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为什麽
「央央，程颐哥哥好像不喜欢我。」小尧坐在她旁边，看起来很苦恼。
「我也这麽觉得。」小女孩皱起眉，「不过，他说没有。」
「其实我知道是为什麽喔！」他神秘兮兮。
「为什麽？」
但小尧没来得及说，少年又闯入他们之间。他还是那麽温柔：
「未央，你跟我来好不好？」
＊
「现在的情况是，」未央放低音量：「宛琪在睡觉前都不会关门，所以……」
「所以，我要在你这里待到她睡着？」
江聿诺看起来不怎麽困扰。反而，还对她的房间很有兴趣。不、不就是女生的房间吗？她不信他没进过女生房间！
未央盯着他好奇的背影，不大甘愿地说：「对。」
江聿诺回过头来，「你喜欢看书？」
「什麽？」
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她精心整理过的书柜就摆在那里。比起一般人来说，的确是多了很多藏书。而且，大部分都不是漫画或小说。
这有什麽奇怪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如果真要说喜好的话……
「有些蛮喜欢的。」她喜欢看画。
「看得出来。」他蹙眉，「不过，搬宿舍的话不会很麻烦吗？」
「我们打算三年都住在这栋。」未央瞥了一下地板，似乎不习惯说这麽多自己的事。「喂！」
「嗯？」
「你……也找个地方坐下吧。」她转身从抽屉拿出茶包，「一直站在那里很奇怪。」
「会吗？」他望着她走出房门。那想尽办法将自己藏住的身影，看起来倒有几分困窘。笑了一下，他的瞳底泛着温柔，「你才奇怪吧！刚才用聚会的名义解释一下不就好了吗？还特地把我藏起来……难道，你真的在逃避什麽吗？」
她逃避的……
她逃避了什麽呢？
拿着马克杯，未央呆站在门外。她并没有听见那段话，却也想起了这件事。
她为什麽把他留下呢？因为宛琪刚好回来了？
不，仔细想想，只要说是江聿诺送她和京雅回来就好，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宛琪还蛮常来房间找她的，如果撞见了江聿诺，那情况不是更暧昧吗？
所以说，她到底是为了什麽才将他留下的？
「夏未央，你在干嘛？」耳边忽然传来气音。
「唔！」
她吓得回头，直接对上从门缝探头出来的江聿诺。距离很近，一秒、两秒……她愣了好几秒，才猛然将他推回房间里！
「你、你干嘛随便开门啦？」关上门後，她怒视。
「你……」他也愣了，「你干嘛脸红？」
被他一说，未央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她很懊恼，「不要……」
「什麽？」
「不要随便在别人的耳边说话。」
「抱歉。」他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奶茶，「我忘记你容易害羞。」
「……请你安静。」她头也不回地坐在电脑前，「在出去之前都别说话。」
「好像有点难。」
她瞪他一眼，让他明白自己是认真的。
「不如，我们就来聊聊刚才的话题？」
「什麽话题？」
江聿诺勾起嘴角的从容，「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和他说话的时候。为了帮宛琪报仇，她去系办找江聿诺，并在他对自己的动机存疑时回答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那瞬间，他也是这种表情。像现在的她一样，双颊微红。
「说过了，我并不打算照你的话做。」她别过头。
「那，你现在却还是跟我说话？」
「……」
江聿诺走了过去，望着呆坐的她。漂亮的侧脸，显露了她此时的焦躁。
「这是一个机会。」他低声，「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跟男生说话。」
「怎麽不可能？」
「难道你不想结婚吗？」
为什麽要跟她讨论这种话题？她发现自己愈来愈不自在。她才没想那麽多呢！讨厌男生就是讨厌男生。
未央还来不及思考，门外便传来京雅的大嗓门──
「未央！我来还你笔记本！」
她整个人抖了一下。与神情平静的江聿诺对视一眼，她紧张地朝门外喊：「放、放门口就好！我在抬腿。」
「那我直接拿进去给你喔！这边很久没扫了，会脏。」
「等一下！」她喝止。
伸手一拉，她将江聿诺推到床上，并在对方一脸错愕地看着她时，把棉被丢在他的脸上。「别说话！别动！」她警告。
安全地将笔记本拿回来之後，未央关上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走向前，让躺在床上的某人重获自由。棉被一掀开，江聿诺就坐了起来。他的脸，忽然离她很近。
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撞到了他的呼吸。对方总是那麽从容，而她……
「躺你的床，感觉蛮奇怪的。」他笑。
而她却连果断都做不到。
「那也没办法。」她轻轻地说。
晚上十一点左右，未央发现宛琪关上门了。还好，宛琪一向蛮早睡的。她叫快睡着的江聿诺起来准备，在开门之前，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留你这麽晚，抱歉。」
他看起来不介意，「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朋友。」
「那……」她想说些什麽，却止了口，「走吧。」
一开门，对面的宛琪果然没有动静。是睡了吧？灯是关着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未央让江聿诺走在她前面，并催促他前进。
忽然，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
「快点！京雅要走下来了。」她焦急推他一把。
「喂，你等等……啊！」
轰隆巨响，未央还没搞清楚状况，便看见江聿诺整个人从楼梯摔了下去。
那一瞬，记忆痛苦地闪现。
她一愣，被悲伤的浪潮吞没。
她不能想像自己曾经为那个人流过多少眼泪。
「江聿诺！」
漫天剧痛，让他紧紧闭上双眼。忽然，一缕芳香使他的思绪逐渐明朗。没来得及辨别，女孩焦急的声音便匆匆在耳畔响起：
「江聿诺！你怎麽样了？」
「还好吗？」
「江聿诺……」
他终於睁开眼。女孩的眼眶微红，眉睫沾染了几滴不安的晶莹。他看不见她的思绪，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那股力量……促使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那时的他们，很温柔。
「没事啦！只是稍微撞到额头。」
「对不起……」
声音很小，但很清晰。渐颤的尾音，一字不漏地坠入他心房，唤醒曾以为无法厘清的情感。
或许他，或许……
「不用道歉，是我心不在焉。在你身边……我也会变得不像自己。」
「什麽？」她怔忡一望。
後续的话，他没有说完。
闻声而来的京雅打断了两人的寂静。她难以置信，呆呆望着跌坐在大门前的那两人。
「江聿诺，你为什麽还没有回家啊？」
没有帮忙回答，未央将目光放回江聿诺身上，「上来吧！我帮你冰敷。」
「不用了。」
「喂，你的额头……」
「没关系。」他微笑，轻轻摇头，「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跟你待在一起。」
「啊？」她听不懂。
站起身，他朝楼上的京雅挥了挥手，「抱歉，打扰了！等一下她应该会跟你解释。就这样，我先走了。」
一直到他真的离开，未央都还回不了神。总觉得……江聿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她搞不懂。
「未央，他怎麽会在我们家？」京雅望着走上阶梯的她。
只是，她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因为我……」她的声音很轻，轻得难以忽视那颗心，「我没有办法真正下定决心。」
所以，她迟迟不肯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