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琴深不知處 — 紛聞之四

正文 琴深不知處 — 紛聞之四

稳健的步伐踩踏在空旷的庭院步道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帝王气度,朝着道路尽头连接着的主屋而去。

从没有人知道焚日的据点位在何处,事实上焚日就藏身在东方边境的某家富商宅院内,附近较有威胁性的势力已经被扫荡,只留下普通人家,在威胁利诱之下被拉拢入了焚日,成为了安插在民间的棋子与眼线,因此即使有人查找到这里来也不会发现焚日就在这座小城中。

脚步声在昏暗的主屋外迟疑了下,突然收起气息,变得如常人一般,然後踏入其中。

一双手在人踏入门的瞬间从一旁伸了出来,由後圈抱而上:「哥哥……」策炎绯带着笑意的声音随後传来。

赤练允惜微微侧过头,看着像个小动物般埋在他肩窝上蹭着的策炎绯,顿了下,腾出手往对方头上拍了拍:「小炎啊,你最近有跑出去?」

策炎绯满足的眯起眼,往那双手蹭了蹭:「这不是去找哥哥吗?虽然没找到……哥哥真是让我伤脑筋呐。」

「为什麽要随意袭击村落?」赤练允惜皱了皱眉,「我有跟你约定回来的时间,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因为他们交代不出哥哥的位置,是没有用的废物啊。」轻轻一笑,策炎绯凑近,在他耳边低喃:「哥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出去都做了些什麽吗……?不,应该说——你不想知道你每次出去的这段期间,我都做了些什麽吗?」

「嗯?我就是出去散散步,当初说好的吧?」赤练允惜笑笑的把策炎绯的头往外一推,「你都这麽大了,我怎麽会管你要做什麽?」

「哥哥……你怎麽可以不管我要做什麽呢?」装作没看见赤练允惜一瞬间眼里闪过的暗沉,策炎绯退开身子,负手而立,比对方高出一些的身高往下俯视:「弟弟做了坏事,哥哥要负责管的吧?」

「我只知道孩子长大了就要放手让他飞,这不是就让你好好飞了吗?」赤练允惜有些不自在的退了退。

策炎绯闻言一笑,把人给拉住,脸凑了过去,额头贴着额头,眼神锐利的对上。

两人对视,赤练允惜僵住身子,有些慌乱。

他当初明明就立志把人给养成三观正直的好孩子,是哪一步走错了啊!

虽然知道以焚日那些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发现他去做了些什麽,但是策炎绯的眼神逼视之下,赤练允惜还是产生了些忐忑不安。

……十岁时那个软萌好欺负的孩子到底去哪了?

「……哥哥真幽默。」良久,策炎绯像是玩够了,愉悦的笑了出来:「哥哥,孩子大了就要让他飞,那个孩子是指我,还是『他』呢?」

「……你是指什麽啊小炎?我听不懂呢?」赤练允惜神色微微一变。

「哥哥还是不老实……」策炎绯没漏看那瞬间的反应,抬手抚上赤练允惜的脸,轻轻吐息:「……不愧是你与那个人的孩子,琴弹的真好。」

「你……!」

「哥哥想问我为什麽知道他?」策炎绯弯起嘴角,眼神渲染上一丝疯狂:「哥哥,你怎麽可以瞒着我这种事呢?为什麽你会觉得……能瞒住我呢?」

赤练允惜的脸色彻底变了:「你做了什麽?」

「你说哪一件?」策炎绯笑了起来,「啊,是了,最近听说是赤练钰甯那家伙的生辰呢,然後听下属说,昨日在商道见到一队要往赤练的皇族队伍……你猜猜,我怎麽做了?」

「策炎绯!」赤练允惜把他给甩开,总是笑着的面容上染上一股愠色:「我们当初说好了!我与你走,而苍宁那边的事你一概不能再插手!」

稳住脚步,策炎绯偏过头:「不是针对苍翊的啊?我说过,要帮你向赤练复仇的……身为赤练离音的近侍,再加上半个皇族血统,不管怎麽看,他都是赤练的人吧?」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复仇。」赤练允惜看着他,缓声说道:「当初为了皇兄挡下的一箭,是我自愿的,再者,当初偷袭的人也被皇兄给杀了——我对於赤练皇朝没有一丝怨恨。」

「他们没有找到哥哥,让哥哥差点死掉,所以你应该要怨恨他们!」策炎绯的眼睛变的血红:「如果当初不是我找到了哥哥,哥哥早就死了!不能原谅……他们怎麽可以认定哥哥死掉了就不继续找了呢!」

「炎绯,不要把你的仇恨强加在我的身上。」赤练允惜皱起眉头,「记住,继承焚日教主位置的你,该做的事、与不该做的事是什麽。」

「哥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策炎绯低低的笑了起来,「我不是继承——而是夺取啊!」

赤练允惜瞪大了眼,「你是什麽意思……?当初不是你父亲……」

似乎很满意赤练允惜的反应,策炎绯将一只手指轻点上赤练允惜的唇,堵住了他的话,好看的眉眼弯起:「你忘了吗?哥哥,我姓策,而不是宋;宋九崇那家伙不过就只是扶养我长大的人罢了。」

「而策家人,会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即是,巫蛊之术。

当梵天依照指示潜入东方祺的房间内时,里面有个不安份的伤者正在耍任性。

「殿下!您还不行起来——」

「本皇子要去哪你们管不着!让开!」

宫女欲哭无泪,偏偏离能镇压住自家殿下的离音殿下不在宫内,东方祺就是看准这个时间点要偷跑,还不给人拦。

「殿下,你这样不行啊。」

站在一旁隐藏气息默默看着的梵天忍不住开口,房内的人都是一愣,愣完後宫女率先扑了去:「暗卫长!快劝劝殿下!」

「这样很危险!」连忙闪开,梵天无奈的看着嘴里喊着帮忙然後一副要藉机抱他的宫女摔在地上,觉得自家殿内的宫女真不是普通的女子……然後毫无心里负担的把宫女赶出房间,转向又乖乖躺回去的东方祺。

「殿下,身为伤者就不要乱跑。」梵天叹了口气。

「你来的正好,我想让暗卫去查一下……」

「苍翊?」

东方祺微微一愣,看向一脸毫不意外的看着他的梵天:「你们早就知道了?」他微微蹙眉。

「喔,要把苍侍卫从赤练领到东方来,调查是必须的。」梵天笑看着他,「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陛下说了,您已经牵扯入了事件,告知您是必须的,但是有个前提条件。」梵天竖起一只食指。

「……说吧。」东方祺顿了顿,还是缓缓点下头。

「前提是,您知道以後,无论如何都不得干涉——直到事件结束前,陛下希望您都好好的待在宫中,连同离音殿下。」梵天也不磨蹭,直接说出东方烈的条件。

东方祺倒是觉得没什麽,然後接过梵天递来的资料。

当他扫到那个名字後,脸上的淡定彻底破碎。

苍宁。

母妃曾提起过的,妹妹的名字。

梵天看着东方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然後把资料摔到地上,默默的提醒了句:「容我提醒一句,您不能插手。即使知道苍侍卫是那位的孩子也一样。」

「……我知道。」东方祺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帮我把母妃的琴搬来——然後,让苍翊过来。」

「……是。」

等梵天退出去後,东方祺才勾起一抹苦笑。

原本只是当成情敌的,怎麽就成了有亲戚关系的兄弟了?

但是,资料上只写了苍宁的事件,他还是有一部份的疑惑没有解开。

那个「赤」……指的倒底是哪一家族?

赤苍之子……对於焚日,又是何种关系?

让苍翊来见他後,或许,就能理解了吧。

东方祺暗了暗眼色。

只希望真相不要太复杂。

起码——不要伤害到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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