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繾綣千年 — 10.邪術

正文 繾綣千年 — 10.邪術

刘玄亲自带着翠儿走了,宫殿内剩下慕云嫣坐在床边看着已经昏过去的魏宛宁,怀着血皇第一个子嗣的宁妃,曾是整个月宫最娇贵的妃子,如今转瞬之间跌落谷底,不胜唏嘘。

慕云嫣本不想这麽早动摇宁妃,她毕竟还有身孕,但幕後黑手见她迟迟未有动静,利用凝儿逼得她不得不出手撼动魏家。小小一个陪嫁丫鬟又怎麽会如此邪门的咒诅之术,蛟龙之泪一案欲嫁祸宁妃未得手,竟还不放过,看来是打定主意非得拖宁妃下水不可,怀有身孕的妃子树大,果然招风,这便是慕云嫣迟迟不肯露出实力的原因,锋芒毕露者,不能行长远。

明日风声一旦传开,所有矛头都会指向宁妃,到时谁都保不住她,好在她肚子里还有皇家血脉,暂时可以拖到她平安产下血皇子嗣。思及子嗣,宁妃昏迷,机不可失,究竟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血皇的…

慕云嫣关上窗,双手半往前伸,手掌向上慢慢抬起,撑起肉眼看不到的结界,此时事关重大,必须小心翼翼。结界一撑开,无论里面发生什麽事,外边的人都无法感受到,隔开一切耳目,慕云嫣双手轻轻放上宁妃的肚子,双目渐白。她看到宁妃与人行苟且之事,那人抬起脸,银白的发,利慾薰心的眼,诡异的咧开嘴邪笑着,下身律动不断,正是瑾王。慕云嫣闭上眼睛又张开,一阵天旋地转,这可怕的秘密太令她头晕反胃,一时之间没了头绪。

重重的坐回床边,瑾王的手伸入这月宫里,竟如此之深,倘若宁妃诞下的是皇子,极有可能是下一任血皇,瑾王成了新任血皇真正的亲爹,而新任血皇成了傀儡,君北公瑾大可在躲在傀儡背後操弄整个苍月,原来长期以来月宫一直都在他的精心布局下被玩弄着。慕云嫣久久不能回神,一定要一举扳倒瑾王,他果然如君北宇夜所料在幕後控制苍月局势。除却瑾王,那蛟龙之泪一案又是什麽势力躲在霓妃身後,是谁处心积虑要害宁妃,所有的线索再度应声而断。慕云嫣抱着头,心力交瘁。

两个时辰以後,脸色惨白的宁妃缓缓张开眼,转头茫然的看着慕云嫣,半晌才开口:“我这孩儿,还能保住吗?”,宁妃的泪珠无声滑下,枕头浸湿了一片。魏宛宁细碎的声音里毫无希望:“祭司大人,我有一事相求,翠儿还是孩子,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如今是被人利用了,让她入这深宫,是我害了她,祭司可否看在我低头恳求的份上,留她一命。”,宁妃涂着丹寇鲜红的手指,打着颤勾住慕云嫣的衣袖,泣不成声。平日里娇纵的宁妃,此时却像即将凋零的残花,在风中危危欲坠。

慕云嫣低头看着宁妃光滑饱和的指甲,轻声道:“宁妃娘娘,我能帮你的只有顺利产下小皇子。”,宁妃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又更无血色,彷佛下定决心一样:“只要你留得住翠儿的命,我就告诉你是谁在柴妃霓背後搞鬼。”,宁妃颤抖个不停,眼看就要喘不过气。

“宁妃娘娘,翠儿不见得得死,勿动了胎气。本祭司定会保你腹中胎儿顺产,莫再多想。”,慕云嫣的手掌上凭空浮出一朵冰晶制成的水仙花,薄如蝉翼,透着淡淡的蓝色。宁妃这胎不能失,想要一举拿下瑾王,还得仰赖这孩子出世,就是可怜了无辜的孩子…。

魏宛宁不曾看过如此精致不凡之物,蓝水晶般的小花朵紧紧攫住她的注意力,慕云嫣手指轻轻一点,水仙飘进案上碗中,碗里盛的只是一般茶水,慕云嫣端来碗:“宁妃娘娘,这是云嫣特意为您安胎的祝福,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会害娘娘,喝下这碗茶方能挺过这劫难。”,宁妃接过这如同海中浮木的一碗清茶,意味深长看了慕云嫣一眼,一口饮尽。这深宫之中,又有哪个女人不是身不由己。

大牢深处,黑衣卫重兵镇守,翠儿站在所有线索的中心点,不得有半点闪失。慕云嫣通过小门走进四面都是铁墙的冰牢,瘦小的翠儿,在肮脏的小床上紧闭双眼昏迷着,偶尔不安的扭动。慕云嫣拉来暗房里唯一一张椅子,仔细端详翠儿,任何异样都不放过,过了一会儿,她嘴角微扬起:“想要这样瞒过,太小看我慕云嫣。”

慕云嫣咬破指头在门口守卫递进来的白纸上,写下整整一张纸的符咒。血迹一乾,沾满血的白纸被揉成一团捏在慕云嫣手中,她握紧手掌,白纸化为血色粉末,暗红的粉末洒在翠儿身躯四周围,血红色的蜘蛛丝浮现,缠绕着翠儿的手脚,血线往不知名的方向延伸,甚至从心脏里连出体外。这驱魂术果然如同传闻,腥邪无比。

深深吸口气,再缓缓的把那口气全数吐出。要切断翠儿与驱魂术者的联系须得万分小心,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翠儿的小命,慕云嫣伸出两指全神贯注,指尖发出些许白光,她定定的看着那上百条血丝线,思寻从何下手。指尖轻点在血丝线上,血丝线像被白光焚烧般瓦解,一条线接着一条,从手到脚。一个时辰在冰牢里快速流逝,光刃瓦解翠儿脚上最後一丝艳红。心脏接连而出的血线最粗大,说时迟那时快,驱魂者应是发现了这头有动静,剩下的血线剧烈晃动,术师想要撤回咒术,一旦他得手翠儿小命呜呼。

慕云嫣顾不了那麽多,她得保住翠儿的命,起码现在不能死,还不到时候。慕云嫣空着的那只手按上血线,灼烧的刻骨之痛传来,她握紧血线施咒巩固连结,不让它们轻易断掉,手上白刃终是化解最後一线血咒。慕云嫣喘着气,被灼烧的那只手控制不住颤抖着,几道割进肉里的血痕还在不断滴血。

用了过多气力摊在椅子上的慕云嫣,任由受伤的那只手垂着,血迹斑驳滴在地板上触目惊心。翠儿暂时死不了了,但是处境依旧危险,得到证词之前不能让她离开视线…。慕云嫣闭上眼,小歇片刻。

不知道睡了多久,翠儿醒了,慕云嫣发觉平静的空气里一阵骚动,张开双眼凝视一脸惊慌失措的翠儿。“祭司大人,这里是哪里…”,翠儿呼吸急促起来。

“翠儿,是谁让你去盗窃那蛟龙之泪?”,慕云嫣注视翠儿的双眼平静的问。

“翠儿不知道祭司大人是什麽意思。”,翠儿慌了,尖声说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不见天日的大牢,你意图谋害你的主子被提进天牢了。”

“翠儿不会害宁妃娘娘,翠儿发誓,翠儿是娘娘看着长大的,刚刚翠儿还在花园里陪娘娘散步呢,宁妃娘娘可以帮翠儿作证,祭司大人,翠儿不能被关进天牢,娘娘有孕在身,翠儿不能离开她…”,泪人儿急了,抓着慕云嫣的衣襟,一股脑儿拼命说。

慕云嫣听到矛盾之处,猛然伸手捏紧翠儿肩膀:“翠儿看着我的眼睛。”,瘦小人儿不知所措只能听话,看进慕云嫣的瞳孔里,墨色的瞳开始旋转,出现花纹,渐渐变的色彩斑斓像万花筒一样。翠儿看着慕云嫣的瞳孔,整个人陷了进去,完全被迷惑了。

“翠儿,走出那片雾林,跟着我的声音来…,你记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麽?”,“翠儿告诉我,你记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麽?”,“翠儿,最後一件事,是什麽?”,慕云嫣的嗓音循循善诱,翠儿的人在面前,魂却彷佛走远。

翠儿看着慕云嫣眼神涣散,像随时都会碎裂的陶瓷。终於她缓缓开口:“霓妃娘娘说我年纪尚小就进了宫,很是怜惜,给了我一块核枣糕,翠儿拿着核枣糕,一路跑回房里…。”,慕云嫣听完,伸手点了翠儿的眉心,翠儿又睡下了。

靠着铁墙,慕云嫣环抱住自己,头痛欲裂。是霓妃没错,所有的线索都环绕霓妃,但是自己手上什麽证据都没有,霓妃正受宠,柴家又是三大长老家族之一,一个小小婢女说的话微不足道,光凭几句证词要扳倒霓妃远远不够。只能再等,等暗中窥伺者露出马脚。

轻轻叹一口气,案子查到这里,是死胡同了。幕後推手布局缜密,案情曲折。不只宁妃,他们本还想一石二鸟顺手摘掉莹妃,好个谋害御前祭司不成栽赃嫁祸有孕妃子,再加上凝儿一事,两大家族一网打尽。蛟龙之泪都送到莹妃手中了,好在血皇拦截才未得手。这麽贪婪大胆的动摇国本,一次就想砍倒两大家族的枝干,难道下一步就是政变?除了瑾王,谁还有这麽庞大的势力?

慕云嫣怎麽也想不透,究竟漏掉哪一个环节。宫廷深深,想要把玩权势,没有九条命,别想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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