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被若芯轻轻抱住的Catherine，她愣了下才回神，她轻轻握住若芯抱着她的手。
「Kate，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Catherine听见若芯这般说。
「担心我…为什麽？」
不懂若芯的问题，Catherine放下了行李箱的拉链，她转过身来，有些困惑的看着若芯。
可若芯没有立刻回答她，她只是恬然的牵起Catherine的手，而眼底那抹淡淡的忧虑，倒是藏也不藏住。
「我担心你，是因为你做决定的时候，总习惯把自己心里最想要的那个念头藏起来，总是只记得别人需要什麽，还有怎麽做对大家最好。」
若芯说着，Catherine听着若芯这样形容自己，虽形容的精准，但听别人形容自己总是不习惯的，Catherine有点讶异，出於对若芯的信任，她并没有出声反驳，於是她任着若芯继续说下去。
「Kate，我知道的，你一直是个念旧的人，就算别人待你再不好，你多少会给别人一些机会让他澄清，可你父亲的事情就不是这样了，你很直接的就跟我说你不愿意见他了，连试都没有试…」
「我不是觉得你这样不好…可是这不是你的作风，这反而让我担心你。」
听到此处，Catherine总觉得若芯心里似乎早有个猜测，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
Catherine倒没猜错，若芯心里的确早有想法，是直到此际，才终於打定主意决意说了。
「…Kate，所以我想问你，这麽乾脆的决定不愿意搭理你父亲，是不是因为你的母亲，或者，其实是因为雅恩…？」
听见若芯不偏不倚的猜中自己心中所想，甚至提醒了自己其实自己最担心的是雅恩，这反倒让Catherine陷入沉思。
只因打从碰到徐复伟後，Catherine虽不肯细想，但其实，她心底隐隐约约知道，她是出自於担心雅恩的心情，才不愿意再主动去找徐复伟。
说起来，雅恩自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徐复伟，但却自小到大都希望可以有个父亲，在母亲过世後，是Catherine告诉雅恩不要再抱持希望，为了说服哭泣中的雅恩，她甚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痛骂了雅恩，要她不准再提关於父亲的事情。
她还记得，她那时怎麽跟雅恩说的。
『我们没有爸爸。』
『姊，你骗我吧？可是为什麽…你从来不骗我的。』
『你觉得我是骗你的也好，总之你得接受这件事，因为我不会再提任何有关他的事，我也不希望你再提起任何有关他的事，这件事，没有讨论的空间，你只能答应我。』
是她逼雅恩放弃对於父亲的想像，只为了让两个人可以在未来的日子中扶持者彼此活下去。
那晚的记忆是如此鲜明，她自然记得，雅恩是在止不住的哭泣声中答应她的。
虽然，事实最後也如她当初所说，徐复伟的确没有再回来，如果不是因为在西班牙碰上了，这人的确该是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们两姊妹的生命中了。
──那跟没有父亲是一样的，不是吗？
现在，雅恩都已经是成年人了，突然再告诉她两人的爸爸回来了，雅恩又会怎麽想？这个男人，可是打从雅恩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尽过一天扶养雅恩的责任阿？
而雅恩的生活自李恒毅离开以後，花了多少的时间才慢慢上了轨道？眼下的状况，她又怎麽舍得让雅恩的生活再受到这样的冲击？
可每每想到此际，Catherine多多少少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徐复伟是怎麽样的疼爱她？他陪她念故事书、带她上学，而她小时候学会的每个字，也是徐复伟一个个教她认的。
如果徐复伟当年没有不告而别，那他还会是当年自己记忆里那个好父亲吗？她们家，会不会因为徐复伟不曾离开，而有所不同呢？
──他当年到底，为什麽要离开呢？
见Catherine沉默不语，若芯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握紧Catherine手，轻轻靠在Catherine的怀里，那里，她可以听见Catherine规律的心跳声，也可以感觉到她胸口因为呼吸而平稳的起伏着。
靠在这个位子上，总让若芯感到无比的安心跟沉静。
她靠在那个专属於她的位子，听着Catherine的心跳声，她轻轻的闭上了双眼，缓缓的开了口。
「…Kate，不管你做什麽样的决定，其实我都会支持你。」
「可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很多时候，我们对别人抱持的想像不一定是真的，我们以为对方需要的也不一定是对的、也不一定是对方最好的。」
「我只是想跟你说，有时候，可以试着问问我们自己的心，问问自己最想要的其实是什麽？让我们为自己保留一点可能，也给事情留些转圜的余地？这样，或许我们不能做出最好的决定，但至少…也会是个无愧於心的决定？」
若芯说着，她似乎怕自己说得太多了，怕会给Catherine不必要的压力，於是余下的话攥在口哩，一时之间沉吟不语。
但Catherine似乎注意到了，她开了口。
「若芯，没关系，你继续说，我在听。」
见Catherine要她继续把话说下去的模样，若芯这才放下心，她吸了口气，说出她其实最想说的那句话。
「Kate，坦白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後悔…」
「若芯…」
握着若芯的手，若芯的手一向柔软，那份柔软，也反映在若芯的个性上，对於自己，若芯的包容总是多的，顺着自己的时刻也是多的，而她难得这麽认真的想提醒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那麽坚持…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让我想一想，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因为还有太多的考虑，Catherine说着。
若芯自然是答应她了，那晚，见若芯沉睡了，睡不着的Catherine起了身，她替自己倒了杯水，房里持续的空调让空气变的乾燥，她忍不住轻咳了声。
但见身旁的若芯却因这声响，在睡梦里的她下意识地翻过身想找着Catherine的手，Catherine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她将若芯的手跟她的手，紧握在一起。
十指紧扣的感觉是那般让人心安，若芯似乎也在因这安心的感觉，而再度沉沉睡去。
「若芯，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话。」Catherine无声的对若芯说着。
见若芯睡得那般沉静，靠在床头的Catherine牵起若芯的手，轻轻的在若芯的手背下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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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Tina开着车来接两人到市区游玩，而倒没有出乎Catherine意料的，Vincent也在车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他，见两人一上车，也没多说话，便将两个牛皮纸袋递到Catherine手里。
「早餐，你们会喜欢的。」Vincent淡淡的说着，或许是调整过心情的缘故，他看起来已经比昨晚的神色好上许多，跟Catherine说话的模样也变得十分自然。
「这是什麽…？」见Catherine打开纸袋，里头却包着像是油条一般的东西，若芯觉得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西班牙也有这样的食物。
「这是不是churro？」Catherine问着。
其实相对於若芯，Catherine倒没那麽讶异，只因西班牙她其实是来过的，而她所说的churro，其实是西班牙的一种常见的早餐，外观看起来像是缩小版的油条，吃起来倒比较像是吉拿棒的味道。
西班牙人常以这种食物佐巧克力酱或是热巧克力牛奶当作早点，只是这会，Catherine看着这袋子里食物，倒觉得似乎比她印象中的churro更加粗了点也膨松了点，於是她开口询问。
「这是porra，跟churro的味道差不多，也有人叫它西班牙油条，但味道跟华人常吃的油条不大一样。」
正开着车，驾驶座上的Tina说着，而见外头的天气的阳光有些刺眼，她顺手拿起搁在腿上的墨镜戴上。
「这间店做得特别好吃，Vincent说应该要让你们嚐嚐看，所以我们就饶去买了，试试看味道？」戴好了墨镜，Tina忙不迭的说着。
若芯应着Tina的话咬了一口，味道的确有点像吉拿棒，但更有嚼劲，咬下去有着炸好的麦粉香，吃起来倒是顺口不腻。
「若芯，你沾沾看这个？」
见Catherine打开袋子里附上的巧克力酱，若芯沾了一点吃着，搭着巧克力酱反倒让porra的味道更好也更香甜了，她不免多吃了几口，正当她吃的津津有味，Catherine却忙不迭的拉下她的手，拿起纸巾替她擦着嘴。
「Kate，我沾到脸上了？」见Catherine忽然帮着自己擦着嘴，若芯这才意识到自己吃的太急了，她不好意思的对Catherine笑了笑
「嗯，就像只小花猫。」
说着，Catherine怜爱的看着若芯，她带着笑，用纸巾在她鼻子上轻轻一拧，替她擦去鼻子上沾到的巧克力酱。
没想到自己吃得连鼻子都沾上了，若芯的脸有些红了，想转移注意力似的，她低下头，拿着自己手里的porra沾了些巧克力酱，递到Catherine嘴旁。
「…你也吃？」
被若芯的反应逗笑了，Catherine应着若芯的要求咬了一口。
只是她才刚吃进嘴里，却发现车子里的音乐声，不知道为什麽，变的好像比刚刚大声许多。跟着，她听见副驾驶座上的Vincent轻咳了两声。
「等等先带你们去圣家堂？」
这会，虽是看不见Vincent脸上的表情，但Catherine听得出来，Vincent的声音已有些不自然。
想来还是对若芯跟自己的关系有些不习惯，但这是情理之中，因而Catherine倒不以为意，她神色自若的回应Vincent的问题。
「都好，看怎麽样最方便就好。」
「那就先去圣家堂吧。」
听见Catherine的回答，Vincent对着驾驶座上的Tina说着，Tina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车子正直行着，不一会，若芯的手机响了起来。
若芯应着手机的声音放下了手里的porra，擦了擦手拿起电话的她，发现电话是自己的哥哥张子岚打来的，於是她接了起来。
「若芯，怎麽样，西班牙好玩吗？碰到Tina了？」电话那头，张子岚那般有朝气的跟她说着。
「碰到了，我们正打算去圣家堂。」
若芯说着，而似乎意识到是张子岚的来电，驾驶座上的Tina瞥了後照镜一眼，似乎想对若芯说什麽，但又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