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错吗？」我忽然觉得很沮丧。
「当然不是，但是合唱团注重歌声和谐，配合他人很重要，你不是一个人唱歌，你是和大家一起唱歌。」康以玄在手机上找出另一段影片，「你只是需要学会认真倾听别人的歌声，这一点社长就很厉害。」
他按下播放，片头一开始就是我的独唱，歌声清亮，世界好像跟着亮了起来，接着轮到其他声部合唱，她们的歌声就如刚才我听见的一样完美融合，第二段副歌再次由我独唱，她们则合着我的歌声，像是轻柔的海浪稳稳地推着我。
「不过这样虽然解决了我歌声的突兀……」
「但还是她们配合你，不是你配合她们。」康以玄接着我的话往下说，「不过不用太担心，这次只是简单的外校交流，而且现在你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我相信你会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舞台魅力，别让光芒太过耀眼。」
「噗。」我笑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康以玄，「你说什麽？舞台魅力？」
「是呀，你的舞台魅力太过耀眼，会遮盖其他星星，你想想，就算是亮度最高的北极星，也不会掩盖其他星星的光芒啊。」
「如果亮度掩盖得过其他星星，不就该是太阳了吗？你是白痴啊？」什麽烂比喻，我没好气地回答。
「所以你还要生气吗？」他歪头看着我。
「请我吃饭就不生气了。」我说。
「那很简单。」他再次笑了起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我知道那边有间很好吃的蛋糕店。」
「早说呀！」我兴高采烈地跟上他的脚步。
这时突然一阵强风袭来，我烦躁地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却也瞥见康以玄身上的上衣也被意外吹起，露出底下的肌肤。
我正打算嘲笑他，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在那被风吹得忽高忽低的衣摆之下，我彷佛看见康以玄忽隐忽现的肌肤上有着一条条深色疤痕。
「好像有东西吹进我眼睛了。」康以玄揉着眼睛转过身。
「不要揉，小心刮伤眼球。」我赶紧拉下他的手，「用力眨眼睛，让沙子随着眼泪流出来就好。」
「被你讲得好可怕。」他笑着。
「康以玄，你……」
「嗯？」
他对我微笑。
我看着那样的微笑，摇摇头：「要是那间店的蛋糕不好吃，你就死定了。」
「保证好吃。」他说。
风已停歇，我无法再确认那些疤痕是否真的存在，眼前只能见到康以玄的笑容是如此无瑕。
回到家後，尚闳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画面。
「这麽稀奇，你竟然会看电视。」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注意到他看的是卡通频道，而且还是主打学龄前儿童的卡通节目，「夕旖和千裔呢？」
「都出去了，今天谁也不在家。」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寂寞。
我侧过头看他。
「干麽？你怎麽了？」
「我刚刚在整理以前的东西……」
「家里是有多乱？需要你一直整理？」我忍不住插话，顺便翻白眼。
这乖小孩就是一刻不得闲，从搬来我家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帮忙整理东西、煮饭、打扫什麽的。
如果他真的把自己当作是这个家里的孩子，他才不会这麽做。他知道自己越是这样，越像是把自己隔阂在外吗？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又说：「总之我忽然想起我们高一那年，我惹爸妈生气那次，你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
那次尚闳班上的导师突然过来找我，问我尚闳今天是不是生病在家休息，我说不是，他有和我一起出门去到学校。
然後尚闳的导师便打电话通知爸妈，说尚闳跷课了。
尚闳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从来不会给老师或爸妈添麻烦，但是那天他却忽然没有出现在学校。这让爸妈担心得要命，他们马上放下工作，跑到学校，而我也好不容易连络上了尚闳。
他和沈品睿结伴跷课，既没去不良场所，也没抽菸打架，就单纯只是去外头晃晃。
我永远记得站在爸妈面前低垂着头的尚闳，虽然那时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我知道，他眼里必定有着许多的愧疚和歉意。
可是，我却觉得，他的短暂离开，是想要大张双臂呼吸。
「你是说你跷课那次吗？」
「嗯。」
「尚闳，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麽你明明一向很守规矩，却突然会跷课呢？这是很矛盾的你知道吗？你在当一个乖小孩，却又做出这样的事？」
尚闳垂下头，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