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看来，跟她猜测的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她该说什麽……果然悲伤的预感从来不会出错吗？
赖飞飞在心里叹了口气，思索了下，在一片尴尬的静默当中，率先开了口。
「老师，那请问现在要怎麽办呢？这份企划确实是我们四个人自己讨论出来的，布料也早早买好了，甚至已经开始打版了，虽然不晓得为什麽会发生这种巧合……」她顿了下，轻飘飘地瞥了对方一眼，语气变得略重，「但是呢，在大方向上，我们这组是不太可能改动的。」
「……」
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赖飞飞，没料到她一开始就摆出这麽强硬的态度，气氛突然隐隐添了些火药味。
黄依洁最先沉不住气地嚷道：「赖飞飞，你什麽意思？我们进度比较慢，所以我们就要改吗？哪有人这样的？」
「就、就是说啊！」
「你这样也太霸道了吧？」
赖飞飞没有理会她们，伸手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真正要改的理由，有些人心知肚明……我实在不想多说。」
言下之意就是趁着我还愿意帮你们留面子的时候，最好有自觉一点，赶快主动改掉！
某几人的脸色在那瞬间僵硬起来。
其中徐晓玲倒是很快地镇定下来，冷哼了声，不高兴地说：「赖飞飞，老师刚才都说了，抄袭是很严重的指控，你现在又在这里暗示我们抄袭？你有证据吗？」
组里有其他人赶紧跟着附和：「对嘛，我们也是自己讨论出来的啊！」
黄依洁说：「你怎麽不说是你们抄我们组的？」
简慕恩忍不住不合时宜地笑了，眯起眼睛，像是在看一群小丑。
「抄你们？你说笑话吧？我们有什麽必要抄袭你们？」
「……」
这倒是……让人哑口无言……
徐晓玲被噎了一下，缓了缓，换上商量的语气道：「我、我的意思是，这也不一定是抄袭嘛，只是我们双方刚好做出类似的主题风格，毕竟这也不是什麽特殊的主题啊！我相信老师的意思是要我们好好沟通、各自退让一步，没有必要吵起来……」
赖飞飞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淡，抄袭了别人的创意，不承认就算了，还不断拿老师的话当藉口要来协商？她实在没见过这麽厚脸皮的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太客气了，所以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过，还没等到她口出恶言，站在旁边沉默已久的林佑只，便先开了口。
「刚才赖飞飞已经说了，我们四个人的进度超前太多，不可能──也不愿意，放弃现在的这份企划，况且，我也不是很理解，我们需要退让的那个理由，到底是什麽？」
他锐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对方组员，几名女生不安地动了动，徐晓玲张了张嘴，正要回话，林佑只已经话锋一转，抢在她之前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同意徐晓玲说的，这个主题，的确不是什麽独特的主题，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们不能做。」
徐晓玲咬着嘴唇，不确定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可以用这份企划案？」
「你们当然可以不要改，要不要继续用这份企划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佑只的语气仍旧像是无风的湖面，平静淡然，似乎真的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出其余人的惊讶，他微微勾起嘴角，补充道：「说实在，我其实并不care……大家用『类似』的主题，一起公平竞争。」
「……」
这一番话之後，徐晓玲等人猛然意识到，即使他们用了很好的企划案当作骨干，但是没有足够的内涵与技术的话，只会给人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而已，反而没有占到什麽便宜。
最重要的是，假如自己真的与林佑只等人用了相同的主题，绝对会被拿来放在一起比较，实力的差距如此之大，到时候，将会变得多麽尴尬与难堪……
看着他们黑如锅底的脸色，简慕恩再次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咳了两声遮掩自己的笑意，免得表现得太过机车。
老师在旁边则是无奈到了极点，她的立场原本也不好表示什麽，只能最後劝说道：「企划是一回事，说到底，做出来的服装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唉，总之你们自己想想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下课钟响起，于谦如愁眉苦脸地跟在赖飞飞身後走出教室，正要开口说些什麽，眼角余光却瞥见走在前方不远处的一行人。
她忍不住丢下好友，小跑步追了过去。
「洪雨彤！」于谦如叫住其中一个短发的女生，质问道：「雨彤，是你对不对？你是不是有去翻我手机里面的草稿？你、你怎麽可以这样？」
对方停下脚步，冷漠地反问：「我怎样了？」
「你们的企划案跟我们组太像了，而你们小组里面，只有你跟我同寝室不是吗……」
洪雨彤瞪了她一眼，有些嫌恶地退後一步。
「你在说什麽，我听不懂，于谦如，说话小心一点，不要随便做出那种指控。」
「雨彤，你……」于谦如被她的态度吓到，怔怔地僵在原地。
「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
「……你到底为什麽要这样？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于谦如挫败地说。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洪雨彤看着她那副受伤的表情，终於耐心耗尽，一下子将憋在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毕制企划的事情，好吧，算我们输给你们好了，但是，我就是想问一句──于谦如，你觉得你自己到底凭什麽跟这三个人在同一组？你凭什麽跟他们拿相同的成绩？说真的，以这三个人的实力，排名分数赢过我，我也就认了，可是你呢？我明明做出来的作品比你好这麽多，哈！你也不过是幸运搭上赖飞飞……」
洪雨彤越说越生气，音量不自觉地提高，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学生都诧异地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她深深呼吸，压下快要克制不住的怒火，冷冷地质问。
「──于谦如，你到底凭什麽啊？」
「我……」于谦如再次哑口无言，她低下头，「我……」
在她旁边从头听到尾的赖飞飞终於忍不住，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後。
她皱起眉头，对着洪雨彤说：「那如果让你跟我们同组呢？」
「……什麽？」洪雨彤一愣，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如果今天跟我们同一组的人是你，你又会怎麽想呢？」赖飞飞叹着气说：「你根本不知道谦如作了多少努力，对吧？在你问别人凭什麽之前，你为什麽不先思考看看自己缺什麽、哪里可以进步，而是这样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心机上？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赢过谦如的实力啦……但是我敢肯定，她绝对比你认真、比你努力很多。」
「……」
洪雨彤被堵得胸口发闷，良久，臭着一张脸道：「我没必要听你说教。」
赖飞飞无所谓地耸耸肩。
「确实是没必要啦，不过，看在谦如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一个忠告，」她视线转向後面的徐晓玲，後者满脸不自在地别开脸，她冷笑了声，「都已经长这麽大了，要分得清楚别人说的话，到底是善意还是什麽别的意思……不要傻傻的，被别人怂恿来出头，结果被坑了都没感觉。」
语毕，她不再管她们的反应如何，抓着于谦如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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