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罐子裡的星星糖 — 第34回

正文 罐子裡的星星糖 — 第34回

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她风风火火的跑到我身边,我从她眼中看见的不是责备而是欣喜,她激动地抱住我,因为她的动作太快,使我来不急反应而与她保持距离。

「太好了......!你终於醒了......」她怜爱的用手抚摸着我的背,我感受不到温暖,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有些用力地推开她,她错愕的看着我,「......你是谁?为什麽在这里?」

快速收缩的瞳孔,含着惊讶、难过、心痛,我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当时妈妈的眼神是多麽痛彻心扉。

「雨棠......你不认得妈妈了吗?」她的眼眶泛起了热泪,她甚至伸手想握住我的手,却被我躲过。就算听到她是妈妈也一样,我对她依旧是陌生人的认知。

「雨棠......是我吗?」我是雨棠?不是,那不是我吧?我是谁?我是......谁?

我打从心里的感到恐惧,我到底怎麽了?为什麽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我真的......曾经活在这个世界吗?我想不起来......

面临巨大冲击的我,发疯似的,突然拔掉插在手上的针筒,就这样冲出病房。

「雨棠──」不顾後头「妈妈」的呼唤。

我赤脚跑在医院冰冷的长廊,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下床走路,我没办法精准抓到施力点,速度也不快,摇摇晃晃不一会儿,就撞上了路人。

「对不起......」我微弱的出声道歉。

「小姐,你还好吗?」被我撞上的阿姨扶起我,柔声问。

我垂首拚命摇头,之後松开扶持的手继续跑。

开始习惯自己的双脚後,我跑得愈来愈快,找到了逃生梯,就这样从九楼跑下去。

我不知道我这麽做的原因,但就只是不想停下脚步。

跑到了一楼大厅,我环视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看病或是探病,视线都没有多在我身上多做停留。

不知道是大理石地板的寒意窜上我的脚底抑或是他们冰冷的目光让我开始发冷。

我跑出医院,在医院大门外望着街景,汽车的喧嚣,五花八门的商店,万里无云的晴天,无论是什麽,对我来说都觉得陌生。

我双脚瘫软跌坐在地,这时才发现没有鞋子保护的脚不知何时被划伤了一个伤口,还隐隐发疼,脸庞也不知在何时爬满了泪痕。

我拍打我的脑袋,你清醒一点啊!你怎麽蠢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样的举动没有任何帮助,反倒让伤口更加剧烈疼痛。

或许是我这般异於常人的状况,引来些许人的目光,但终究没人过问。

我好累,感到无助,是不是我再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雨棠──」後方远远的一个呼唤声入了耳。

雨棠是刚刚那个女人叫我说出的名字,我可以把「她」当作是我吗?

有人从後头抱住我,「雨棠,妈妈好担心你呀......」

我缓缓转头,看着她的同时,我的泪珠又掉了一颗。

她心疼的抹掉我脸上的泪,她也哭着,我用婴儿模仿的本能做着跟她一样的动作,伸手拭去她的泪,「不要哭......」我不知道怎麽给予眼前这个给我温暖的人安慰,所以笨拙地说出这样的话。

她把我搂进怀里,妈妈的怀里果然令人感到非常安心,是一辈子都想赖在她怀里的温暖,被疼痛狠狠袭击的我就这样无知觉的沉沉昏睡过去。

从车窗外看着一幕一幕的街景闪过,心中满是雀跃,期待着回到我的家,不知道住了十八年的家长什麽样子,会是我想像的那样吗?

斜眼偷偷看着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爸妈,他们待我极好,这或许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但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妈为了好好照顾我,辞掉了原本的补习班老师的工作,我因此歉疚向她道歉,她却还是笑笑地解释说工作太累原本就想辞了。

住院三个月,我从妈妈那里知道我的一点一滴。她说我是在某天骑脚踏车出去时,和闯红灯的汽车驾驶相撞,她说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心脏都快停了,深怕失去我这个宝贝独生女,我可厉害到昏睡了两个星期才醒。

她说,我的爸爸是一家公司的经理,平常超级疼我,撒娇一下要什麽东西没有,连她都没对我那麽好咧。爸爸每两天会来看我一次,每次都带好多好吃的东西过来,怕我吃医院的不习惯,前几天爸爸看见我的手表在车祸的时候撞坏了,买了一支新手表给我,之後偷偷上网查了一下,发现价位更是远远超出我的想像。

「......爸、妈。」我突然唤声,像是要确认他们的存在般。这声爸妈是在近期我才叫得顺口,一开始心中难免还是有芥蒂,但随着时间和相处总算是突破了那个坎。

「雨棠,有哪里不舒服吗?」听见我在叫他们却又不说话,妈转头过来问我。

「没有,我好得很。」我浅浅微笑。

「那就好。」她露出慈爱的笑容,然後突然想起什麽事的,跟坐在驾驶座的爸爸说:「孩子的爸,不如我们先带雨棠去新家晃晃好吗?」

「新家?」

听见我的疑问,爸爸趁着红灯的空档回答我:「是啊,雨棠,我们在你住院期间就在准备搬家事宜了。」

我隐隐约约猜到了什麽,我呐呐的开口:「......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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