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昱宁走进教室时,距离钟响已有二十分钟之余,但苏信诚没有生气,而是以眼神示意她赶紧坐下,见原来红肿的双眸消去不少,他牵起嘴角,然後转过身继续写起板书。
坐下的那刻,陈昱宁注意到桌上有了新回覆,美丽的眼眸微微一瞠。
「有烦恼吗?不介意的话,就写下来吧。」
她怔怔地望着那行字,脑海蓦地浮现苏信诚的声音。
「以後我都会听你说。」
甩甩头,陈昱宁让自己不去多想,并擦掉对方的留言,写上新的一句:「写在这里会被人看见吧?」
放下笔,她往後一靠,仔细端详着抽屉,只见课本井然有序地按科、按大小摆放着,陈昱宁想起回覆她的字迹总是那麽的整齐,感觉就是同一人。
原本她是想抽起其中一本看看名字,犹豫片刻,还是忍了下来。
说不好奇是骗人的,但陈昱宁想着,对方既不晓得她的名字,自己似乎也没那个资格知道,这样才公平。且正因为不清楚彼此的身分,两人才能毫无顾忌地交流。
她不想打破这个平衡。
「陈昱宁。」苏信诚的声音落入耳里,她先是一愣,然後抬起头,弯如新月的双眸映入眼底,「上来解一下这题。」
陈昱宁愕然地盯着黑板上的题目,两人对望几秒,她抓着衣角,缓缓地回着:「……我不会。」
「认真点就会了。」苏信诚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倒笑吟吟地又说了句:「这回就先饶过你,待会你来解下一题。」
她没有应声,而是瞪了台上那人一眼。
他绝对是故意的。
***
周末,陈昱宁因为英文报告跟张沛恩及郑友慈约在市立图书馆,明明说好集合时间是十二点,但这都半了,却迟迟不见张沛恩的踪影,对此郑友慈不免有些担心,正要拿起电话时,对方恰好打来。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公车会误点,现在才刚上车,你们先去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语气尽是愧疚。
闻言,郑友慈脸色顿时一沉,原想抱怨几句,挣扎几秒,最终还是将那些话给吞回肚子里,「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慢慢来。」
接着又滔滔絮絮地说了些,这才按下结束键。
陈昱宁望着郑友慈的侧脸,止不住的笑意使她不由勾起嘴角。
「原来你会笑啊?」注意到她的视线,郑友慈凉凉地说道,虽然口气依旧冷淡,可表情跟以往相较起来,显得没那麽排斥,「笑什麽?」
「在笑你。」陈昱宁没打算隐瞒,「觉得你是个面恶心善的人。」
「这是称赞?」她皱起眉头,狐疑地问。
「至少不是贬。」陈昱宁耸耸肩,继续说着:「说起来,这几天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却找不到机会。」
她一面滑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什麽问题?」
「上次那些话,是真的吗?」见郑友慈面露疑惑,陈昱宁解释着:「你讨厌我的原因。」
她的眼底瞬间闪过几丝惊讶,随即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怎麽?心里不舒服,很在意?」
陈昱宁轻轻地摇头,一脸淡然,「不是,只是单纯地好奇,你是发自内心那麽想?还是纯粹跟着班上其他人一起讨厌我?」
很多时候,人总是一味跟着风向走,结果失去原来的判断能力。
比如,明明不觉得这样食物特别好吃,却因为大排长龙或是各家电台争相采访而觉得美味,以为自己很喜欢;又比如,明明不排斥这个人,却因为大家疏远跟着讨厌──正所谓群众效应。
郑友慈明白陈昱宁话里的涵义,思忖半晌,缓缓答着:「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是班上风气的缘故,所以对你没什麽好感,个性冷漠、不愿搭理他人这些都不过是部分原因。」
停顿片刻,她拧起眉头,语气不快,「但最让我看不惯的,是你对班导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