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增資料夾》(暫更) — 拾捌,「是最好的救贖。」(1)

正文 《新增資料夾》(暫更) — 拾捌,「是最好的救贖。」(1)

我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能替自己灌足勇气。

「我的存在、包括几年前我开口承诺你的陪伴,是否反而造成了你的……负担?」

负担。

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勇气,我才能说出这两个字。

我知道在那些语音讯息中自己有提过这样的问题,但并没有得到春煦的正面回应。

此刻,藉着那些不知打哪来的冲劲,我终於直接问出口。

他失笑:「笨蛋,我今天已经告诉过你了,就这麽不相信我吗?」语落,他敛起笑容。

再度开口时,语里的笑意全失,取而代之的是慎重:「小海,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让我感到疲倦的人,我希望你能够记住这句话。」同时用认真的目光望进我眼里。

「我很害怕。」突然想起过去似乎没有这麽直接地告诉他自己的恐惧。

「害怕成为我的负担吗?」

「嗯。」轻轻点了头,有些鼻酸。

「傻瓜,为什麽就是不相信我呢?为什麽以前都不说?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的话,就不用这麽难受了啊。」听着这些话,我只是泪眼蒙胧地凝视着他。

「我也就能早点告诉你这些话了。」

「什麽话?」泪水不知不觉跌出眼眶。

他的手指捕捉到了我的眼泪:「你从来就不是我的负担,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你在身边,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相反的……」他突兀地停下,而我忧心地蹙紧眉。

感受到一抹温度覆上我的脸颊:「相反的,小海,你给了我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给予你同样的回报。」

我给了他?

我并不觉得自己给了他什麽。

「可是我……」

「还记得你九岁那年对我说过什麽傻话吗?」我不解他为何忽然提到这件不相干的事,但他再度开口催促:「仔细回想一下。」闻言,我开始努力地寻找着记忆。

接着一幕幕画面冲入我的脑海。

我在门後偷偷地望着春煦,他正凝视着手中的相框。

我曾经在春煦房内注意到这个相框,也知道里头放着的,是他妈妈的照片。

春煦看上去很难过。

虽然那时候的我年纪还小,但或许是因为过去的经历,我很能够感受到身旁的人带着什麽样的情绪。

我想起刚搬进这个家的时候,有次在无意间听见春煦及妈的争执,在那次的对话中我才知道妈做了多麽过分的事情。

他们争吵的话语在脑海中盘旋着,使我泛红了眼眶。

「蠢煦,」我推开门,站在有些惊讶的他面前,边开口、边落下眼泪:「对不起。」

「怎麽啦?」春煦放下相框向我走了过来,摸摸我的头,蹲下身子与我四目交接,「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看着他的温柔,我却感到更加难过、更加……罪过。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妈妈害死了你的妈妈。」我徒劳地抹着泪水。

这一句话并不能完整表达我对他的内疚。

我什麽都不知道,却还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对他做出了那些事情。

「哈罗,我是春煦。」

「蠢煦!」我灿烂地笑着,故意调皮喊错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强忍着多大的伤痛才能对我露出如此温柔的微笑、如此温柔地轻抚我的头。

「你在说什麽?不要哭了。」春煦用手擦去另一滴眼泪。

「我知道我妈妈抢了你妈妈的位置、也知道是因为这样蠢煦你的妈妈才会离开的,这一切我都知道,你们吵架的时候我都听到了……」说到最後一句时,几乎泣不成声。

「你这个笨蛋,这不是你的错,为什麽你要说对不起?」春煦抱紧了我。

「当然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只要想到他每次看见我都有可能会想起自己死去的妈妈,我就觉得好难过、好讨厌自己的存在。

觉得与他初次见面的我真是愚蠢。

那时候的我为了避免再遇上过去那些可怕的事情,努力地扬起笑容、假装活泼,想当个讨喜的孩子,笑得那样天真烂漫,只顾及了我自己。

即便如此无知,春煦仍然待我这麽好。

我不知道该用多少句对不起才能将我对他的愧疚表达出来。

纵使那时候的我才九岁、纵使现在的我回想起来,也觉得那个自己太过早熟了,但那样的罪恶感我却深刻地记着。

「想起来了吗?」现实中的春煦开口,拉回了差点掉入回忆深渊的我。

「想起来了,但是跟现在……有什麽关系吗?」那些记忆似乎对现在的我没什麽帮助。

「从那时候开始,你就错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根本没有必要道歉、没有必要愧疚的,说实话,你到底做错了什麽?我根本想不出你到底做错了什麽。」

「我……」我踌躇不决,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实情。

「嗯?」感受到他的拇指正摩娑着我的脸颊。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居然那样对你,不知道任何一切、那麽无知地对你露出笑容……」说出口的刹那,眼泪再度溃堤。

「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你那时候这麽做了。」

「为什麽?」

「因为你的笑容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救赎。」

如梦似幻。

他的话语太过不真实,让我以为自己正在作梦。

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怎麽可能……是一种救赎呢?

「小海,我很爱我的爸爸,」还来不及思考脑袋的问题,他便开口说出了另一个让我感到惊愕的话。

依照儿时记忆看来,除了几次一起共进晚餐外,他跟新爸爸并没有什麽互动,两人总是匆匆会面又立刻道别,并且谈话都挺客套而僵硬的。

他苦笑:「你不相信是很正常的,在他外遇了这麽多次、最後将我妈逼上绝路後,我就再也无法……友善的面对他了。」

他流露出的悲伤使我忍不住伸手,将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想轻抚他、给他一些安慰,但最後只是停留在原位。

「但我不允许自己讨厌他,毕竟他曾经让我快乐过、也对我好过,那些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因此那段时间我非常纠结。」

他几乎不曾像现在这样对我说出心中的话,於是我专注地听着他所说的一字一句,珍惜这少有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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