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地尔老师眯起眼，漾起笑容。「我不谈师生恋喔！」
我足足愣了10秒，才意识到他在跟我开玩笑。
「哈、哈哈，这问题也不是多重要啦！」我搔搔头，硬着头皮找理由，「只是、突然有点好奇而已，那个、你看我们学校就完全没那种人。」
「你就这麽笃定『完全』没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安地尔老师好像故意在「完全」两个字上压重音，虽然一再提醒，自己喜欢学长的事还没有暴露，但安地尔让人猜不透的眼神彷佛看透我似的，直勾勾的正视我。
握紧手心的感觉、流入耳廓的声响，全被扑通、扑通响个不停的心跳声给占据，连自己回了什麽都不记得。直到安地尔老师转过头，才舒缓一些。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麽认真问问题。」
「蛤？」就在我舒口气时，安地尔老师却突然抛出了个问题令我不得不快速坐正。
「这该不会是你早上来就想问我的问题吧？」
明明是疑问句，但安地尔老师接近於肯定的问道，堵得我哑口无言。
还不敢完全确定自己是不是对学长真抱有不洁的感情，想了一个晚上，觉得唯一能为我解答的就是眼前的人，只是有太多胆怯的事情，导致自己迟迟无法大胆的开口询问，七拐八弯地绕了一大圈子……
「……我大概也是在你这年纪，才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安地尔老师没有看向我，反而是翻阅记事本，像是自言自语。
「那时候也没有人听我说话，所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搞清楚这种感情。」
我张大眼，盯着眼前好似说着一段痛苦历程、却表现得无关紧要，好似得知真相就在意料之中，没什麽起伏，也没有获得解脱的人。
「褚同学有在乎的人吗？」
「唉？！」
安地尔老师转过脸，恢复爱作弄人的模样，「你这种年纪应该有了吧？」
被这麽一说，我脸刷得一下臊热起来。
「喔─」安地尔老师拉出意义不明的长音，下一句问的问题差点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该不会是初恋吧？」
若是有个土坑，我真想跳下去给自己埋了……
「嗯，是初恋。」
别再说第二遍了！赶紧拿手遮住出卖我心声的脸，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堆组织不起的话，「不、那个、只是、还不确定、应该不可能……初恋什麽的、怎麽可能、啊哈哈。」
「原来如此……」居然听懂我说话的安地尔老师呵呵笑了几句。
「你还没表白吧！」
我差点当场吐血。
「就说了不是吼！」吼完後几秒，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麽，捶打在桌子上的手麻木的没有痛觉。
安地尔老师金蓝的双眼略微睁大一些。
「真不简单，能让你做出这麽大胆的反应，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人。」
沉默了许久，我才缓缓道歉。
「我原谅你，不过我想，你真正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安地尔老师的话让我困惑。
「你刚刚抗拒得很激烈。」安地尔老师换了个姿势翘脚，「刚见你的时候，你表现得很紧张，在回话的过程也都是在配合别人的话，虽然尔偶会有恍神的时候……不过我想你应该被不少人说过你很自卑吧！」
我禁不住双肩一抖，发现神秘的蓝色双眸正倒印出我的身影。
「你是不是常常觉得，自己没资格跟在乎的人相处？」
有那麽一瞬间，感觉在茫茫人生道路上找到了出口似的欣喜若狂，但情绪只维持不到3秒的时间，转而被焦虑所取代。
对，所以我该怎麽办？
真的、真的好想这样大吼，却还是忍了下来，吞下一口苦闷而沉重的空气，压得胸口难受、胃袋绞痛。
「那个人很优秀……」我颤抖得闭眼。
「很多老师一直称赞他，就连同侪也对他有很高的评价，说老实话，我很困惑，为什麽这样的人会愿意当我的朋友……」
学长虽然就在身边，却有时感到他离我好远、好远。
「後来我想，可能是因为受我妈拜托，或者是因为从小照顾我习惯了……」如果真是这样，对学长的感情就更要小心翼翼，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打破这平衡，我也不想、也没勇气面对最糟糕的局面。
所以、目前是最好的状况，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说，把一切当做什麽都没发生。
再度下定决心後，我打算跟安地尔老师道谢，但一开口就被奇怪的声想给打断，就连安地尔老师也微微愣住，略带惊讶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柜子。
那声响，听起来像是手机的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