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八卦的,尤其是这种两男争一女的事情。
大皇子与李玄阳之间的赌注,不消半天的时间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本以为皇上会为此大发雷霆,毕竟一个皇子及一个方钦点的状元为一个女子杠上,怎样说都不是很好听,但他却是一脸像是凑热闹的表情,完全不见恼怒。
这皇帝,让人很难捉摸。
当这消息传出时,外头赌场不免俗的也跟着开了赌局,便是押注这二人谁能取胜,但大夥瞧着新科状元那身板以及年龄上的差距,摇头叹气後便把自己的赌金下到了大皇子那头去了。
另一头,得到这消息的花将军气的想要拿刀出去砍了那两个混小子。
「阿玄这小子搞啥啊!答应这做什麽!」
他是相信李玄阳的,那小子总不会傻傻的拿自家女儿当赌注,又不是想被他砍了。
花苡宸乍听之时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张小脸上瞬间血色顿失,不过想起了李玄阳,却是勾起了一抹灿笑。
「妹妹,他们拿你当赌注,你还笑得出来?」花正风见状,不由得蹙起眉心,这跟自己声誉有关的事,怎麽妹妹还能笑得如此欢乐?
「哥,外头都说李公子会输是吧?」
「是啊,怎麽?」
花苡宸笑眯了一双眼,身为百味楼主子的她,除了爱厨便是爱财,李玄阳的功夫她还是见过的,她抬眼,溢满笑意的眸子对上花正风:「哥哥,你说这大皇子武功如何?」
妹妹忽然转移话题,让他一时间有点衔接不上,但还是揣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与我不相上下。」
兄妹一顿,同时昂首看向花将军,只见花将军笑得一脸奸诈,拍拍女儿的肩权做安慰後,大手一挥朝管家喊到:「大皇子如此羞辱本将军之女,咱们不能让他们太赚!来人,全押阿玄那臭小子!」
「将、将军,这样可好......李公子可是跟皇子比试,他可敢赢?」
「阿玄敢接,就不会不敢赢。」更何况是拿他宝贝闺女做赌注的比试,那家伙看起来就是不会刻意放水的人。
而全城,仅只有花府及三皇子赵念元赌李玄阳获胜,赵念元想着即将到手的金子,笑得满脸财迷样。
对此李玄阳很是不喜,被迫以花苡宸为赌注就算了,还搞得满城风雨开起赌盘,这样是将花苡宸置之於何地?
於是夜里,他去信予花苡宸。
『与大皇子之争,非吾所愿,但李某断不会让花姑娘赔钱,请安心。』
一张纸签并不大,小小的只有掌心大小,寥寥几字,却让花苡宸一看再看。
她甚至可以想像那个人在写下这行字时的表情,唇边笑意嫣然。
她想今晚自己能做个好梦了。
抱着纸条,花苡宸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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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於那边的人全买李玄阳一事,赵方祈这儿也有耳闻,但也只是当做他们不想输得太过难看罢了。
这赌盘都开了,要是完全没人买李玄阳,岂不是十分丢人?
两个人抱着不一样的心思,直至对擂当日。
尽管对李玄阳有信心,但花苡宸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围着帷帽跟在兄长身旁,她看着逐步走向擂台的李玄阳,内心很是不安。
生死不论,该是有多危险?就算没有伤及性命,但一个不好也还是可能重残的啊!
而那男人,却是向感应到少女的视线一般,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寻中了她,回以一个温暖的笑容。
远远看着男人的嘴型,像是在告诉她放心一般,她拉着兄长袖子的手,也渐渐放松了开。
眼前的少年如松竹般傲立,静默淡然的面上不见情绪波动,双眸轻垂,却感无视天下万物,此人若是成长起来,定是不凡。
除却这家伙跟他抢花苡宸这点让他不得不针对他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他是三皇弟的人。
他与三皇弟为了这储君之位已争上许久,一直以来都是卡在一种彷佛被刻意为之的平衡点上,如今这人的出现,让他起了危机感。
迎娶花将军之女本是他一个妙计,却没想到突然冒出这个人打断了他的计划,而他本人更看似十分不简单,让他不敢轻视之。
李玄阳的文笔,他有幸与父皇同见过,如沧海般广纳天下,又如天神般傲视万物,他的每字每句都极其用心,更会衍生不同的论点去填补前项的不足,这般心思细腻的人可不容易对付。
他想,都已有这般文采了,武学方面总不可能也是同样天才吧?他刻意去瞧武举名单内,也无此人姓名,赵方祈右手执剑,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去。
而李玄阳,则是维持着自己那处之淡然的态度,跟着踏上了擂台。
他说过,要让这家伙生死不如。
眼神撇过高台上看戏的皇上,他眼底扫过一丝兴味。
皇上便在此处,若他动了什麽手脚,没给皇上看出来,那也非他的问题了。
与赵方祈对身而立,同时於生死状上盖上指印并签上名姓,他退一步,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武道的最後,便是反璞归真,如那日赵念元所见,在他眼中李玄阳的剑如云如画,不见杀气森然,但对於迎招者,却是撕裂灵魂的压迫。
他可以选择降低赵方祈对他的戒心,可他更想的,是凭藉自己的真本事打败这想抢走花苡宸的男人。
管生他的爹是谁,敢动他的姑娘,他就要让对方嚐个痛快!
两人各自拿着自己的武器,赵方祈的剑冷光闪烁,一看便是锋利十足,剑柄上华丽的装饰让人忍不住想挖几颗宝石下来变卖了换钱,而李玄阳手中则还是当初从那群暗杀者中随手抢来的一柄,朴实无华,甚至隐隐可见剑锋上的不平整。
从武器而看,便彷佛瞧出了高下。
但花将军知道,是怎样的剑招,才有办法将一把剑的剑锋伤成如此,可虽然是这麽想,他还是有些懊恼,没给李玄阳准备些较上乘的武器。
当充当裁判的太监喊下开始时,李玄阳眼神一凛,周围无风自动,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不被他人所察觉到的杀气与怒火,全都一股脑地朝赵方祈袭去。
这一刻,赵方祈真正感觉到了恐惧。
这少年才多大而已?怎会有这般浓烈的杀气?还是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少年太过年轻,比起前者,他反而更相信後者,孰不知眼前人的灵魂,早起跨越了多个世纪。
无知造就悲剧,赵方祈持剑向前,欲取得先攻。
可在绝对的实力前,先攻後攻他都不甚计较,反正这人总归一败,并无所谓。
他轻意挡住了赵方祈的蓄力一击,眼神扫过,让赵方祈竖起浑身寒毛。
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麽。
当初他派人击杀赵念元,明明都将对方的影卫拿下,而那些亲卫死得死伤得伤,可为何赵念元仍是毫发无损的返回京城?
那时那家伙一脸嚣张的说到,自己的兄弟一个打十个都不是问题。
而这人,是跟着赵念元入京的人。
「当初救了赵念元的人,是你!」咬着牙,他眼神像是想吞噬了李玄阳一般的瞪了过去。
不知何时李玄阳开始反击,但此时的剑招同样朴素,像是基本剑招般,在外人眼中简直就像个门外汉,却没有想到扛着剑招的赵方祈此刻拿剑的手都在颤抖着,他深深怀疑着自己是否还能在接下对方十剑......甚至可能连五剑都不到。
「是。」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无意隐瞒,这种事情特意去查便能查出,瞒了也无用,他边说着话,手边的动作仍未见停顿。
他本以为,那个击杀掉他派去的所有杀人的人,会是一个略有年纪的武林高手,却没想到会视眼前这个连弱冠都不到的家伙。
他真的不到二十岁?还是只是看来不显老?那张隐约带着青少年稚嫩的面庞,因长年寒霜静淡,却见不着这年纪该有的气质,反倒让人有些忽略掉他真实的年龄。
剑气中略含的杀意越来越重,几度勘勘扫过他的鬓旁,吓得他冷汗直流,却只能一退再退,这人明明有能力直接解决掉他的,怎麽还不断的玩这种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
天知道在其他人眼中,他看起来像是个连基础剑招都闪不过的废物,只能一劲的闪躲。
一些嘲讽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在人群中起伏着。
而皇上却还是满脸兴味的盯着李玄阳不放。
这孩子,可真特别。
还在苦思着李玄阳怎不直接对他下狠手的赵方祈一个机灵,目光刚好撇到正直盯着擂台不放的父皇,心里大喜。
这家伙估计是不敢在父皇面前杀了他吧!
「有种你就杀了我啊!」只要他伤到了自己,父皇定会罚他的吧?
李玄阳表情不带动静,只是维持着始终不断的动作,冷声回应:「杀你?我不蠢。」
皇上允了他们之间的擂台赛,但若他真伤了那人的儿子,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不会那麽傻,要害,就要害得无人能知。
「我是皇子,怎是你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动的!别给自己的窝囊找藉口了,蠢货!」
如果说赵念元的傻劲让他傻人有傻福,那这个赵方祈的蠢劲,估计只能让他早日去投胎。
无视他近乎挑衅的话语,李玄阳一个反手,长剑打上了赵方祈那看似造价不斐的剑锋上,两剑相击发出了一声巨响。
一股蛮横霸道的气劲顺着他握剑的手冲击了他的经脉,赵方祈心里大惊,却没想到那鼓气劲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他体内。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下一刻,两把剑同时断裂落地。
赵方祈登时傻了眼,他的剑可是用最好的矿物打造而成,号称天下至刚,可如今却让人用一把破剑给断了。
此时此刻,赵方祈脸色很是难看。
但眼神落到了同样断成两半的李玄阳的武器上,原本难看的表情瞬间缓上了几分。
「这下本宫跟你的武器都断了,可还比什麽?」他现在只想敢快逃离这个煞星。
李玄阳挑眉,抬脚一踢,那只剩下半截的残剑回到他的手中,断剑直指赵方祈,他冷声开口:「就算残剑,也能夺命。」
那自始至终都在看戏的皇帝此时才终於开口了。
他可不想真的看到他的状元杀了他的儿子。
「点到为止,祈儿,你败了。」
李玄阳一顿,眼神撇向高台上被层层保护的男人,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不屑。
现在才开口,这戏看得可过瘾?
碍於皇上下令,李玄阳丢下残剑,朝赵芳祈一敬,用态度表示尊敬对手与皇上的判决。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麽。
而感觉到自己逃过一劫的赵方祈,则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李玄阳。
「你有这番武功,为何不考武举?」
「因为李某高兴。」考不考武举,与你何干?
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赵方祈有些火大,方才大动干戈之後,五脏六腑都因剧烈活动有着火烧的难受,他喘上几口气後,斜睨了不远处满脸欣喜的赵念元。
哼,他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人用到自己手下!
「李状元工夫了得,本宫甘拜下风,若之後方便的话,还请李状元来本宫府内小酌两杯。」
他勾起嘴角,笑容不带温度。
「有机会的话。」
可惜,你将再也看不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