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公车没多久之後，耳边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原本靠在椅背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秦谦暮睁开眼，往旁边看了一眼，程若悉靠在窗上，是睡着了？
秦谦暮看了眼公车前面的LED显示萤幕，距离要下车的站大约还有十分钟上下，他继续阖上眼休息。
车上摇摇晃晃的，程若悉却还是睡的沉沉，公车一个转弯他都没醒，只是头换了个地方靠，恰巧就倒在了秦谦暮肩膀上。
秦谦暮突然被他这麽一靠也不是没有感觉，索性张开眼往旁边看，程若悉依然靠着他的肩膀，竟然连这麽大的晃动都没让他醒来，算了，就这样吧。秦谦暮看他睡得满熟的就乾脆不理会，继续闭目养神。
因为一直处在没有睡着的情况下，所以秦谦暮还是感受得到周遭的一举一动，像是到了哪站，或是旁边有没有站人之类的他还是知道的，公车驶到下一站，上来了几个人没多久之後，他听到了有女生在窃笑与交谈的声音，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附近，秦谦暮推估就在隔壁只隔了一个走道的位置。
秦谦暮是没有很想听她们的对话内容，不过女生略为高频的对话声响就这样传进了他的耳里，不得让他有些焦躁。
「诶诶你看到了吗？」
「你说那边吗？」女孩偷偷用手指向走道旁的那个座位。
两个女孩用着讲悄悄话的音量对话，话中还伴随着许多呵呵呵的笑声。
秦谦暮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他人对话的内容。
女孩们依旧在聊她们的，只是因为兴奋，所以音量稍微比先前大了一些。
「你看他们两个，超萌的！坐里面的一定是受，看他靠在小攻身上睡得多香甜啊！」坐在外侧女孩的语气跟他的表情都很激动。
「真的～而且，你不觉得那个小攻的颜值还颇高吗，呵呵。」
「人家名草有主了啦。」
「是啊正宫正靠在人家身上睡得好好的呢，唉呀放闪都不用钱喔。」
说完，两个女孩相视哈哈大笑，当然，是有稍微控制音量的。不过部分内容还是传到了秦谦暮的耳里。
虽说秦谦暮不知道话里确切的是说谁，不过想到程若悉靠在自己身上，与对话里面的内容一比较，似乎有满多地方相似的，听到後来，秦谦暮越觉得不自在，他轻咳了两声，一是为了提醒旁边的女生降低一下说话的音量，二是想看程若悉能不能自己醒来。
女生听到了立刻禁声，却还是在私底下窃笑。
程若悉呢，睡熟了当然没听到，睡到嘴巴都有些张开了。
至少发挥了一半的效用，秦谦暮最後决定戴着耳机听音乐，听不见就当作什麽都没听到。
程若悉这个人也挺厉害的，在快到站的路上，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时的醒来了，然後他的反应也是一如往常的模式，先呆了下，然後惊恐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一醒来就发现了这个惊人的状况，一时之间又丧失了他的思考及语言能力，两个人呆呆地对望着。
这时秦谦暮倒是先开口了：「睡饱了？」语里有种调侃的意味，薄唇轻轻地勾了一下又回复原状。
程若悉也没看漏他的表情，只是乾笑了几声说：「抱歉啊哈哈哈。」还想说怎麽睡得这麽舒服，原来是靠在他身上啊，哈哈哈......
後来从下车到超市的路上，两人一如既往地安静走着没有对话，程若悉倒也习惯了，秦谦暮则是从一开始就无所谓，他不是会在意那麽多琐事的人。
进了超市，程若悉推了个推车，故作淡定地对秦谦暮问：「你要来买什麽？」
「晚餐的食材。」他极简地回了一句。
这也太笼统了吧，程若悉又接着问：「你想吃什麽？」
秦谦暮盯着他不语，像是在思考，不过过了十几秒他都没有开口。
程若悉看他那个样子，没办法，再换个方式问：「那你告诉我你有什麽不吃的，我们一起挑？」
「嗯。」秦谦暮这才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他们俩就开始推着车逛，从最边边的冰柜开始看，程若悉拿了一瓶鲜奶，秦谦暮则没有要买饮料的意思。
慢慢地推着车向前，程若悉还是第一次觉得买东西这麽拘束，平常都要看多久就多久，现在则是看准就拿走。
走到了放置一些蔬菜及肉类等等的冰柜前，两人停下开始物色，程若悉先是拿了盒鸡蛋，然後询问秦谦暮比较喜欢什麽样的蔬菜，特别喜欢哪些东西之类的话。
一样给了秦谦暮一些思考的时间，他才缓缓道：「没什麽特别喜欢的，但我讨厌香菇，无论是加在哪里，然後三色豆我也不吃。」
程若悉觉得，这大概是目前为止秦谦暮跟他的对话中最长的一句，他不禁失笑说：「嗯，我也讨厌三色豆，那有种奇怪的味道。」
秦谦暮点了点头。
「吃辣吗？」
秦谦暮点头。
「口味呢？有特别偏重或是清淡吗？」
「照你平常煮的就行。」
「嗯。」程若悉大约理解了这些条件之後，帮他挑了几样菜，拿了盒鸡胸肉、一包火腿、鸡蛋豆腐以及葱蒜这些东西。
毕竟生鲜超市卖的东西还是没有传统市场来的多，相较之下也贵了些，所以程若悉也拿得不多。
拿完这些东西，他们继续往别的地方逛，程若悉看到走道上摆着皮蛋，就随口问秦谦暮说：「皮蛋你吃不吃？上次我给你煮粥的时候怕你不吃就换成了蛋皮。」
「嗯。」
程若悉也只是因为看到，所以才顺口问问的而已，停了一下子，又继续推着推车走到其他地方，秦谦暮顿了下，却拿了一盒皮蛋放到车子里。
「下次煮粥放这个。」他只是淡然地说。
程若悉有些小小的惊讶，愣愣的点了头。
再来，程若悉还拿了乌龙面跟一包米，也不忘他原本要买的那些东西，买东西的过程没有想像中那麽煎熬，真是可喜可贺，於是用很快的速度，他们挑选好了要买的东西去结帐了。
走到柜台前，程若悉先拿出了自己的东西，跟秦谦暮说：「我们分开结吧，这样比较方便。」
秦谦暮则摇摇头，「我一起付。」
「可是、」
程若悉还未可是完便被秦谦暮打断了。「别常常可是。」说完就拿走了程若悉手上的东西，然後就去结帐了。
他这人，有点怪。程若悉微微噘嘴这样想，有点怪，可是不讨厌。他头次有这种想法。话说，那句话好像很熟悉。
程若悉愣愣地看着他结完帐，然後才跟着他走出超市。
他看着秦谦暮的脸微笑说：「不好意思，这应该我付就好。」
秦谦暮只是瞥了他一眼，「没什麽。」
因为住在同栋公寓，所以势必回去的路上也要一起走，这道让程若悉忽然觉得有些神奇，现在跟秦谦暮肩并肩走着似乎不是件讨厌的事，心情还算满自然的，他现在大概可以不用刻意找一些话题聊或顾忌会不会尴尬之类的事，跟他走在一起大概......不用顾虑这些吧？
虽然说也不是放松到哪，不过精神上好像没有那麽疲累了。
在减低精神压迫的情况下，两人回到了公寓。
程若悉从秦谦暮那拿走自己的东西後，跟秦谦暮道了谢，又问：「那个......晚餐今天就要煮吗？」
秦谦暮摇头，「要煮会提前提醒你。」
说完话後，两人各自进了家门。
程若悉依照计画煎了松饼作为下午茶，他边吃边想，今天倒不是想像中那麽糟糕，除了前半段比较丢脸，想到这，他还是很後悔。
秦谦暮把一些该冰的放进冰箱，然後冲了一杯热咖啡，坐在沙发上摸着小猫软软的毛，撑着脸盯着没有打开的电视，大概，是在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