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青，你认不认识我们学校有谁叫『瑜』的？」好奇心的驱使下，隔天我在走廊上对人脉很广的雅青提出疑问。
却遭到白眼，「哪个年级？女生吗？哪个瑜？这样我怎麽想啊？」
「大概是女生......吧，玉部的瑜，至於哪个年级，就先从我们年级开始吧。」其实我根本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我们学校。
「嗯......」雅青沉思，然後念出一串的名字：「有啊，多的是。杨玲瑜、赖晓瑜、王贞瑜、谢敏瑜、郭品瑜、邱瑜、曾瑜瑜、还有个张瑜——」
「章鱼？」我噗哧。
「同学，你们叫我吗？」传说中的章鱼，我是说，张瑜正好就出现在我们旁边。
我吓得差点没飞跳起来，立马噤声，笑容可掬的补上一个字：「——烧。」
「对啊对啊，章鱼烧很好吃呢！」雅青附和，「张瑜下次也跟我们一起去吃章鱼烧吧！」
雅青的本意绝对是要化解尴尬，但这样听起来根本是在拿人家的名字开玩笑嘛。
我不禁白眼她。
张瑜狠瞪了我们一眼之後，才转身走开。
「呼......」还好我没开什麽玩笑，被听见就惨了。
「喔对，」雅青忽然又说，「还有个齐瑜。」
「旗鱼。」我憋笑，以免刚才的事重演。
「我们年级大概就这样了。」雅青边说边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也是很多了好不好！光是我们年级就一大串的瑜，要怎麽找啊......」我不禁苦恼。
「对了，你问这干麽？」雅青深深蹙眉。
「这个......」我这个人不怎麽懒，就是要解释事情的时候最懒，所以「说来话长」四个字是我的口头禅。「说来话长。」
雅青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算了，我也不关心。走吧，要准备上课了。」
◆
「......你们做得不错，请你们吃。」那天打完工後，脾气暴躁的欧吉丧老板有些别扭的将一大盆冰放在我们面前，就匆匆走回厨房。
我和卫子莫面面相觑，只见他慢吞吞的拉开椅子坐下，我却十万火急的甩下书包、拿起汤匙，就是要当吃到第一口的。
吃着吃着，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清凉的冰入口即化，搭配着芒果甜甜的香气，简直是人间美味。
我边吃边观察着正在发呆的卫子莫。
老实说，我对後段班的人满有偏见的。我以惊险的分数勉强被编进了前段班，因此有时听一些比较变态的老师数落那些後段班的学生有多麽不守规矩、爱打架、呛老师，总之就是在我们心中塑造了邪恶的形象。
因此我以为这家伙的吃相会很难看，例如一边抠脚挖鼻屎之类的。
但他没抠脚也没挖鼻屎，倒是吃得很正常。
「看我干麽？看屁啊！」卫子莫不满。
「你真的是功课烂？还是又有什麽天大的误会，『解释也没用』，所以才变成了坏学生？还是像『我的少女时代』演的那样，你因为什麽过往之类的不想再读书、自暴自弃？其实有颗聪明的脑袋？」既然他主动开口了，我便毫不犹豫丢出一串问题。
「你真的很智障。」他露出一种近似怜悯的表情，「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改天老师把我叫去办公室的时候，你就在外面逗留偷听，或许会听到我国中时读的是数理资优班、诸如此类的惊人事实。」
我白他一眼，跟这家伙正经沟通果然不行，虽然我刚才提出的问题也没多正经就是了。
「我问你，你认识那个『瑜』吗？」我认真的问，甚至停下吃冰的动作。
他倒是趁机挖了好几口，「哪个鱼？鲑鱼？鲔鱼？」
「白痴。」我骂，「你明明知道我在讲什麽。」
卫子莫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勾勾嘴角，「不认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以我这种帅哥，人气还是满高的，所以有人会在我作业簿上留下告白也不意外。」
「你哪只眼睛看到那是告白？解读能力有问题吗？」我吐槽一句後，索性放弃与他沟通，专心吃冰。
结果，那个「瑜」究竟是谁，一直到好多好多年後，都仍然没有解答。
主要原因是，我早就把它忘得一乾二净。真正想起来时，也懒得再去追究。
就这样，让它成为青春中一个没有谜底的谜。
但每当我现在再遇见名字里头有「瑜」字的女生，总会不自觉的暗自窃笑。
想像她曾经在卫子莫的作业簿里，留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再偷偷塞进他的书包里。
但我有时候不禁怀疑，若真的是卫子莫的追求者，她这麽做，要不是我偶然把那本作业簿抓出来，卫子莫根本不会发现。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抱着什麽样的心情？本来就打算不被发现吗？
当然，这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只能成为，我偶尔静下来发呆的时候，静静回想的那些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