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魔女練習生 — 第二章 夢裡花

正文 魔女練習生 — 第二章 夢裡花

七岁的小俐俐紮着两只小马尾,穿着白色蕾丝蓬蓬裙,雀跃地在绿意盎然的小径里走呀走着,好似跳着轻快的小舞曲。

今天天气可好了,要是不出来蹓躂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她心里念着想着,都是之前偶然发现的秘密天地。趁着今天小学只上半天课,妈妈忙上班,奶奶又出去串门子,此刻正是大好时机!

七岁时候的天气,不管什麽样都是好的。她左摸摸路边的小野花,右看看树梢上冒出的新芽,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她想像自己是淘气爱丽丝,正要踏进梦幻仙境。

这是学校後方的一条秘径,平常像没人管一样,任由花花草草恣意生长,倒真是一方绿意小天地。

小俐俐越走越闻到一股淡淡花香,随风摇曳而来。她随着香意,拐弯走进了一个荒废的小院。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美不胜收的茉莉花丛,洁白小花绽满在碧绿枝枒,微风徐徐下,芬芳满庭。

「哇,好美的花园啊!」小俐俐高兴的手舞足蹈,像只飞入花间的翩翩小蝶。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了一朵茉莉,小巧白花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当她正要将茉莉缀在发梢上时,突然想起什麽,慌忙停下了动作。

「啊,妈妈之前有说过一个故事,贝儿的爸爸偷摘了别人花园里的花,然後怪兽就突然出现了……」她紧张的东张西望,生怕院子主人突然出现,万一他不欢迎她这个擅自闯进的小客人,该怎麽办呢?

「可是这里应该没人住吧……」她打量着院落。

一旁的木造小屋看起来年久失修,窗上蒙着一层灰,根本看不清内部。大门上还有好几道奇形怪状的锁,生锈的非常严重。这地方太神秘了,还是不要逗留太久得好。

然而不知不觉间,天边飘来了好些灰蒙蒙的云,怕是要变天了。小俐俐手中紧捏着茉莉,心想还是快快回家的好。一转身,却发现小院的出口不见了。四处都是茉莉花丛,她置身在一片白花海中,花香从四周弥漫而来,好像有股力量包围着她,视线开始变得雾茫茫,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觉得好困、好困……惨了,她必须要赶快回家,妈妈可能下班了……但,眼皮怎麽越来越重……

「欸!唐俐俐!醒醒喔!起床了啦!」

唐俐俐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她奋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巨大兔子头。

「啊!!!」她尖叫。

「啊啊啊!!!」兔子反应比她更激动。

唐俐俐一把将把兔子推开。兔子踉跄了几步,用力摘下自己的头。

「你有病喔!这是我新的头,很贵欸!」这位浓眉大眼,一脸稚气的青年──安迪,正心疼的拍拍着兔子头套,十分不满的抗议道。

「你才有病,半夜在那边吓人!」唐俐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身。

「谁叫你没事睡在这边,啊不是要扫雪花?」

「我哪有睡?我……我是找不到,那个……」

「哪个?」

唐俐俐瞧了瞧一地上散落的雪花纸,随即悲惨的发现自己也被黏了一身。「吸尘器啦……」她一脸苦哈哈地拍着自己心爱的小礼服,努力将纸片拍落,然而却没什麽成效。

突然一阵「轰!」的巨响从她背後响起。安迪笑嘻嘻地举起了吸尘器吸头,不怀好意的朝她灿烂的笑。

「你在找这个吗?别说我没有同事爱啊,现在就来拯救你!」安迪拖着吸尘器大步朝她走来。

「欸!你吸地就吸地,干麻对着我?」唐俐俐警觉的退後。

「我先帮你吸乾净啊!」安迪笑嘻嘻地说道。

「别趁机报仇啊你!」

「你这样说我可真是伤心。我可是一片好意啊,你看,大家都去吃宵夜了,只有我回来救你。」

「是喔,真是感激不尽,我感动地都快哭了!」唐俐俐身手矫健的挡住了吸尘器。

「没关系,你等一下再哭也可以……」安迪放下武器,悄悄往地上抓了一把雪花纸,冷不防朝唐俐俐身上洒去。「下雪罗!感不感动呀?」

「欸!你干嘛啦!」唐俐俐被洒了一头白雪,狼狈不已。

「我在帮助你成为冰雪女王啊!这可是每个小女孩的梦想耶!」安迪哈哈大笑。

「白目鬼!」唐俐俐一气之下,也从地上抓了一大把雪花纸朝安迪扔去。

「你才白目,你全家都白目啦!」

「你妈妈知道你这麽机歪吗?」

「那你妈妈知道你在舞台上偷睡懒觉吗?」

「你才整天偷懒,还有,我没有睡觉啦!」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你来我往上演雪花攻防战,将舞台弄得惨不忍睹。

「停!」唐俐俐眼看自己实在玩不过这个顽皮鬼,忍不住大叫。「你、你知道、你老板现在在你背後,他很火吗?」她气喘吁吁地对安迪恐吓道。

但安迪显然玩性大发。「最好是啦,老板只会吃宵夜,一天到晚都在吃宵夜,他才不会这麽勤劳出现在剧院……」

「真是不好意思喔,你老板还真没别的专长了。」一位身穿复古双排扣大衣的高挑男子,徐徐从酒红色的翼幕後走出。幻剧团团长──丹尼尔‧王带着一贯的绅士笑容,微笑着说道。

安迪的笑脸突然僵住,此刻的神情简直像是世界末日。不过只维持了一秒,便随即在脸上堆满笑,华丽的转身迎向丹尼尔,热情洋溢的说道:「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健康的嗜好啊!」

「我来检查你们的工作情况。」丹尼尔从容不迫地拨开安迪正要搭上来的手,看着眼前凌乱的二人组,再看看一地狼藉,忍不住皱了零点八秒的眉头。他轻轻拨了一下棕色浏海,看起来非常危险。

「老板,我们今天吃串烧吧!我知道附近一家CP值超高的居酒屋!」安迪查觉到危机,直接使出了一个必杀技。「我们先去占位好了,那家店超抢手,晚了就吃不到了!」

「哦?」只要谈及吃的,铁定能勾起丹尼尔的兴致。

「至於这边,就交给我们亲爱的的万能小天使俐俐啦!」安迪此刻笑得灿烂如阳。

「为什麽!」唐俐俐立刻抗议。

安迪扭头朝着唐俐俐做了个鬼脸,再比了个酣睡的手势。唐俐俐只好噤声,气得牙痒痒,恨在心里口难开。

「可以,今天你请客。」丹尼尔微笑着回覆安迪。

「不是吧老板,你上个月工资都还没发呢……」这位阳光青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赞成的举手。」丹尼尔无视安迪的哀号,优雅地举起一只手。

「赞成!三票通过!」唐俐俐乐不可支,高举双手欢呼。

「你妈妈知道你算术很差吗?」安迪赏了唐俐俐一个白眼,接着吸了一口气,转向丹尼尔。「要不~老板~你今天先给点吧,我才有资本请客呀……」安迪可怜兮兮地抱起心爱的兔子头,用小动物般无辜的眼神向主子讨饶。

「可以,给你十块。」丹尼尔保持着微笑。

「老板~您真是爱说笑,就算是英镑都不够呀~」安迪一边讨价还价,一边搭着丹尼尔的肩走向後台。「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是不……」临走还不忘偷偷将手上的雪花纸抹在丹尼尔昂贵的订制服上。

唐俐俐见两人就这麽离去,只好悻悻然抬起吸尘器。「所以安迪到底是来干麻的?专门捣蛋的幼稚鬼……」她嘟哝着,认命开始收拾残局。

一向不擅家务的唐俐俐,手忙脚乱了半天,才终於将舞台清理乾净。她疲累已极的瘫坐在舞台缘上休息。墙上的时钟显示十点二十三分,再过七分,剧院就要断电关闭了。

唐俐俐环顾整个偌大的剧院,陷入思绪。这是她来到幻剧团後,参与的一场大型巡回演出。

身在异地的时候,人免不格外感性。她不禁想起她初次登台时的震撼。当她站在高台中央,眺望千人观众席时,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充满了敬畏。但当灯光打下、音乐流泻而出的瞬间,就彷佛为她灌溉了丰沛的力量。她知道自己在发着光,她感受的到。剧院是这样一个极度魔幻的空间,人造的梦幻仙境。

唐俐俐回忆着,忽然眼前一黑。她甩了一下头,睁着眼睛,视线开始回复清晰。唉,今天太得意忘形了,因为一时兴起,损耗太多力量,才会体力不支在舞台上睡着,还梦到小时候的事……简直糗翻了,安迪一定会拿来嘲笑她一辈子,一时糊涂啊。

唐俐俐越想越不妙。他发现她的时候,一切都回复原样了吧?到底那个幻境维持了多久?以安迪的个性,再小的事都能拿来大惊小怪,但他也没说什麽,反应很正常,正常发挥他的胡闹水准……那也就是没被他发现吧?唉,越想越头疼,看来日後还是低调点才是。

唐俐俐站起身,准备离去。一转身就被幕後的一个黑影吓了一大跳。「啊!」她惊喊了一声。接着整个剧院的灯「啪」的一声全灭了,陷入一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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