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倒數三百天 — (4)

正文 倒數三百天 — (4)

石智瀚回到家里,躺在自己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突然想起自己没有仔细看梁晓栩家里的天花板,是不是跟自己房间的一样。

其实他知道梁书辅没有说错,他一直就能感受的到继父对他是友善的,虽然从来没有问过他在学校的生活,也从来不关心他的功课,但每学期初,他都会特地找自己要学费缴费单,每个月也会给他零用钱。

其实,每学期他都做好了,可能要自己打工赚钱支付生活费跟学杂费的心理准备,但念到了高三,也始终没有这麽一件事发生。

房间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石智瀚动了一下,却没有起身。

吴中炘的生活很规律,这时间是从店里回来的时候。

他又想了会儿,翻身走了出去。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吴中炘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正要收回目光时,听见石智瀚问:「叔、叔,明天我带朋友去店里吃辣炒年糕好吗?」

吴中炘愣了好一会儿,「怎麽突然想吃……」

石智瀚抿抿唇,踌躇了一会儿,「想……我妈了。」

吴中炘垂下眼,「好,你们来吧。」

「谢谢。」石智瀚在原地又站了几秒,「叔叔……你这几年……」

话到了嘴边,他却忽然什麽都没说。

要问他是不是也想念妈妈吗?还是要问他为什麽要替自己付学费?

「什麽?」

石智瀚笑了下,换了语气,「等我毕业,我会去赚钱,谢谢你帮我付高中学费,我会还你的。」

吴中炘一时之间也没想到石智瀚会说这些话,木讷的脸上挤不出表情,更挤不出话。

好半晌,吴中炘才问:「你不继续念大学吗?」

「暂时没有打算。」

「如果是学费问题,没关系。」吴中炘顿了一瞬,「你妈会希望你继续念书的。」

提起妈妈,他们两人一起沉默了下来。

「不是钱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学什麽。」石智瀚开口,也许他跟继父真的不太亲近,所以他更应该花更多力气把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等我知道我想做什麽,可能再回去念书。」

吴中炘点点头,看着他。「好,你想过就好……」

吴中炘欲言又止的看着石智瀚,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开口。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虽然可能不喜欢上学。」吴中炘说起这些话,有些手足无措,「如果你不知道要做什麽,要不要来我店里学怎麽炒年糕?」

石智瀚愣了一会儿,继父炒年糕的本事是妈妈教的,那些配方也是妈妈的独家配方,有一段日子,妈妈跟继父一起在小店面里卖年糕,那段时间,他觉得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不学也没关系。」吴中炘连忙补充,语气低沉了些,「只是那是你妈的手艺。」

「等我高中毕业再说吧。」石智瀚轻轻的说,「叔叔,谢谢你还记得我妈妈。」谢谢你这麽爱我妈。

继父露出了哀伤的笑,「你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

「嗯。我知道。」石智瀚应声,还想说点什麽,却听见手机响了,「我去接电话,叔叔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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