化作一束白光和红光飞出百花谷直入天际。
墨寒没有细想欲化作光影跟随而去，衣襟却被死死的扯紧，让他想走也难。
「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此行未知凶险，他不能带她前去。
「我要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用无比坚决的口吻说道，一脸认真，小手紧扯着他胸前的衣襟不放。
「此行或许极为凶险，你不怕吗？」
绿芽螓首用力摇着，决然的说：「我要去。」
大地又是一阵摇晃，此次比上次更为剧烈，躲在地洞的小灵怪全都跑上地面来，惊恐的乱窜，有几只较胆大的还镇定的交头接耳。
没时间让墨寒细想了，将怀中被压坏的花往地上一扔，随即揽腰抱起她靠在自己胸前，即刻化作一道白光划破蓝天，白光过处尽留淡淡的莲花香气。
☆
「救命呀！地要裂了。」
「该不会是哪只大地牛在翻身吧？现在大地摇晃得这麽厉害，我们该怎麽办？」
「神族的仙人究竟有没有去看看情况如何？」
「又……又……又来了，地又在摇了，救命呀！」
大地又一阵猛烈的摇晃，深林中的所有精怪全都出了山洞，频频望向远处，那山、那天一如往常，平和中透着静谧，就在大家感到莫名其妙时，远端的天地交界处竟不断的闪现火红色的光芒，将蓝天白云与大地尽数染成一片红雾。
此异像前所未见，饶是千年精怪也未看过这等可怕的景观，红雾里不时发出雷声电光，白亮银光穿插在其中，凭添诡魅。
就在他们神情惊恐看着那巨大的红雾愈来愈近之际，一白一红的光束赫然急速划过天际直朝那团红雾而去，没多久又见一道白光疾驰而过，奇怪的是尾随在後的白光所到之处竟有莲花香味飘散在风中。
精怪们全都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天边红雾从何而来，那三道光影又是谁？大家心中都有着相同的疑问，正想着时，脚下又一阵剧烈的晃动，比前几次都还来得大，一群修炼百年以上的精怪就这麽被摇的站不住脚，倒成一片。
一白一红的身影站在红云里，顿时感到眼前的场景有些眼熟。
此景竟和当年妖魔界上天大开杀戒时如出一辄，那日也是如此，整片天被尽数染红……
「难道是他想脱困，离开锁魔塔？」虹霓疑惑的看着前方远处那一座金紫色的高塔。
「不可能，当年他的功体被墨寒尽数废除，如何能从清圣至刚的锁魔塔中逃脱。」神无念蹙眉，断然否认。
虹霓突然压低声音：「倘若武神当初并没有将他的功体尽数废除呢？」
「……」神无念默然不语。
心想那也无不可能，毕竟墨寒和武魔有着很深的关系，终其永远都无法割开的关系。
「如果他真的手下留情，那麽现在的武魔已恢复一半的功力，想逃离这个塔绝非难事。」
「即便他功体恢复，身上也还锁着无坚不摧的天钢链，除非有人能帮他砍断，否则他是出不来的。」他不认为武魔能自断天钢链从锁魔塔中逃出。
天钢链乃受天地精华养炼而成，受过仙池、灵力的薰陶，被它锁住的人，法力再高都施展不出，须藉助外力尚有可能断其链。
虹霓眯起水眸，没再作声，直到墨寒和绿芽来到，才淡然的问了句：「你当年究竟有没有将武魔的功体给尽数废除？」此时她管不了墨寒的武神身份是否会让绿芽知晓，她只知道此塔不能毁。
「我当时并未将他的功体尽废，只是将他身上的筋骨封印，日子一久……他有可能会挣脱封印恢复功体。」他毫不隐瞒的承认当年自己确实无法痛下心将此人诛灭，才会用天钢链将其锁住，困在塔中永生永世。
他没想到武魔真能自行恢复法力，若真让他破塔而出，不晓得又要杀多少妖魔和仙人了……
「这也不能怪你，谁让你们关系匪浅。」神无念敛眉叹道。
一直未作声的绿芽，被接肿而来的真相给震住，想说点什麽，却发不出声，脑中不断回荡他们方才的对话，胸口突然闷的难受，贝齿下意识咬着下唇。
虹霓问墨寒有没有将武魔的功体尽数废除，而他说自己的确将武魔的功体给废除了……她记得老兔精说过，当年是武神亲自将武魔毁功体锁其身……
这麽说来，墨寒就是武神？
他竟是她找了好久好久的武神？
她神色微黯，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说过自己想找武神，而墨寒明明就有机会承认他便是武神，却始终都不愿表明，这算什麽，把她瞒得团团转很有趣是吗？
不管他不承认自己是武神的原因有多理直气壮，她就是被欺骗了，受伤了。
原以为墨寒是武神这个消息已够令她吃惊，岂料神无念随口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处於发懵的状态，久久无法回神。
他说墨寒和武魔关系匪浅！
她以为这两个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武魔会大开杀戒，则是因为和武神都爱上同一个女子，可惜他们谁都不让，才会反目成仇，而那个女子……是若水！
绿芽脑中闪过一个纤弱的身影，脸上有块红印的女子，思绪顿时清明，这就能说明为何墨寒会对她的事如此上心了。
一想到他隐瞒真实身份，她就觉得怒火中烧，这几日好不容易被抑制住的妖性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搁在两侧的手紧了又紧，指甲陷入掌心的肉，微微的痛漫开来，心中那股来的突然的妖性这才稍褪了些。
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天际和大地之间那巨大的金紫尖塔，谁也没注意到绿芽内心的变化，和浮动的妖性。
「墨寒，神族派人过来了，我和霓儿不便在此，此事就交予你了。」神无念浅眸微扬，看见一群仙风道骨昔日的神族同伴，踏云自天上来。
「你们先走吧！」墨寒淡不可微的点头。
虹霓让神无念牵着自己的手转身欲离去之际，水眸不经意的瞥见一直站在墨寒身边始终没吭声的绿芽，本想让她跟着他们一道走，回百花谷等墨寒消息，却见她白净的杏脸此时全无平日的清新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骨子里散发於外的冰寒妖邪气息。
「念，你瞧见了吗？小莲花正在蜕变……她可是在劫难逃了。」她很少这麽感伤的。
神无念看着外表冷情内心却极为惜情的爱人，用力与她的交握，唇边悬着一抹淡笑，「走罢。」
弹指间，两人已化作光影消失无踪，此时神族的仙人们也来到墨寒的面前，为首的蓝衣仙人微微颔首：「武神。」身後站着三位修行尚浅的仙人，一见到墨寒，连忙恭敬的作揖行礼。
墨寒摆了下手，道：「那团红雾来自锁魔塔，除了武魔以外，塔中还关着其他魔物吗？」
当年他将武魔囚在里头，那时唯有武魔一人，不知过了这几百年，还有谁被关进锁魔塔中。
「在武魔关进塔里五百年後，又有一个魔物被囚於此，此魔名唤云虎，乃神尊座下的神兽之一，因私自逃下凡间，扰乱人间秩序，杀害多名百姓，本为神兽的他，在动了杀念和贪念之後，立地成魔，为魔之後又杀了许多修炼千年的精怪只为增进功体，後来被文德尊者和无欲尊者抓回天庭，被判永远囚禁在锁魔塔之中。」蓝衣仙人钜细靡遗的说出自己所知的一切。
墨寒听了，沉吟片刻，才淡然说道：「此红光极为不详，武魔身上被天钢链困住，功体被封，此事恐怕与那只云虎有较大的关系，你们四人先到塔的附近看看，用天眼窥视塔里的状况，我待会儿就到。」
仙人们异口同声的道了句是，之後便急忙赶往锁魔塔的方向而去，仙气扬动周身的红云，使之飘散成一小块一小块。
墨寒将目光落在绿芽脸上，「你先回百花谷那里等我，等解决了云虎以後，我会返回百花谷找你。」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她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听从他的安排。
「你说过要听话的，此行异常凶险，那云虎可是神兽堕魔，非一般精怪，你若坚持跟随，双方若是战起，我怕是无法看护好你的。」他眉心微皱。
「我不用你看护。」说罢，她不待他回应，瞬间化作花香消失在他面前。
发现她意图的墨寒欲一把拉住她，却是慢了一步，仅扯住她的衣袖，只闻嘶的一声，她已然化作花香离去，手里就剩一块被扯下的翠绿色小布躺在他的掌心。
他轻叹了一声，随即以身化光，划开红色的云雾，朝锁魔塔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