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月之鑰】終局(那范) — 【沉月之鑰】終局(番外)

正文 【沉月之鑰】終局(那范) — 【沉月之鑰】終局(番外)

2011年的拙作。

故事时间点:【沉月之钥】第一部卷七

剧情岔路,故事走向与原着结局无关(包含那尔西的结局、范统的决定、月退的选择、新生居民的设定)

「范统,你真的不留下来吗?」

「不是,我决定留下来。」

闻言金发少年非但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苦笑了声:「呵,我多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但……你说得其实是反话对不对?」

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友人竟如此明白自己的想法。虽然不想伤害金发少年的心,但他还是点点头,不意外见到友人天空蓝的眸子透出淡淡的悲伤。

「为什麽要离开?留下来和我一起不好吗?还是你有什麽想要的东西?以我现在的能力以及权力是可以帮你办到的。」

「谢谢你,月退,我还是不留下来。现在西方城需要重新整顿,你要加油,相信你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范统,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封印沉月没能让你活下去……」

见友人又为了这件事钻牛角尖,他赶忙打断金发少年的话:「月退,不是这样子的,不要再觉得是你害大家无法继续活下去。我会离开,只是我自己的决定而已。」

金发少年沉默半晌,天空蓝眸子盯着紫色双眼,希望从友人眼底读出一丝丝犹豫,或是玩笑也好。眼神交会间,金发少年失望地明白说再多也不能挽回去意已决的友人,於是缓缓叹了一口气:「……范统,你之後要去哪里?」

「嗯……天地之间。」

金发少年愣了愣,随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眨着紫眸,他一脸不满的说:「月退,你哭什麽啊?我好不容易想到那麽像矮鬼风范的话你还哭我?」

去他的诅咒,啥矮鬼?他是说高人风范!真是的,把好好的气氛都搞坏了。

金发少年还是继续在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无奈看着金发的友人一边笑一边擦去眼角的眼泪,随後带着抱歉的表情开口:「范统,不好意思,说出这麽正经的话一点都不像你,所以我才会一直笑……」

来不及了,他已经生气了,好歹现在自己也可以算是剑术高人,说出这样的话有什麽奇怪?他决定撇过头不理友人。

「对不起,不要生气嘛!不然你留下来,让我好好向你赔罪好不好?」

他一愣,看着友人眼底的不舍意味,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缓缓地摇摇头。

见金发的友人又露出难过的表情,他赶忙说:「月退你不要露出高兴的表情啦!我没空的时候会回来看你的。要很担心我,虽然我有做好详尽的旅行计画,只想循规蹈矩四处晃晃,但我现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活的角色,你就不要高兴了啦!」

什麽跟什麽啊?不是说长的句子比较不会被颠倒意思吗?现在看起来最好是啦!去他的诅咒到底什麽时候会治好啊?

金发少年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他本来的意思,随後低低笑出声:「范统,虽然我有时候搞不懂你的意思,但一想到以後没办法常常听到你的反话就觉得很寂寞呢……」

呃……可以不要说这麽伤感的话吗?又不是见不到面了,这让他很尴尬耶。

见友人似乎无话可说,金发少年从怀里掏出令牌交给他,然後苦涩开口:「这是西方城皇帝的令牌,有了它你在西方城可以通行无阻。答应我要好好保重,还有每年记得回来看我,我很怀念之前过年和你一起看的星空。」

「嗯,月退你也要保重。还有这个给你,有了它可以帮助你抵抗圣西罗宫的微小恩气。」把令牌收在怀里,他自身上取出自己亲手做的护身符替友人挂上,并倾身给友人一个拥抱,然後用力拍拍金发少年的肩膀,笑着转身离去。

看着他潇洒迈出的步伐,金发少年终於问出口:「……你不愿意留下来,是因为他吗?」

闻言他微微一僵,随即用力摇头:「说什麽呢?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罢了。」

而後金发少年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那双带着忧郁的天空蓝眼睛就这样默默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清。

***

他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紫色双眸眨也不眨地望着满天星斗。

自那年离开之後,已经第几年了呢?

他不知道,也从没有仔细去计算过。只是在路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摆上过节装饰的时候,才发觉又是一年。

这些年他独自一人走过一个又一个城镇,将以前从未看过、经历过的种种尽收眼底。

当钱财用尽的时候,他就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虽然诅咒还是没有解除说话颠三倒四,但大概是说话虚无飘渺很令人难懂吧,所以生意还算不错。除了算命之外,他也贩卖自己亲手做的平安符和护身符,生活也倒是过得去。

他依照约定每年到西方城见友人一面,只是地点从来不在圣西罗宫。

每次见面温柔的友人总是不放弃用各种理由挽留他,但总被自己拒绝。一开始拒绝的时候,朱砂和璧柔还会大惊小怪,质疑懒散的自己怎麽会放弃过着舒服日子的机会?但拒绝久了,她们也不再多说什麽,反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瞧。

他偶尔也会旅行到东方城,甚至到神王殿和故人聚一聚。

认识权贵总是有这种好处,无论到东方城还是西方城,他都畅行无阻。

在神王殿聚会的时候总少不了绫侍大人亲手做的食物,还有音侍大人不着边际的话,以及珞侍偶尔坏心眼的吐槽。

看着逐渐成长为大美女……不对,是成长为成熟青年的珞侍,他觉得非常高兴,珞侍已经不再是个令人担心的少年了。

每次神王殿聚会总让他想起很久以前过年的时候众人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这让他觉得怀念。

有时候他就这麽看着倾国倾城的绫侍大人,以及英俊无双的音侍大人微微出神。两位大人不是人,所以容貌自然不会改变。而自己身为新生居民,当然也拥有不会老去的容颜,永远维持二十几岁的青年样貌。他想,这似乎也可以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不老吧?

只是他清楚明白,也许自己真的是不老,但绝非长生。早在沉月被封印的那一刻起,他就只余十年的寿命。

他一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要活下去。

他曾经想过,踏遍天下寻找活下去的方法,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或者至少在剩下的时间内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另一半,了却自己的一件心事。

但在经历过圣西罗宫那一段日子之後,他忽然觉得,都不重要了。

他没有仔细想过懒散的自己这几年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的理由,也许真的是因为那人,也许并不是。

他只是依循自己的意念,从一个地方漂泊过一个地方。

自己成年之後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从来也没有觉得孤独,而现在也只是回归到从前的生活模式罢了。

这些年自己养成了一些习惯,比如说动手做出一个又一个平安符和护身符,比如说见到金发蓝眼的小孩总忍不住多看几眼,比如说躺在屋顶上仰望夜晚的星空。

紫色的眼眸阖起又张开,忍不住伸出手数着天上的星星。

「你在做什麽啊?范统。」

他看了幻化成人形的自家武器一眼,耸耸肩说:「数星星。」

为什麽诅咒总是在无关紧要的时候没有发作呢?不过数星星也总比说成数月亮好。

噗哈哈哈皱起眉头,不置可否地开口:「每天晚上都在数,这麽多年了你还没数完啊?而且一个大男人数什麽星星?」

他白了自家武器一眼,讪讪地放下手沉默良久,然後改用精神沟通:『……也许只是觉得寂寞了吧。』

不待自家武器回答,自己又继续说下去:『噗哈哈哈,你觉得蓝色的天空好看呢还是夜晚的星空比较好看?』

噗哈哈哈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耐烦地答道:「本拂尘怎麽知道?天空不是都一样吗?」

他微微一愣,随後笑了起来:『……是啊,天空都是一样的……』

「范统,你怎麽了?怎麽这麽不对劲?」

口气虽然凶狠,但仍掩不住自家武器对自己的关心。知道这点的他开朗地笑说:「有什麽啦!只是想起一个绝顶聪明的鬼跟我说白天的月空比较难看,可是我看了好几年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麽而已。哈哈,说到他啊,真的是一个绝顶聪明的鬼耶!明明是一个小鬼头心里却还那麽光明正向,那些日子他到底是怎麽熬过去的我全部都明白啊!真是一个大笨蛋!」

他兀自笑着,说着许多颠三倒四的话。噗哈哈哈忍不住插嘴:「范统,不要再笑了,很难看。」

他依言闭上嘴,随後扯开一个苦涩的微笑:「是吗……」

之後两人都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噗哈哈哈就这样以人形状态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一如过去几年的夜晚。

他缓缓闭起双眼,在快睡着的那一刻,他低低向自家武器问了一句:「噗哈哈哈,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开心呢?」

这个问题他很早以前曾问出口,那时候没有得到答案,也许这次也不会得到了。

带着不知道该怎麽说的心情,他进入了梦乡。

***

行走在黑暗的通道,紫色眼眸内没有半点疑惑。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也知道这是一个梦境。

有人的脚步声传来,他也知道,走过来的会是什麽人。

来人有着黑色短发,深蓝色的温柔眼眸,还有和那人无比相似的面容。

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他只觉得久违了。

仔细想想自己的运气可真是微妙,来到幻世之後竟然碰到三个长得很像的人,还和他们三人纠缠不清。难不成除了超强遗传基因之外,他们同时也拥有阴魂不散的基因吗?

话说回来,从前自己也曾经梦过晖侍,但眼前的这位和印象中的样态大不相同。记忆中苦涩的容颜以及眼底痛苦都已不见,取代而之的是理解和包容的温柔笑脸。

他看着晖侍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带着柔和的笑脸看着自己。

是期待自己说些什麽吗?

他开口说起这几年的事情,还有晖侍挂心之人的消息。

珞侍已经独当一面成为东方城的主事者,绫侍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音侍大人还是脑袋坏掉的大白痴,月退将西方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大家都过得很好很好,沉月也已经如愿封印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晖侍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望着晖侍和那人相似的面容,他想那人笑起来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想着想着,心就酸了。

究竟该怎麽界定那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直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他其实不常想起那人,因为想多了,会感到难过。

那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为此他感到无比庆幸,却又觉得万分遗憾。

即使是心里的补偿作用也好啊,为什麽不让他做个那人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的美梦呢?

他不知道自己跟晖侍说了那人的什麽事情,只知道晖侍带着温和理解的笑容揽过他的肩,伸手抹过他的眼角。

***

白发青年站在玄殿里面,狭长双眼盯着面前的宝镜雕像。

虽然沉月已经封印,但多年的信仰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更改的,所以每到过年还是有不少东方城人民到这里来参拜祈福。

「咦?是你吗?噗哈哈哈。」

闻言他转身,看着眼前已经成为青年的东方城主事者。

「范统呢?他怎麽没有跟你一起过来?」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怀里的信交给珞侍。

珞侍脸色一变,喃喃开口:「难道说……范统已经……?」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无视於珞侍大受打击的表情迳自踏出玄殿大门。

他走到挂着许愿牌的地方,望着木头牌子愣愣出神。

这几年自己随着范统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他也曾疑惑一向贪图安逸的主人为何甘愿放弃舒服的生活反而选择在外流浪。但每当他问起,范统总是欲盖弥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自己恼怒。而时间久了,他也不过问了。

范统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却每到过年时总会到东方城玄殿一趟。

他看着自家主人对着宝镜雕像悄悄说了许多心愿,表情满是苦涩。

每年范统总会留下两个许愿牌,其中一个写满了再平常不过的愿望,另一个只写了三个字──那个人的名字。

他不明白范统留下这三个字时究竟在想些什麽,只知道自己不喜欢爱笑的主人写完这三个字时的表情。

有人拍拍他的肩,他转过身去看到希克艾斯一脸抱歉的脸:「阿,人类的寿命本来就比我们还要短,拖把你就不要太难过了。」

什麽拖把?他翻了个大白眼,但也懒得生气。

难过吗?记得范统似乎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却在自己回答之前睡着了。

他不知道现在的心情称不称得上是难过,身为武器,自当明白总有一天和主人的契约会以死亡作终结。如果为每一任主人的死感到难过,那他们不就每隔几年就要伤心一次?

在自己沉思的时候,站在希克艾斯旁边的白发丽人揍了希克艾斯一拳,随後淡淡开口:「范统的遗体呢?」

「……在他朋友身边。」

正确来说在圣西罗宫,就留给范统的朋友处理,他想这样也好。

「嗯……接下来你有何打算?你的实力如此坚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待在神王殿?」

「阿,拖把你就留下来嘛!我一直很想要有一根拖把,不然神王殿只有我跟老头很无聊的!」

「音,你给我闭嘴。」

他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似乎不曾改变的武器和护甲,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白发丽人再次开口:「噗哈哈哈,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

狭长双眼仰望着蓝天,淡淡开口道:「……天地之间。」

再次迈出步伐,拂过的风带起他的白色长袍,也吹起他的白色长发。

多少年过去,幻世逐渐出现一个景象──当黑夜降临的时候,总有一位出尘绝世的白发仙人躺卧在屋顶上,狭长双眼看着满天星斗。而每当人们想靠近的时候,白发仙人总像幻影一般,稍纵即逝。

【终局‧全文完】

***

好弟媳妇:(崩坏慎入)

他看着晖侍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带着柔和的笑脸看着自己。

那人笑起来也是这个样子吗?

想起不曾开心笑过的那人,他心中泛起苦涩。

晖侍带着温和理解的笑容揽过他的肩,温柔地开口:「难为你了,弟媳妇……」

他清楚听见理智线崩断的声音。

「谁跟你弟媳妇?是谁跟你说我是你的弟媳妇?混帐,我可是男人耶!将来是要娶可爱的女孩子当老婆的!而且我什麽时候嫁给那尔西了……那不是重点啦!枉费我刚才还稍稍被你感动了一下,不要再给我笑了!」

咦?看起来诅咒在梦里是无效的,真是太好了,能一口气吼完真是神清气爽。

只见晖侍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这让他有些泄气。

许久,晖侍温柔的嗓音传来:「消气了吗?弟媳妇。」

青筋爆出。

「我不是你的弟媳妇!信不信我揍你啊?别以为你长得和那尔西一个样我就不敢揍你!」

面对他的威胁,晖侍不以为意地说:「别生气了,我很高兴我的弟媳妇是你呢,那尔西真有眼光。」

去你的眼光!

瞪大一双紫眸,他无力发现自己无论再怎麽生气,晖侍也是不会改变脸上温和的笑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再发脾气下去也没有什麽用。

只是他不免想,眼前的人真的是晖侍吗?他怎麽觉得晖侍比音侍大人还要像坏掉的人的样子?

唔,话说回来这是自己做的梦,所以其实是自己模拟出一个坏掉的晖侍让自己气得半死?

切!他才不是被虐狂,所以一定是晖侍本身就坏掉的关系。

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紫色眼眸转而盯着晖侍,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真的好像好像啊……如果头发是金色的话就好了……

嗯……?怎麽看着看着,眼皮就渐渐沉重起来了呢?这不是梦吗?

他感到晖侍再次揽过自己的肩,温柔在自己耳边开口:「睡吧,范统。是你最後带给了那尔西平静,我真的很高兴你是我的弟媳妇……」

去你的……弟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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