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不回来了。」
裴诺珊清淡的吐出这句话，在尾音消散後，裴诺珊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说出了些什麽，她想了想，自己的确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太多的话语存在他们之间都已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俩个存在於同一个空间里，都是不被允许的。
裴诺珊紧握住衣角才能勉强忍住想要抱住杨浩宇的冲动。
凝望着他，裴诺珊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别在狠心的把他带离她身边。
她也曾几次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杨浩宇，她已经能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了，却在他这次出现的同时将这些假装全部摧毁。
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他的出现彷佛映着这句话的意义。
杨浩宇对自己太重要，已不是她能舍弃的部分。
「我只是回来看看外婆。」杨浩宇压低了声音，却在宁静的空间里显得太过喧嚣，「你不要误会。」他说，脸部显得僵硬的表情裴诺珊都看在眼里。
那略显冰冷的语调，太过冷淡的表情都令裴诺珊心碎，尽管她明白他无心，他也正在压抑。
裴诺珊倚着门板，无力地滑落坐在地面，杨浩宇无动於衷，并没有将她扶起，只是这样凝望着她，以一个无法辨别的眼神。
裴诺珊知道，彼此都在忍耐，忍耐不再次越出那条界线。
杨浩宇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愚蠢，这样刻意的假装，是要演给谁看？
这里没有任何反对他们的人存在不是吗？
那戏是演给谁看的？
最後他伸手，想将裴诺珊扶起。
毕竟自己这次回来，并不是打算将彼此越推越远，而是想能正大光明的牵住她的手像个情侣那样，毫无避讳。
「我...我们先出去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吧，在这里说话的话会吵醒奶奶的。」裴诺珊站起身打断了杨浩宇的後续，她脸色不是太好，鼻酸的想流泪，但是她忍住。
不能再让杨浩宇担心自己了。那是当年她对自己的承诺。
杨浩宇叹口气，将伸出的手收回，点了头当作是应允。
踏在几乎没有人的深夜，裴诺珊才能微喘口气。
至少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而他又是谁。
不知道什麽时候下过了一场雨，地上积了几个水洼，夜很深，没有一片云的天空繁星点点，他们却无心去看。裴诺珊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杨浩宇站在她的身旁，并没有选择在她身旁坐下，他怕自己忍耐不了，只要看着她，他都没办法克制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那之间的距离却都令裴诺珊觉得刺眼。
失去杨浩宇後的她变得好脆弱、好脆弱，
脆弱的都不像是自己了。
不得不远离，太靠近就会越界了。
她想着，所谓的界线又是在哪里，也许是自己给的界线太过苛刻了一些，拥抱牵手也是可以的吧，在普通的亲人间，明明也是可以的吧。
「那个，」盯着自己扭弄得手指，裴诺珊犹豫的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嗯。」杨浩宇叹了口气伴随着回答，不管过了多久，阿姨永远都是裴诺珊心里的一道坎，不敢越过，也不能越过。
他伸手放在椅把上，缩短了些许的距离，「可是我跟他们说我明天才会回来。」
杨浩宇终於正视了裴诺珊，脸朝她拉近了一点，真的就只有那麽一丁点。
「诺诺。」杨浩宇喊着她的时候显得好珍惜，「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你。」
杨浩宇想笑着，却混和着些许的难过，变得滑稽又勉强，他提醒自己，还不是时候，界线、别忘了那道坎。
还不是越过去的时候。
但一个人能忍住，不代表两个人都有相当的忍耐力能忍耐的成功。
裴诺珊望着杨浩宇那难看的笑脸，几经挣扎後还是跨越了界线，伸手紧紧的拥抱住他。
杨浩宇的思绪啪的一声变得空白，只循着本能，也伸手回抱住她。
那熟悉的沐浴乳香气更让裴诺珊确定───他在这里。
他们都明了，再多的忍耐也一点用都没有，爱已经太深，已经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
不想负荷就丢掉吧，裴诺珊曾那麽想过。
可是她并不想丢弃杨浩宇，因为他是她最重要也最舍不得的部分。
他占了自己的心大半的位置，但她也不明白究竟是甚麽让她放不了手。
她们的爱阿，打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
「诺诺，有些事情是无法越界的。」
杨浩宇比裴诺珊先一步地找回理智，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晰，轻轻地松开手，提醒裴诺珊也提醒自己，他们还没有办法越界。
杨浩宇乾哑的声音显得有点成熟，但裴诺珊也知道，杨浩宇一直都比她还要成熟得太多。
不管任何方面。
所以他们又退回原本的距离，这样就不会有人受伤。
「你去哪里？」女人的声音显得间而锐利，也能感受到她的一点质疑还有一点不耐烦。
「只是加班後，顺道去探望了奶奶。」裴诺珊还沉浸在和杨浩宇再次重逢後的复杂情绪里，并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面对再去争执，她只是脱下穿了整天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已发酸的脚踏上楼梯。
「我说过别再去看我妈，明天那个人会回来，你给我安分地待在这里，不需要再去看我妈。」女人警告似的说完，就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一句晚安也没说出口。
裴诺珊叹了口气，有点郁卒。
「我们是真的相爱，你为什麽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盯着那扇门，轻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