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两天好似很快就过去了，或许是平时学校段考天数都三天起跳的缘故吧。
考得快是很好啦，不过会不会又是另一回事了……嗯，还是暂时别去想好了。
短暂的寒假总算是拉开序幕了，也许对某些人来说，连暑假也一同开始了。
我想，或许我也是其中之一吧，没有意外的话我不会再考，而所谓的意外……就是没有学校可以申请，或是爸妈发飙这些不可抗拒之力。
「未未，你是自己回去吗？」末末看着在校门口踌躇不前的我，问。
我点点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爸妈开口啊……能拖多久是多久。
「那我们一起走吧。」他眯起双眼，是个温暖的笑容。
只要一到冬天，末末的标准装扮不外乎就是毛帽围巾加厚外套，他自己还会很得意的说塞了几件卫生衣穿了几件卫生裤，给人的感觉简单来说两个字：雪人。
我正和一个雪人散步。
「哈啊——」他伸了个懒腰，又揉揉眼睛。
听说人总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人形容作猫，可我并不这麽认为。
我觉得他像是一颗行星。
罩着一圈星环的土星也好，不按常理走而被除名的冥王星也好，他总是自成一格，以不参考他人的方式站在这里。
我们都同样绕着恒星打转，可他的恒星与我并不相同。
「你知道吗？伸懒腰打哈欠的时候呀，会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哦，别人在讲甚麽都听不清楚，我还满喜欢那种感觉的嘿嘿。」他打断了我的奇怪理论，让我听他的研究报告。
「啊？是这样吗？」我先回话，才开始思考他所说的。
「就是说呀。」他眨眨眼。「比起听别人说话，我还是喜欢当开口的，毕竟比较有参与感嘛——而且听别人说话时常会有想冲上去赏他一巴掌的冲动，不是吗？」
虽然是事实，不过这个人也真可怕……再说他本身根本没有参与感这回事吧！
「但偶尔也是会想把正在说话的自己拖出去好好打一顿呵呵。」
「……不要真的那麽做就好了。」
「这些肆意妄为的言论果然只有未未才能接受啊——」
「你在班上不常说话啊，而且……」我稍微回想过去在班上的种种。「大多都是些恐吓人的话吧？」
听见我这番话，他呵呵呵的笑着，笑得有些诡异。
「我都是为了你呀。」
※※※
等待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依然宅在家，三上成绩也刚好压底线过关。
寒假就这麽过去了，高中的最後一个寒假。
「今天成绩应该出来了吧？」一早，妈妈在出门前这麽对我说道，我正准备去学校。
我知道。
「我回家再看。」我转开大门的把手，前脚踏了出去。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听得出她的口气中仍带有一丝期待，可是我晓得自己又要让她失望了。就像当初她也是以为我可以考上女中，但我没有。
自此，他们的标准愈降愈低，我的成绩比同步还要更迅速在向下掉。
明明已经没有任何长处了，却还是持续退步。
连自己都觉得不可取。
「唉——」我叹了好长一口气。
「严予未，你到底要这样跌跌撞撞到几岁啊！」有时候真想这样对自己大吼，爸爸妈妈恐怕也很想这麽做吧？
大家都太善良了，也很懦弱，谁也不愿戳破真相。
今天的班上比平常吵杂，这是当然的。
成绩约莫要到接近中午时才会出门，也有等不及的人手握着手机，不停按重新整理，你整理到手指骨折还不一定整得出来咧……
直到第三节上课时，手机同学按了不晓得是第几百下的重新整理。
「出来了！」
全班先是一致性的朝他那儿看过去，似乎每一个人都懂他在说些甚麽，一一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滑呀滑。
「比预期的高耶！」
「妈啊，居然有六十！拜土地公果然有效！」
「我还是乖乖准备指考好了……」
不论是欢呼亦或是哀嚎都在教室里此起彼落，隔壁十二班尖锐的女声们更是。
我紧咬着下唇，我没有网路，也一点都不想知道结果。
「予未、言与末，你们要看吗？我的手机可以借你们查哦。」前方的陈可凡好心的转过头，对我和末末说道。
我露出苦笑，用力的摇头。
末末则是盯着桌上的水杯，「无论如何都还是要考指考啊……」嘴里如此呢喃着，听不出任何起伏。
这会我才想起他想成为的是法医，那势必是考医科吧。
「为甚麽这麽笃定？」陈可凡隔着我，目光紧盯着末末，好奇的问。
「平常成绩对我来说比甚麽都要残酷呀。」他提起嘴角，说话口吻一点也没有哀怨的感觉。「所以，下学期的课还是要认真上哦。」
他说出口的话对缺旷单来说比甚麽都要来得讽刺。
「说得也是呢——虽然我很讨厌读书，但我还是要考指考，一方面是想说反正还没确定要读甚麽，一方面毕竟……再拚一下好了，虽然都一样烂，但我自然科应该会比文科好吧嘿嘿。」
连原先宣告已放弃的陈可凡也这麽说……大家都开始认真思考以後了，站在原地恐慌的我……你到底在搞甚麽啊！
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何时？
明明伸出手想阻止，却甚麽也看不见，无论前方或後方都是一片空白。
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却自始至终摸不着自己究竟有甚麽不同於人之处。
就连喜欢的人也——
「未未啊！」
他唐突的在我耳边大喊，我整个人吓到从椅子上头跳起来。
「别再想了唷。」下一秒，他的语气又回复为平时那般轻柔平稳。
陈可凡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俩，末末只是像面对不知所措的孩子那般，嘴角勾起，漾起一丝微笑，要我安心。
「要是未未明白自己该做甚麽，未未就不是未未了哦。」
哦——
是啊，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