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征夢謠 — 征夢謠 三十八章

正文 征夢謠 — 征夢謠 三十八章

「什麽?失败了?」马超於前军坐镇;方才叫骂一阵,才从战场回来稍歇,便见到马岱领着精兵,却又从山道退了回来。惊讶之情,尽显於色。

「我领着兵马行至门下,即将行动时,却不巧遇见敌将率军来援,我与他大战四十余回合,气力不敌,这才赶忙撤了回来。」马岱面有愧色,向马超据实以告,「那人兴许将我当作是哥哥你了吧?那把大刀使得又急又快,是个角色。」

马超那阴鸷眼神彷佛能够杀人,他喉间发出闷吼,以手中骑枪拄地,「那人是谁?有无报上名号?」

「那人叫做魏延。」

魏延?原本该与刘备一同待在雒城的魏延,居然这里来了。料想不只他前来葭萌关支援,後头的刘备一定也来了。马超愤怒的大骂,「若早拿下此关,刘备此回前来,无疑自投罗网!」他指着眼前的关门,又想起那杨柏。

「大哥先息怒,那魏延与我交手,也只能勉强败我,若是你亲自出马,想必不十合定能得胜。」

刘备此回入川,全仗魏延、黄忠之力也。魏延武艺尚不及马超,而黄忠垂垂老矣,又哪里能敌?马岱看着眼前的族兄,彷佛看见当年叱吒风云的吕布;而马超骁勇,不下吕布,放眼天下豪杰,焉有谁可敌之?

「那是一回事。他们也不笨,知道敌我不过,定当坚守不出;此战拖越久则越是不利。」马超叹了一口气;马岱现下空手而回,想要故技重施,只怕敌军已加强防备。

「不过……」他抬起眼来,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刘备来了,那代表她应该也来了。」

「大哥的意思是……」马岱扬起唇角,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抹娇小倩影。

「正好,就看看她会出什麽计谋,我等着接招。」他握了握指节,「咱们今儿个先这样,明儿个再来看看那小姑娘会不会露脸。」马超大掌一挥,跟在身旁的马岱立刻传令,鸣金收兵。

魏延先至葭萌关,而後黄忠次之;直到傍晚,刘备才领着一千兵马,风尘仆仆赶至。

刘备、庞统方至,听闻马超已於午後退兵,心下大石这才放了下,又召魏延来,询问情况,魏延只言说方至葭萌关,便於山道间遇一敌将,与之酣斗,最後将那人击退。「那人可是马超?」刘备听罢,遂发此问。

魏延耸了耸肩,「那人身披银甲,腰系锦带,手拿一尖枪,却未报上名号;我料定他是马超,这才奋勇向前……主公,敢情那人不是马超?」

听闻马超能与曹操手下猛将许褚斗上百余回合;魏延自认武艺不凡,但许褚那等虎将,以他之力,能否斗过三十回亦有疑问。当时只看衣着,便认为那人定是马超,现下仔细回想,似乎有些不对。

庞统看着魏延那疑惑神情,哼声一笑,「文长只怕是遇见马超族弟,马岱了。」

魏延点了点头,刘备视之,道:「既然已先败马岱,将军可先歇息,待来日战马超。」

魏延拱手拜谢,而站在一旁的黄忠则指了指自己,「文长要战马超,老夫亦愿往。」

刘备看着黄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早知黄忠看见马超近在眼前,自然心痒难当,主动请缨亦在他预料之中。「老将军稍安勿躁,若文长真敌不过马超,老将军再视情况出阵便可。」

黄忠对此应答虽不满意,但见刘备对他如此看重,亦是喏声而退。

庞统见二将已退下歇息,这才将关平、韫卿两人召入厅内。

「先生,你命他们二人入内,可有要事乎?」刘备见室内三人神情镇静,惟独他是一头雾水,足见庞统已与他们说了些什麽吧?

庞统朝刘备顿首伏罪。刘备大为惊骇,赶紧上前去扶,「先生怎麽回事?快快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我事前知会了二位将军一些事儿,却没先同主公商量;欺瞒主君,庞统知罪。」

「究竟是什麽事儿?先生先与备讲明,再做定夺不迟;先生快快请起罢!」

庞统这才抬起头来,「事情是这样的。我虽向主公举荐魏延、黄忠二人迎战马超,但魏延惟恐有失,而黄忠,主公以为他年纪老大,亦是不允其出战;为免主公到时无人可用,遂私下与关、张将军二人商议;若魏延败退,即请二位将军衔命出战。」

刘备抚须思索,这才醒悟,「行军时先生特地与他们两人谈话,意即在此了?」

「正是。」

刘备拍了拍庞统的肩,微微一笑,「先生替备未雨绸缪,备感谢都来不及,又哪里能治先生之罪乎?」

「主公宽宏大量,庞统当铭肺腑。」

刘备好言慰之。又转过身来,对二人道:「平儿、韫卿,你们对於拿下马超,可有把握?」他们二人联手这主意,刘备也不是没想过,但总认为他们过於年少,要二人挑此大任,似乎显得过於苛求些。

要知道,二人若败,他刘备威信扫地不消说,他俩性命堪忧,而远在他处的两位义弟闻之亦当伤痛不已。牵连甚众,怎可不慎?

两人对看一眼,韫卿直视刘备,竟是坦然无畏,「韫卿不敢说定能败之,只求能与之僵持,尽我俩所能。」

说得对,马超领着张鲁旗下兵马前来应战;张鲁好利贪功,定求马超速破此关,而马超新至张鲁麾下,亦急於立功;若能僵持不下,应有可乘之机。

「站在大伯的立场,备实不愿见你俩犯险,但现下葭萌关有难,又不得不仰仗你们二人之力。」刘备自席上起身,绕至他们跟前来,「与马超对阵千万小心,切莫以身犯险,知道否?」

两人点头,刘备微微一笑,拍了拍他们,「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快下去歇息吧?养精蓄锐,明儿个来迎马超。」

次日天仍未亮,马超便率领着一万兵马,来到城下。

刘备登楼视之,只见一名虎将挺枪跃马而出。狮盔兽带、银甲白袍,人才出众,气度甚是不凡。

「这便是西凉锦马超麽?」刘备大为惊叹;百闻不如一见,素闻锦马超人中豪杰也,今日视之,果真名符其实。

魏延亦与刘备比肩,看见马超後方,便是那昨日於山道间败之的敌将;军师料得果真不错,他昨儿个,仅是遇见了西凉马岱。真正的马超,就在城下。

「主公,延愿即刻出战,以败马超!」

刘备看了看他,却不做此打算,「文长莫要急躁,马超锋头正健,当避其锐气。」他看着城下马超,微微颔首,「咱们以逸待劳,就先等等吧。」

马超於城下大骂刘备,急邀魏延出城来战;魏延咬牙切齿,但未得刘备应允,亦不敢轻举妄动。

马超於城外骂得极为痛快,而城上魏延怒火中烧,三番两次请战,却都给刘备挡下。

算了算时辰,已近晌午,马超摆开阵势不攻,只在城下挑衅;见马超已有些倦意,刘备便令魏延率五百轻骑,冲出关,与马超一战。

魏延气愤难平,抡着大刀赶来;马超见关门一开,手上钢骑枪往後一招,後头士兵立刻後退约一箭之遥。魏延视之,亦命将士停步,独自上前与马超交手。

「吾乃魏延魏文长,前来取你马超狗命!」魏延言语相激,手上大刀虎虎生风,立马而至。

「好大的口气。我便是西凉马超,前来给吾弟讨公道!」马超後发先至,钢骑枪迅疾而出,与魏延酣斗起来。

魏延战意正炽,但马超身手恁地不凡,两人交锋二十余回,魏延不敌,拨马便走;马超赶了上来,身下亦是西凉骏马,自然速度飞快,魏延没料到马超快疾如风,先是吃了一惊;於飞快竞驰间,马超扬枪出击,刺伤魏延左臂。

魏延举刀慢了一步,突感左臂吃痛,就此松开缰绳,摇摇欲坠。

见机不可失,「先取你狗命!」马超恣意大喊,欲拿下魏延以挫刘备锐气,不料正欲下手之际,一柄兵箭突然赶至,令他错失良机。魏延得了空,随即赶回关内。

马超大怒,仰头痛骂,「是谁胆敢阻吾好事?」

视之,只见一名老将白须冉冉,手执一铁弓,而地上那枚兵箭亦是不同一般,竟有他手上钢枪近半长度;能拉动此弓,使得此箭,非一人莫属。

「关上可是黄汉升老将军乎?」

黄忠闻言,喜形於色,「想不到老夫之名,竟能传至锦马超耳中。」

马超浅浅一笑,「吾弟马岱亦善射,素闻老将军年过五旬,仍然善使大刀、开硬弓,有万夫不当之勇,心下仰慕老将军久矣。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老将军乃豪杰之士,又何须委身於刘备这等奸邪之人麾下?」原来马超不仅武艺了得,就连离间之计,亦略通之。

原本听得马超开口称赞,黄忠仍飘飘然,心底舒畅,但後头听见马超开口诋毁刘备,一张老脸顿时皱了起来,「你好大胆子,敢在老夫面前开口辱骂我主?」他一气之下,随手拈来一根兵箭,搭满弓弦,就要射杀马超。

「老将军莫要冲动!」刘备开口阻止,但黄忠手中兵箭已不得不发。只见一根铁箭快疾如电,就朝马超头上狮盔飞去。

黄忠百发百中,料想此举定能给刘备讨回面子,但那马超果真厉害,手上钢枪挥动,身子向後一仰,竟是将那枚兵箭给折了!

马超英气勃发,於关前大笑,「老将军果然厉害!但面对我,那弓可不管用。」

黄忠睁大双眼,握住弓的手不由得微微发颤。当年关羽与之比试时,关羽虽强,但若当时他以箭射之,关羽定是手到擒来;但今日碰着马超,就算他已鼓足十成气力,竟是未伤他分毫!

庞统在後头觑得真切,只微微朝身後的二人望了一眼。关平、韫卿早已准备妥当,便悄悄下了城楼上了马背,领着方才陪同的五百名将士,要出城与马超交手。

「韫卿,可要当心啊。」

韫卿头戴鸢盔,跨上马背,见着关平那担忧神色,蒙着面的她将布巾掀开一角,朝他微微一笑,「你也一样。咱们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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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伯说明一切,领了将令。韫卿、关平两人即刻回到当初驻紮於关内时,所住惯了的厢房。

出外征战,一切从简;打开房门,摆设一如往常,只是离开此处月余,此处蒙上了些灰。原想打理一番,但忆及大伯命她们早点歇息。韫卿轻耸巧肩;那便将就一晚吧。

走入厢房,点了烛火,正欲整理床榻,却听见门板轻叩声,她回头一望,竟是关平。「怎麽啦?不早点睡,还想来我这儿串门子?」

听见她笑语,关平担忧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我原本以为你在大伯面前那般坦然,还道你是撑出来的,现在看到你还能同我说笑,我便放心了。」

韫卿整理的动作暂缓,似笑非笑的起身瞧他,「你啊,爱担心的老毛病又犯了?」就说他是娘,他还不承认?「我没事儿,你也别直担心我;我还担心你多些呢。」

「我怎麽了?」

「与马超此等名满天下的虎将对阵,算来你也是头一回吧?」韫卿如鸟儿般跳响,走到他跟前,俏脸靠近了他,「你不担心?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哪。」

关平呼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双手,韫卿眼睛也尖,只见眼前那双粗壮的手臂,正微微抖着呢。「说担心,不如该说是兴奋吧。」

「得了吧,要兴奋等明儿个,你快回房去睡吧。赶了这麽多天的路,天气又冷,你不累,我可困了。」韫卿推着他,将不情不愿的他推出房门外。

「韫卿,我……」关平往怀里揣了揣,像是想说些什麽,却是又说不出口。

「怪了,正要就寝这当头才恁地多话?明儿个再说罢。」韫卿朝他招了招手,笑靥如花,「祝你好眠。」

关平楞楞地也朝她招了招手,韫卿这才含着笑,阖上房门。

他讷讷的看着已关上的门板,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回门,却在里头人儿吹灭烛火後,这念头也随着烛火灭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发钗,上头镶着两丸白玉,以黄铜镂成的蝶儿,正张着翅膀,彷佛振翅欲飞。他看着,又瞧着门板,不由得紧握着手中温热的发钗。

於出阵前,关平下意识的又握紧怀中的发钗;昨儿个突然闯到她房里,实是想将这钗,亲手赠她。

他怕这一战後,恐将再无机会,亲手赠上此钗了。他咬紧牙关,松开发钗;取而代之的,是那把一路跟着他征战的战枪。

他要亲手将这发钗赠与韫卿,并对她一吐情衷;这是他的愿,而他绝对要实践之!

关门缓缓开启,见着外头天光朗朗;关平勒马,两人四目相会,双双冲出关去。

门外马超仍在叫嚣,正得意之余,葭萌关关门,却又有了动静。

他好整以暇,等着刘备这回给他端上来什麽菜色。只见为首的二将一青一白,各驾一匹战马,呼啸而至。

马超看清楚两人面貌後,先是一楞,而後拍马大笑;脚下西凉骏马似乎也得知主人心意,频频嘶喊,像是正与主人齐声同笑。

「刘备匹夫!你不是号称麾下良将成群?怎麽?走了个魏延脓包,黄老将军亦给我挫其锐气後,没人可用了?居然派了这两个毛头小子!」马超哈哈大笑,手上的钢骑枪冷冷的闪着银光,彷佛给眼前的两个敌将做了宣告。

「刘备果真仁义心肠,不仅派了魏延来给我甜头尝,热热身子,现下又赐我两个毛头小子祭旗。马超心领了!」他讽刺的朝关上刘备一笑,更夸张的作揖;後头一万将士得见,亦是纵声大笑。

刘备将这些挑衅全给当耳边风,他心下挂念着,还是现在立於马超眼前,给他派出去迎战马超的两人。

「平儿、韫卿……」刘备忧心的连肠子都纠结在一块儿,闭眼竟不忍看。

庞统散着长发,也来到城墙边;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自信的笑。只是此回的笑,意义有些不同。

「吾乃西凉锦马超!」马超气势不凡的大喝,手上钢骑枪灵巧挥动,虎虎生风。「两位小子,就当我马超发慈悲,给你们两人有个报上名号的时间。」

眼前马超以言语相激,关平此刻顿觉得精神澎湃,气通胸臆;他扬起战枪,声调平稳的道:「吾乃关羽之子,关平。」

韫卿勒马上前,与往常一般,并不搭腔。两人互望一眼,拍马而出,各执手中兵器,上前力战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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