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莎士比亚……该醒醒了。」
有人贴耳细细私语般，很近又很远，被上方的光线刺激，我一时睁不开眼，这里……是哪里？尚未聚焦的模糊让我分不清周遭事物，很努力想集中意识，脑袋却疼得厉害。
旁边好像有谁……？终於将注意力放到我旁边的年轻男子，如同弯月的双眼充满盈盈笑意，挂着让人摸不清的似笑非笑。他靠得极近，我甚至能从他双瞳中映出自己的脸孔。
「我……」看得见。「我的双眼……」眼角泛出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粒粒晶莹似的泪水流个不停。
「是呢，你的确看得见。」他重复一遍，温温的气息轻喷我面颊。
这是奇蹟吗？是上帝倾听到我这卑微之人的祈求？「是梦境……抑或是天堂？」如果是梦，愿我永不清醒，一辈子沉沦在这最美的国度。
「是现实啊，小莎士比亚。」
征楞良久，忽地，我不顾一切的痛哭，激动的情绪久久不能回复，一旁的男子静静地看我失控地发泄，为重获新生所留下的欢喜眼泪、为命不该绝的自己而哭。我双掌捧住脸，哭得久久不能自己。
终於回神的我，尽管稍稍冷静下来，但还是想确认，於是将手贴在自己心口，感受到自己存活的证明。是活生生地跳动着啊，确认完自己还存活的事实，我郑重地看向男子，「真的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小莎士比亚啊……」他轻叹，这种熟悉的语气使我将他与脑中的相识熟人的身影叠合，这个说话语调……
在我失明前，只能凭藉声音去辨认各个干部。在港口黑手党中，会叫我小莎士比亚的，只有……
「太……宰……先生。」本来止住的泪水又沿着脸颊再度滑落，我第一次真正地看到太宰治先生，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诉说，眼中酸涩，「您怎麽……？」
太宰从怀中取出小圆镜，递给我。不明白他此举意义何在，但我选择顺从接过，去凝视镜中的自己，不看还好，这一看，我不自觉松手，镜子掉在棉被上。
难以置信的我，双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这不是我，不、正确来说，这是被毁容前的我。想着之前被处决，那时，整排牙齿都全数撞碎，现今却完好如初。还有被挑断脚筋的双足，我尝试性的活动几下并迟疑地下床。果然，连行走能力都恢复了。
「太宰先生，这……？」莫非他是神，才能治好我？
他保持神秘微笑，不语。
*
本来被拷打到近乎残败的躯体，身上的伤痕与溃烂伤口尽数复合，看不到半分残留痕迹。指尖顺着身体曲线移动，最後用力捏一下手臂。
好疼，看来不是梦，我茫然地站立许久後叹息，换上刚才的一名女子为我准备的遮蔽衣物，便走出去。
「谢谢您，与谢野小姐。」我诚心向她道谢，据太宰先生表示，就是这位医生替我治疗的。
与谢野晶子，职业为医生。
「哪里，救人是我职责。」她微笑，「有觉得好些吗？还有哪里不太舒服？」她上上下下地盯着我，想确认我是否还有不舒服之处。
「我很好。」
双方小聊一会儿，与谢野小姐建议我去走走转换心情，她从头到尾都没问起我的伤势是怎麽来的，让我甚是感激，毕竟连我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厘清混乱的记忆。
於是，我在与谢野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办公室。
「欢迎来到武装侦探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