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琉眼眸猛地睁开，他一身冷汗地躺在床上，望向渐露鱼肚白的天色，一会轻轻叹口气，随手拿起遥控按下，一道轻柔琴音刹时流溢房间里。
在浴室，冷水在韩琉身上流过，他回想起噩梦里那快窒息的感受，每每都真实到以为就要死了，这场噩梦都第几次……
他擦掉身上水滴、吹乾头发，在乐音中一声叮咚突兀地响起，「恭喜你抽中韩国五日游，收到信件後二十四小时内点选网站网址，根据指示办理後即可确定资格。」
「现在连诈骗都这麽早起，一早就开始工作……」韩琉按掉充满朝气的闹铃，冲了杯拿铁、拿了几块吐司，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开着舒适空调，是一间专业录音室，唯一能让韩琉自在放松的地方。
韩琉简单吃起早餐，一旁电话放肆地响起，他看着来电名字，眉头微微纠结，没好气地说道，「好好假日，都被你破坏了……」
电话那头传来大笑，「欸，弟弟陪我吃早餐，一个人吃饭，孤单寂寞觉得冷。」
韩琉额上青筋微微突起，「你别在那装可怜，要嘛自己上来、要嘛找别人去，再见不送。」他说完，按下切话键。
五分钟後，手机再度响起，韩琉不甘愿地接起电话，那头传出轻挑声音，「韩弟弟，我到了。开门！」
韩琉朝手机喊道，「开了！」他挂断後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不一会一个风姿绰约的男人拿了早餐，走进来。
男人瞧着桌上一杯拿铁、几块吐司，「韩琉，能不能吃点健康的？」他往垃圾桶看去，不住碎念起来，「这……这泡面，欸……韩琉，能不能吃点营养的？」
韩琉突地觉得头痛了，他开始後悔放这人进来，他看着这男人开始收东收西，手上动作没停过、魔音碎念也没停下，「程悠，你能不能别碎念，听得我头疼！」
程悠一脸无辜地看着韩琉，「我的好，竟被这般嫌弃……」他露出欲哭掉泪的表情，「没关系，我知道你心软嘴硬。早餐，快拿去吃。」
韩琉头更痛了，他看着程悠照着自己意思收拾，不住大喊，「放下！那是我心爱的书。别摸！那是我的小说。」
别摸！别碰！别……
程悠！
程悠在韩琉声声呼唤下，终於愿意转过身，看向韩琉，笑道，「怎麽了？弟弟。」
韩琉望向程悠，眸子清冷似霜，语气尽是无可奈何，「你，给我过来，吃早餐！」
「遵命！」程悠毫不在意韩琉冷漠的眼神，一派悠哉地坐在韩琉旁边，吃起早餐。
韩琉无奈地默默吃起早餐，「欸，韩琉你等下要做什麽？」程悠安静没多久，边咬着汉堡，边看着韩琉问道。
韩琉若有所思地望向调音设备上的几张乐谱，好一会才回道，「工作。」
程悠把最後一口饮料喝完，没等韩琉回问，他已经自顾自地道出自己的安排，「我睡觉，然後下午去学校把课程做结束，下礼拜开始换去另间学校教学。」他顿了下，「啊！我会买午餐，放在外面，记得吃。」
韩琉摆摆手，没半点挽留的意思，「离开时，记得锁门。」
程悠眼睛眨呀眨的，一脸哭丧地说道，「弟弟你好狠心，一声谢谢都没有，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他边说边收着桌上垃圾，宛若受虐的小媳妇楚楚可怜。
那般声泪俱下、唱作俱佳的演出，饶是漠然如韩琉也无法忽视如此耀眼的程悠。
「你……」韩琉轻轻按着太阳穴，他认真地觉得程悠是来折磨自己的，「谢谢早餐，还有请、小心慢走。」
程悠满意地露出笑容，「韩弟弟，中午见。」他收完垃圾，唱着歌，踩着轻快脚步，离开韩琉的录音室。
韩琉看着程悠背影，他轻叹口气，转过头望着录音室，面容的冷漠里多了份温柔，眼眸里流转着惆怅眷恋。
韩琉拿起桌上几张边角隐约泛黄的纸张，关注良久後放下，他拿起另边文件，开始阅读起来。
「弟弟，开门！」中午，程悠在门外把电铃按得响亮，里头却是半点反应也没用，他只得用手机留言。
录音室里的韩琉伸了个懒腰，往墙上时钟看去，喃喃道，「三点半了，真快……」他视线往桌上瞧去，手机保持待机状态，没有任何动静，「看来应该是没打来。」
程悠……韩琉心里刹时飘落下些许落寞，兴许对於那句话是有过等待，有过相信程悠言出必行的期待，而……这缕落寞缓缓在心田安存，等待韩琉去思索感受，落寞带来的疼痛。
韩琉走出录音室，滑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十几通未接来电的通知、一通语音留言，点进去後，来电的人是程悠，
「欸，韩弟弟你认真过头了说好中午一起吃饭死活都不接这样的举动知不知道很伤我的心？我那幼小脆弱的心灵被你伤得千疮百孔还好自癒能力够强大才能每次在你无情对待後活得活蹦乱跳……」韩琉点开语音留言，传出程悠那夸张式的说话风格，没有停顿地说出自己满腹委曲。
一分钟，长达一分钟的程悠留言终於结束，他忽然顿悟到刚才那丝落寞还未茁壮已然死去，在这一秒出现的只有头又开始痛的感概。
程悠，是个在的时候让人烦躁、不在的时候却让人失落的特别存在。
韩琉轻轻按了按太阳穴，他滑开通话簿，停在一个名为工作群组的连络人─关总，「关总，档案给你传过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关总干练稳重的嗓音，「收到。程悠打给David说午餐在门把上，你一定要接他电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他的声音，他……太吵了。」
韩琉眼眸闪过无奈，「我尽量。」他挂断电话，把程悠买的午餐拿进来，把室内音乐关掉，看着电脑播放的戏剧，边吃被自己忽略而冷掉的便当。
不一会，韩琉把垃圾整理完，瞥见手机萤幕闪烁，上头显示的人名是程悠，「怎麽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在电话那头，除了程悠声音，还夹杂许多笑声。
「不要，我等会自己煮。」韩琉完全没有考虑地果断拒绝。
程悠在电话那头不放弃地继续劝说，「今天到学校社团上最後一堂课，他们晚点要办餐聚，一起来吃。」
「我累了，不去，挂了。」韩琉没理会电话那头程悠的哀怨，毫无罣碍地挂断电话，然後很乾脆地把手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