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仗义
「我哪知道他是谁家儿子嘛……」
「对……我踹了他命根。」
这时候的康嘉倩满脸尴尬，正因为一次事件试着解释。
她缩在台阶上，满头大汗往上望着一脸凝重的练师，本来还想帮她说话的孙尚香被练师一个眼神看去就闭上嘴，其实康嘉倩这事件呢，孙尚香完全没少干过。
事件起自於孙尚香放她休息几日，而她就揣着一些零花钱上街游逛，结果碰巧遇上所谓纨裤子弟骚扰街边姑娘。
本就太过具有正义感的康嘉倩哪能忍这种事，利用她的身姿娇小和敏捷，在对方家仆还没能反应过来的当下，飞快从正後方给那人裆部来上一脚。家仆讶异之余也围上来，试图抓住康嘉倩教训一番。
也不知是谁开口骂了康嘉倩一句问候到她亲妈的粗口，惹得康嘉倩眯眼动怒，恶狠狠的朝对方下腹就是一拳打去。
别怪她总往那儿打，效果拔群嘛。而且对方根本没料到一个娇小的小姑娘下手这麽狠，直接摀着下裆痛苦的倒在地上，叫得那个哭爹喊娘，惹得街坊邻里都探头过来瞧热闹。
然而对方家仆甚多，康嘉倩只得先使眼色让被骚扰的姑娘率先进後方饭馆里逃远，自己一个人面临这情况。
就在她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碰巧上街要去一趟饭馆面友的凌统经过，还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抓回去怎麽样。
一看到凌统这军将走来，本来还想继续闹事的纨裤子弟立即率众远去，嘴里叨念要是被祖父知道就没好日子过。
凌统斥退围观人群，伸手拎起因为和那些家仆打起来而衣裳染灰的康嘉倩，捏着她脸颊直说她真是惹祸精。只是当凌统听见起因是对方调戏街边姑娘时，这下凌统真不知该称赞康嘉倩有侠义心还是莽撞，但在他眼里这还是太莽撞了！一个小姑娘家的、连学成也还没，一个上街就跟人打起来做啥呢！
想了想某些富贵人家的糟糕兴趣，凌统更是用力捏上她脸颊转几转，喝斥她这行径多危险，若今日无人助她，兴许早就被人玷污蹂躏。
斥到最後，最後康嘉倩还被凌统拎着一块去面友，无法放心这调皮蛋一个人上街会不会再冲去踹下一个无赖汉来行侠仗义。
自知不被凌统信任，康嘉倩也就自个儿乖乖蹲在一旁喝茶吃饼，一副乖巧无比的模样，看得凌统真是好气又好笑，不时捏上她软绵脸颊几把，惹得康嘉倩嗷嗷哀号。
「哎你也别欺负她了，当下要不是她，兴许我也会要下去阻止啦。」
「说得好听，还不是我来了对方才逃？」
「就是远远看到咱们威风凛凛的凌将军来啦，不然我怎麽会安心继续观望啊？」
「啧。」凌统被这样一说也提不起气，在结束会面後，他拎起康嘉倩，说是要把她送回甘宁府上。
「欸？凌统你不知道吗？我早在数月前就被孙郡主带回去练啦。」
「那你还独自一人跑出来？」这傻货到底知不知道女子就该乖乖蹲在闺房深院别乱跑！真把自己当男儿闯啦？
「我放个假嘛！都练上好几个月了，今天还本想去买荷香酥来吃的说……」望着外头略显昏黄的天色，康嘉倩非常确定自己肯定买不到荷香酥，摊下双肩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唔、我才正好买了一份，我娘也喜欢荷香酥。」
「真好——」康嘉倩羡慕地嚷嚷，随即双手握拳，露出不气馁的模样道：「没关系、下次放假我再去买！我就不信我买不到！」
「嘿……本来还以为你这馋嘴的会想跟我讨呢！」
本想康嘉倩或许会在这数月不见间被养得骄纵，凌统促狭一笑，一脸真没想到呀的神情。虽然能明白对方是捉弄在捉弄，被这样一看的康嘉倩总归是个荳蔻少女，没能忍住性子就气呼呼地抗议：「总不可能会跟你讨这种要回去孝敬爹娘的东西吧！这样太夸张啦！在你眼底我是多糟糕啊！」
「看来你在礼貌上还有点救嘛。」
「好过分！」
就这样的，凌统路上一边跟康嘉倩斗嘴，一边将她送回孙尚香的院落前，忍不住在她入门前训斥一句：「说实在话，你这外出的衣裳太过曝露了。」
「啊？曝露？哪里呢！我出战用的那套可是无袖又短裤欸！这日常服也就只是下身穿短裤而已嘛！上衣明明是正常的交领右衽短襦啊！」坚信自己才没有穿得有问题，康嘉倩鼓起脸颊坚决抗议。
「就是不应该腿露出来啊你这傻的！」
「啊奇怪耶！出战穿得少没问题，日常就得穿得多，这什麽双重标准嘛！日常不就是要轻松好动好做事嘛！又不是什麽正式场合！」说到底在三国的生活，有很多很多地方都让康嘉倩觉得难以适应，各种生活习惯、用词遣字需要注意那啥，真的好麻烦啊！而且到处都有各种不同标准，一下这一下那的，还有各种地方方言，光是这些还要在训练过程中一并做点了解。
啊啊、果然超级麻烦的嘛！
「哈？你穿那麽少要是有人起邪心呢！」一听到康嘉倩这句话，凌统确实没什麽好反驳，可是在市街上这终究不恰当，忍不住用另一个方向企图劝戒。
只是．这哪里能让身为开明文化现代人的康嘉倩听得进去？
凌统这句话让康嘉倩听得一肚子闷气，气呼呼的抗议：「自己管不住小头还要怪别人穿得少喔！」
「——小头？」
「啊就你们男人下面那根东西啊。」康嘉倩鼓起脸颊、双手抱臂，讲得非常理直气壮，满脸写着她才没说错呢的模样。
这话一出，听者凌统脸差点没滴出血来。这这这、这小丫头什麽话都敢说出来啊！
不用凌统发难，一声温柔轻笑从康嘉倩背後传来，斗嘴斗得正欢的两人突然感觉身至冰窖，惊恐地看着向他们俩温柔浅笑的练师。
「公蹟救我——」
相处数月下来，练师脸上神情怎样的变化代表怎样情绪，康嘉倩与孙尚香自然是最清楚不过，因此这时的康嘉倩用不到一秒就判断出严重性，一个蹦哒死死抱住凌统的手臂，惊恐得活像即将被送上刑台。
深深吸上一口气，凌统飞快的观望状况，开始使劲要扯开康嘉倩的手：「自己造孽自己担！放开！」
「嗷嗷嗷嗷呜呜呜呜别这样啊我好怕！」圈紧手，康嘉倩说不放就不放，对着凌统一阵猛嗷企图唤回他良知。接下来自己会被加重多少训练、被禁假．全程附带练师在旁侃侃而谈女性该怎麽遵守妇德礼节的长篇言论。
光是这样一想康嘉倩就猛打一个冷颤，她那个怕的啊！
可惜凌统那个决意铁下心，撇开眼不去看康嘉倩泪汪汪的委屈小眼神，嘴里语气强硬的紧：「怕个什麽！自己说出口的就别後悔！」
「我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啊啊啊——」
这时练师笑脸盈盈的走来，伸手三两下就按住康嘉倩的臂膀麻筋一拨，轻而易举的扒开这只调皮小八爪鱼。她一边温柔斥喝康嘉倩不该这麽调皮给人添乱，练师一边略带歉意地向凌统颔首浅笑，一把拎起康嘉倩的後领，提起满脸生无可恋的康嘉倩踏入内院。
到底是该救还是不该救呢？凌统心里真没个底，只能朝康嘉倩被带远的方向凝望默哀。
根据自己那一瞬的芒刺在背，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惹练师。
就在练师将康嘉倩带回院内进行训斥、并且硬生生提高训练难度後，练师也纳闷地问起康嘉倩怎会让凌统将她给送回来。知道面对练师说谎肯定行不通，康嘉倩脸色有些刷白，唯唯诺诺的说起遇上无赖纨裤子弟调戏路边姑娘，自己看不下去就插手这件事。
「所以你真踹啦？」从训话开始就在背诵女训的孙尚香忍不住开口，眼底那个骄傲那个自豪，真不愧是她教的孩子！
「真踹了……」
「对方是谁家的人你可知道？」练师自然是听出孙尚香那一丝丝自豪之意，眼神扫向孙尚香，孙尚香便连忙把头埋进手上女训，好似要把这些唠唠叨叨的妇德之论给印在脑子里。
「不知道，我只知道公蹟一来啊，他掉头就走，嘴里一边说要是给他祖父知道就没好日子过啦。」伸手摸了摸下巴，康嘉倩确实记得这麽一段话，小脑袋瓜想得也快，立刻将可能的关系给联系上：「我想可能他祖父也是官员，而且势必会和凌统这武官将领认识吧？」
「你啊、如果那人是重臣之孙你该怎麽办呢！」
「哈？就算是天子也与庶民同罪吧！哪有因为权势高就能肆意妄为这种事呢！」
「就是就是！」这些话听得孙尚香颇有认同，双手抱臂的连连颔首附和，下场就是练师转移炮火、捏住孙尚香的耳尖训斥起来。
「哎哎哎别这样好疼啊！」孙尚香用着那张如花娇艳的俏丽容颜，眼眶含泪的向练师撒娇求饶，练师无奈地叹息一声，直说康嘉倩这性子必须得好好教育，要是像了孙尚香可不好。
「行侠仗义明明是好事啊！」
「教训那种无赖汉是本分！」
「对吧！」康嘉倩与孙尚香两人凑在一块，双眼闪闪发亮的异口同声道。
此时的练师感觉有些头疼，她其实并不反对教训这种人，可是方法不该那麽直接，会有很多很多後续问题得收尾啊！但看着康嘉倩藏在袖子里头的擦伤红痕，练师摇了摇头，以要帮孙尚香和康嘉倩备膳为由，举步离开院落。
着实也是该好好训诫一下那些无赖之徒，康嘉倩说到底也是孙尚香底下的子弟兵一枚，怎能轻易让人欺侮呢？即便是重臣子孙，确实也由不得这般街上放肆啊。
练师微笑的将手上孥弓弓弦稍作调整，身後跟上了早伫立在门边听到一切的甘宁。
甘宁将手上备好的糖酥交由下仆转交，顺着练师点点头，扳动指掌，要论打听这种事情，知道那个嚣张家伙是谁家儿子？这事、对甘宁这种擅养健儿广布人脉的人而言，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一想到康嘉倩再次陷入遭人围攻的画面，甘宁额际青筋突突地跳，一股火尽在肚里翻腾滚动，气得他咬牙狞笑。
要动锦帆贼甘兴霸的义妹？还真是、胆大包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