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初恋》电车少女【江弘睿】
早上,我一如往常走到距离距家十分钟远的捷运站等候上车,而此时她就像重复拨放的电影画面,在相同的时间走进捷运站、站在相同的位置排队。我们不约而同搭上了同一班列车,七点十分开往新店方向的车。
就在我拿起手机翻阅社群网站的新讯息时,她和候车排队的时候一样,总是手拿着一本书,目光停留在书面上,看起来十分专注。又黑又长的马尾在她的背後轻轻摇晃。
我知道她是谁,她是隔壁班,二年乙班的话题人物──姚可洛。而和她交情甚好的几个女孩都叫她洛洛。
她会成为话题人物似乎是因为她在小的时候曾经上过新闻媒体,但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而是和她父母复杂的情事有关。
有一次我和母亲闲聊,不经意提起姚可洛,因为我经常会在学校遇到她,她的名字就这麽不小心从脑中的文字变成声音。
母亲露出可疑的眼神盯着我看,我赶紧转换话题,提起十多年前的事。
「啊,她妈妈是和徐氏集团的儿子跑了吧?这麽说来她跟你同年纪呢!没想到会读同一间学校。」母亲的表情从期待变成八卦。
当母亲提及姚可洛的过往时,其实我早就知道她家发生了什麽事,因为学校的人都在讨论。那些人总是喜欢把她人家的事情挂在嘴边──
「你听说过吗?姚可洛有两个爸爸和两个妈妈呢!」
「喔,我知道啊,她有两个家,一个在木栅,另一个在中山区。」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听说过。有一次来了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自称是她的爸爸,说要给她送课本来。她那爸爸肯定就是传说中徐氏的儿子吧?看起来根本没大她几岁。」
「我也有亲眼看过她带着两个弟弟,据说他们三个都不是由同一对父母生的,真是混乱。」
当我回想那些传言时,姚可洛正默默地翻了下一页,除了偶而抬起头看看是否坐过站以外,她只是继续低头看书。
她看书时冷静而专注的神情,彷若从未知晓众人私下对她的评语。或者冷静也只是一种伪装。
我拿起手机,假装在浏览网站,想要藉机偷拍她,但我终究放弃了,毕竟这样很异常还有点狡猾。
在如此奇特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小孩或多或少性情会有些古怪,但是她没有。当有人私下对她窃窃私语,又或是刻意挑衅时,她总是站直身体,目光笔直地注视着前方,彷佛像是一头在高空中翱翔的老鹰,除了眼前的目的地以外,其余什麽都不重要,也不需要关心。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甚至被戏称为没有任何情感和反应的木头人。
广播声响起,她目光始终只朝向书面,缓步跟着人群走下车。乌黑的马尾缓缓摇晃着,我揣测她的头发穿过指尖时,摸起来会是什麽感觉。然後和她一起隐没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