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原創] 手牽手 — 08

正文 [原創] 手牽手 — 08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距离期末考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虽然打从以前开始,我们总是抱持着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的心态,不过现在都四年级了,再不怕死也得长一下眼睛,不然大四还被当的话就好笑了。

平常再混,现在也不得不乖乖地谨守学生的本份。

毕竟和期中考只考五科比起来,期末考可是有十二科的考试在等着我。

我看着这学期的课表,不由得皱起眉头,几乎每科都得当背多分,我绝望了啦!

可乐虽然整天跑图书馆,但其实都是在把妹,把到被图书馆工读生警告好几次不要妨碍其他人念书,好像还有一次不小心把到有男朋友的妹,差点被那个女孩子的体育系男友拎到外面揍。

痞子不用自己准备笔记,就有一票人--不只是我们班上的,还有隔壁班的女孩子愿意帮他整理期末考试的重点,他老是自夸他只要考前一天再把他的大补帖全看过一次,书卷奖绝对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是他这句话已经说了三年,还没有哪次成功从哑巴手里抢下过半次书卷奖。他每次的理由都说考及格就好了,干嘛要拚那麽高分?

偶尔我们几个也会一起念书,不过痞子实在不是个适合找来一起念书的人。因为不懂的地方问他,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教,只会说「反正就是这样,明明很简单你怎麽会不懂」。

以前被他这样亏过几次後,我就不太爽找他一起准备考试了。

所以现在,我找了阿豆一起待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两个人……後来因为痞子出现,所以变成三个人,占据了四人份的位置来看书。痞子是来闹场的,他说他在外面发现我们,想说饿了就顺便买东西上来吃。

光是我自己的课本及笔记就占去旁边那张桌子大半的空间,痞子那家伙还硬要挤在我旁边,问我干嘛这麽拚?

我翻了翻白眼,「我又不像你,登高一呼,马上就会有人把笔记送上来。」

期中考的时候,多亏有可乐和哑巴的笔记,让我好歹也考了个及格分数低空飞过,但是那只限於有考期中考的几科系内必修课,有些选修课只考期末,如果是痞子、可乐、阿豆还是哑巴也有选的话,我多少可以向他们借笔记来恶补,如果有不会的也能够问他们。但若是我另外修的系外课,班上又没认识的人的话,没笔记可借,我也只能全部靠自己死背了。

庆幸的是我修的那些外系课都还能靠关系借到上课笔记,但是影印过後,也不太好意思再跑去问人笔记上看不懂的地方,就只能靠自己融会贯通……看着这学期精美的二十几学分,我开始後悔当初大二、大三为什麽不多努力一些,搞得自己大学最後一年看别人在悠哉,自己却得硬消化一堆学分来凑足毕业学分。

可是有两堂选修就只有我和哑巴有修……老实说,除了那天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和他借笔记来印之外,我不敢再找他问任何跟课堂上有关的问题。

该说是我不知道要怎麽面对他……

停下手里拿着自动铅笔把讲义画得一团乱(我这是圈重点帮忙记忆,不是涂鸦)的动作,让旁边看着我乱画讲义看到兴致全来的痞子一脸不解地问我怎麽了?

「没……突然恍神了一下。」桌上的食物几乎都只剩下包装着它们的残渣,可乐拿起来摇一摇,也只听得到溶化的冰块还在硬撑的声音,我拿起来喝了一口,果然全是清水的味道。

「对了,这阵子哑巴好像很忙?下课就跟学妹一起消失了。」

问话的痞子面前还摆着刚端上来的鸡块,他好整以暇地拿起鸡块,沾了糖醋酱後,慢条斯理地吃着,右手还托着脸,一脸悠哉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好想揍他。

「学妹?」阿豆从笔记中抬起头来,显然他已经被眼前那堆笔记搞得头昏眼花了。

「对啊,好像是二年级的。不知道他什麽时候和那个学妹走在一起的。」痞子暧昧地笑了几声,补充说着认识哑巴那麽久,还是第一次看他跟女孩子走那麽近。「我还以为他喜欢橘子才和小风闹翻,没想到小风就先和橘子分了。」

「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皱眉重申那时我并没有和哑巴闹翻--

「所以说现在又吵了?」

「……没有!」我瞪了痞子一眼才回答,「他忙他的,干嘛我们两个非得黏在一起?」

「就是说啊,痞子你想太多了啦!」阿豆发现气氛不太对劲,连忙笑着打圆场。

痞子耸耸肩,继续吃他鸡块,中间还不负责任地丢了一句,我和哑巴的感情本来就好到有学妹以为我们两个有一腿。

听了之後,我巴了痞子的脑袋一下,接着站起身。

「干嘛,要去厕所哭哭喔?」痞子很欠揍地笑道。

「屁啦!上厕所不行喔?」痞子真的很欠揍。

在厕所里,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熬夜看书的关系。

用水冲了冲脸,试着想要让自己有点精神,只是好像没什麽用,我的表情不管怎麽看都觉得很难看,最後只得用纸巾把脸上的水擦乾,再让自己做几次深呼吸。

心情有点闷闷的。

从那天之後,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让自己再去想跟哑巴有关的事情,我很清楚我自己在逃避问题。因为我觉得只要我不去面对的话,事情就不会有任何的进展以及改变,会一直维持於现状,那麽我会继续满足於现况。

哑巴跟学妹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大概一个月前,哑巴只要一下课就会跟那个二年级的学妹有说有笑地离开,不过都只是学妹单方面在讲话,哑巴偶尔会应个几句。而且每次都是学妹早早就到教室外等哑巴。不管上什麽课都一样。

系上的每个学弟妹不像我们几个会直接叫彼此的绰号,在跟哑巴还是痞子说话的时候,学弟都会喊他们的名字(这让我怀疑一下是不是我跟可乐比较没学长的样子?学弟妹都是叫我跟可乐的绰号,而不会喊一声士风学长还是以彰学长来听听……虽然我自己想像了一下之後,也觉得那样叫有点恐怖),学妹也不例外,但我就是觉得学妹喊的口气并不单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学妹直接喊哑巴的名字。

每次听见她叫哑巴的名字,我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出现学妹亲昵地搂着哑巴的手,两人恩恩爱爱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我连忙摇摇头,怀疑自己刚刚在想什麽鬼?我在私底下打听过那个学妹……个性开朗又喜欢交朋友,人缘好,成绩也不错,长得也很可爱,我跟她根本就没得比吧?也是啦,一个男的怎麽跟一个娇小可爱好像又软软的女生放在一起比?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想着那要怎麽比,而且哑巴喜欢她也比喜欢我还好吧?叹了口气,我才突然发现刚刚自己似乎想了什麽很可怕的东西。

我回去的时候痞子已经不见了,只剩阿豆还在卖力苦读。少一个人在旁边吵,应该比较能念得下书才对,只是我坐下去没多久,阿豆就很担心地跟我说,如果我身体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先回家休息比较好?

「小风,你的脸色超级差的耶!」阿豆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庆幸地吁了一口气,说好在我没发烧。我说我只是最近比较常熬夜,又没感冒了。

「而且笨蛋也不会感冒,痞子不是常这样说我?」我笑了几声来证明我真的很健康,不过阿豆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可是你真的没事的话,怎麽会说痞子都笑你笨蛋不会感冒……」阿豆一脸忧心。

干……这家伙也是狠角色。後来我就被阿豆赶回家去了。

接下来几天,只要有空,我们几个都会约时间一起看书。毕竟期末考越来越近了,不过总是缺了哑巴一个。

原因前面也都讲过了,一到下课时间,他就会跟在外面等了很久的学妹一起离开。

痞子总是对着哑巴的背影调侃说追女孩子也不用追到连期末考都不管。

那天我们四个约在学校对面的一间简餐店吃午餐。

我努力把义大利面卷上叉子,但成果不太好,叉子才离开盘子没几公分,面又全散回去了。

可乐神秘兮兮地说,他怀疑哑巴和学妹早就有一腿了。痞子挑起了眉,阿豆好奇地问可乐怎麽知道的?

「期中考前我就发现他们走很近了。」可乐说。

「发动攻势倒还是最近的事情吧……」阿豆塞了满嘴的义大利面模糊地说。

「哑巴的春天终於来了,要不要帮他煮红豆饭?」痞子提议,我无奈地泼他冷水:又不是那个第一次来……

吃完了午餐後,下午还有课的阿豆跟可乐先回学校抢座位,我跟痞子垫後结帐。

走出店外,准备要去牵车时,痞子问我怎麽会突然和橘子分手?听说还是我被甩?

「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想提。」我耸耸肩,也不是不想提,而是不知道就算提了,还有什麽好说的,事实就是我被甩了而已。

「我问过哑巴了。」痞子站在我身後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

瞬间我愣在原地,心里不安地想着痞子问了哑巴什麽,哑巴又说了什麽?

「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痞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露出得意地笑着问我是不是吓到了?

「我是有问过哑巴和你怎麽了,不过他什麽也没讲!拜托哩马帮帮忙,哑巴那种个性我哪可能从他那里问到什麽东西来……不过我看你这样子就晓得你心里一定有鬼。」

「……才没有。」我甩开痞子的手,把车子牵出停车格後跨上车,戴上我的安全帽。

就在这时,痞子把手放在我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对自己诚实一点,小风。」

接着不管我叫了他几次,痞子理都不理我,迳自走向他的摩托车,发动车子後,早我一步离开。留我一个人在那里猜痞子跟我说那些是不是有什麽特别用意。

期末考距离我们已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我比较想用「期末考跟天国一样近了」来形容,不过後来想想,谁知道世界末日会是什麽时候?总之这是要用来强调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到底有多夸张。

接下来要考的是期末考喔!一个学期最重要的一个考试喔!

所以我想,我们系上,不管是系学会的人还是同意这个提案的系主任,可能都因为压力太大所以脑神经烧断好几条,不然就是……嗯,神经病,因为这真的很扯。

事情是发生在今天的早上。早上因为在校门口碰到刚下公车的阿豆,进学校时,看见正从停车棚走过来的可乐,所以我们三个就一起走到系馆。

到了系馆,我们发现很奇怪,为什麽一楼的走廊公布栏那里围了很多人。

接着因为很好奇,所以我们也跟着凑过去看了一下热闹,但人太多,只得靠个子最高的可乐去探情况,才发现系上同学议论纷纷的重点是一张海报。

什麽年末狂欢派对,迎接新的一年的圣诞舞会,选定在二十五日当天晚上,有课的可以持参加舞会的票根向任课老师请假,已获得全系老师的同意。靠,我敢说阿翔--我有没有提过阿翔是谁?他是我们这届的学会会长,小我们一届--未来一定大有搞头,不只我这样认为,可乐也颇认同地说阿翔将来绝对会是个大人物。

「考前办活动能得到系主任同意已经很难了,还可以拿票根请假,我靠……」可乐的两眼都发光了,在他的认知中,舞会和把妹是画上等号的,「小风,你去不去?」

「靠……我学分很危险,应该不行。」虽然说才一个晚上而已,可乐也用这个理由试图说服我一起去参加圣诞舞会,但我实在是兴趣缺缺。

说玩的话,一想到这次考试事关我二十几个学分,我就玩不起来了,也没有什麽想藉此把妹的企图。

放松心情的话……我叹了口气,放松不了啊!

只是听见旁边人群好像对舞会很有兴趣的交谈,我就想啊……我们系应该没未来了。後来想想又觉得好像没差,会来我们系读的好像都是混文凭的居多,突然有种淡淡的哀伤。

痞子下午出现在教室时,手里拿着门票。

明明还没开卖的东西却出现在他手里,不免让他被班上同学团团包围问票是从哪弄来的,他得意地说:「这当然是因为活动是我和系学会长提议的啊!」

就有人说他是神经病嫌学会会费太多,也有人说他真的疯了--不过干得好!

七嘴八舌的意见一大堆,直到老师走进来,大家才作鸟兽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当起认命的可怜学生。但是坐在教室後头座位的我们可就没那麽安份了。五个人占了两排座位,一排三个人。坐在前头的痞子转过头问我和可乐、阿豆有没有兴趣参加?系学会长给了他五张免费的公关票喔!

我用我得在家看书的理由拒绝,阿豆原本还在犹豫,接着很快就被被可乐说服了,最後痞子才转头问坐在他旁边的哑巴要不要参加?

「PASS,那天有事。」

痞子嘿嘿地笑了几声问他是不是和学妹约好了?哑巴看了痞子一眼,然後点头。

听了哑巴的回答,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耐烦地要痞子下课再讲这些事,「快考试了,我想认真上课。」

痞子他们三个像是看到鬼一样盯着我,我不理他们,低头瞪着桌上的讲义。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没办法集中精神,搞得我的心情很浮躁。

而且哑巴坐在我前面,就算我把头低得再低,还是会看到他。害我开始在心里一直骂可乐,去他的没事抢走痞子後面的位置干嘛!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哑巴转过身似乎想对我说些什麽,学妹却早一步出现在後门。

「家任学长,好了吗?」

学妹的出现马上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先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又一致望向哑巴。

我把东西随便丢进背包里之後,抓了包包起身就想离开教室。

「小风--」

「有人在等你还不快点过去?」我搞不懂我的口气为什麽会变得那麽冲,连旁边的痞子他们似乎也有点吓到了。

哑巴先看了学妹一眼,又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才抓起他的背包快步走出教室。不过他离开之前,他跟我说:不要想太多。

听了这句话,我反而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火。

不要想太多?去他的什麽不要想太多?我气冲冲地一路骑车飙回家,老妈看我一脸不开心的表情,想过来关心我,却完全跟不上我立刻冲进房间把自己锁起来的速度。

她担心地在房门外跟我说,如果有事情就要跟她说,不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我趴在床上让自己放空了一段时间,才总算恢复了点冷静,起身去开门,老妈还站在外面。我笑着跟她说不用太担心,只是学校有些事情和朋友吵架而已,她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啦,妈,气一下就好了。」我努力地扯着嘴角让自己笑,只是好像骗不过老妈。

她握着我的手,又一次告诉我,有事就要说出来,不要所有事都埋在心底,就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如果和朋友吵架要想想是谁的错,自己没错也要先道歉,朋友才能做得久。

後来老妈说她先去弄晚餐,弄好再叫我下去吃。我点头,目送她的背影走下楼梯後,又缩回房间里。

我想也不想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再看着天花板发呆。

刚才消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转过身抱着抱枕,想到的是刚刚哑巴离开教室前对我说的那句「不要想太多」到底是什麽意思?要我什麽东西不要想太多?

反正他们感情都好到那种地步了,我要想什麽才会想太多?

我皱着眉头把脸藏在抱枕间,只觉得满满的不甘心。

去他的不要想太多是什麽意思?明明是他自己先说喜欢我,後来和学妹一起之後,才跟我说以前他说的那些都是撞到头才讲的,所以叫我不要想太多吗?妈的是把我当白痴吗?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明明就是他先说喜欢我,现在才说我想太多……

对自己诚实一点,小风。

耳边突然响起前几天痞子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深吸了几口气,闭上眼,告诉自己不会是那样,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拜托……

小风,我喜欢你。

可是我却因为想起哑巴的告白,而觉得脸颊热得让我喘不过气。

好像有种绝望但又觉得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瞬间我好像想通了什麽。

对於承认那件事我有点抗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觉得自己果然很迟钝。

啊啊啊啊啊--很烦很烦耶!我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後累了,才躺着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非常、非常不想承认,但是我也知道总有一天我还是得要面对这个答案。

不想要再伤害任何人,也不想再看见他落寞、难过的表情……

因为我喜欢他。

现在有种像是碰到一题很难写的题目,绞尽脑汁终於作答完毕之後,整个人就完全松懈下来的感觉。

归纳出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错愕,但想想最近我自己的失常……不知不觉我开始抱着枕头窃笑,如果哑巴知道我喜欢上他会有什麽反应……会很开心吗?会吧?

我又有点不肯定了。看哑巴最近的样子,也许他因为觉得已经等不到我,所以放弃了吗?是这样吗?他跟学妹聊得那麽来的样子,还有说有笑的……胸口又觉得好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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