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以谦问。
「什麽？今天应该是我问你问题吧！」湘怡笑说。期中考愈来愈逼近，以谦请缨要为湘怡补习。那一次以谦坚持送了眼镜给湘怡，之後湘怡又不好意思地要请他吃饭，两人就是这样来来回回的拉扯中熟稔了。
「为什麽你说市场学是在追女孩？」
湘怡的脸立时通红了。「什麽？为什麽你会知道？啊，你看了我的笔记！」
「我也不是顾意的，就是那次拾到你的课本後，我在考场看到的，我忍不住当场笑了起来，还给监考官警告了！」
「真不好意思呀，那只是写来让自己更容易记下抽象概念的。」她淘气地伸了伸舌头。
「没关系，我也只是当笑话一则，但就是好奇你有这个想法。」
湘怡转一转动眼珠：「就是了，比喻顾客是一个你喜欢的女孩，你也该调查一下她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你自己了，就是商品或服务也应该检视一下自己怎样作才可以吸引到心仪对象的青睐啊！」
「你这个爱情市场学也挺有道理啊，那怎样才能吸引到你的注视？」
湘怡紧张起来：「什麽......为什麽突然这样问？」
「跟你说笑而已！你呀，为什麽那麽不争气得不到李小姐的青睐呀？」
「你究竟在说什麽呀？」
以谦把手提电脑推到湘怡面前：「就是它了，这段文字为什麽那麽不争气，李小姐复阅了那麽多次还是得不到你的注视？」
湘怡咕起脸。「你又在取笑我！」
「快点把它改好，提交功课後就可以松一松了！你就专心工作了，我出去买点吃的！」
湘怡看着以谦的背景，沉思着：那我又该怎样才得到你的注视呢？
提交功课後，他们缓步经过校园的青草地。
「不如在这里坐坐吧。」以谦提议道。
「好呀。」
他们坐在长椅上，享受着初夏的阳光。
「呀，想不到在这里已逗了几个年头，还有半年就毕业了，确实有点不舍得。」
「传闻说有好几间大公司向你招手了，真的十分厉害！」
以谦笑了一下：「饶言也可信吗？」
「不，这些事发生在你身上一点也不出奇。那你选定了在哪里工作没有？」
「还未。」以谦满不在乎地说道。
「什麽？虽然说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也不能这样摆架子吧。人家等不及都把位置给了其他应徵者了。」
「放心，还有一点时间，不用焦急。」以谦用双手托着後脑袋，悠闲地靠在椅背。
湘怡想：欧以谦这样的冷静与自信，她就算学一辈子也是学不了。
「在那里工作也是一样，反正也不是我最後的归宿。」
「看来你已为将来定了全盘计划了。」
「也不是，只是觉得刚毕业的工作也只是踏脚石，在於取经验、求知识，不可能在同一所公司待太久。」以谦转头看着湘怡：「看你一直这麽努力，看来你的野心也不少啊！」
「野心？别说笑了，我这个人......其实没有什大志，又不擅交际，都不知道为什麽会走进了商学院，连自己也不懂包装，怎能为商品包装。」她自嘲到。「我的理想很微小，只求生活安稳，或许......将来组织到自己的家庭......这样便足够了！」说着说着，她双脸通红起来。「很没大志吧！」
「不是呀，要求得生活安稳，各方面也取得平衡，根本一点也不容易，因为生活是常变的，当你以为一切都安然无恙时，可能会因一件突发事件完全打翻了你的如意算盘。」
「那你最大的理想是......」湘怡好奇地问道。
「我呀，很希望有天能自设公司。」
「很厉害呀！」
「说起来也尴尬，要走的路还长呢！」
总觉得欧以谦这个人一点都不简单，湘怡现在亲耳听见他自述志向，对他的倾慕可谓有增无减，但同时也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
他跟她，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
湘怡坐在咖啡店，在回忆中不知不觉就睡了。在半梦半醒中，有人轻轻拍拍她的肩，她别个头来，看到一身光鲜的西装，她立刻精神抖擞起来，抬头一看後稍为放松了一下。
「何子仁！好久不见了！」
「李湘怡！我果然没认错呀！」自从大学毕业後，湘怡跟子仁已很少联络，只是偶尔从朋友口中知道对方的近况。
「你是来商学会的午宴吗？」
「对呀，刚才你也在吗？刚刚......」子仁欲言又止。
「没有呀，只是趁着开放日回来逛逛。你工作好吗？」
「还好啦，在银行工作了好几年，开始有点闷了！」子但笑道。「那你了？」
「毕业後当了几个月短工後就到A公司做，都差不多三年了。」
子仁怔了一下。「你知道以谦回来了吗？」
「知道。」湘怡冷静、不带感情地回答。子仁看到她的表情，猜想到他们之前已经在公司碰过面。
「他现在是我的上司。」
「什麽！」子仁吃了一惊。「那有那麽巧！」
「我也是这样想。」
子仁一时间想不出话来。工作了好几年後，以前经常破口而出的何子仁面对敏感话题时也不敢口没遮拦。
「不过......也正算适应了心，毕竟大家都算公私分明。」只是湘怡抚心自问，自己真的可以把以谦当作一个刚认识的上司吗？
「呀，刚刚我在花园那边碰到何教授。」湘怡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转移一下话题为妙。
「何教授？是法律系那个老教授吗？」
湘怡点点头：「他看到我就想起淼淼了。」
「都过了好几年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湘怡摇头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你有什麽打算？就这样继续下去行吗？」
「生活如是，也没有什麽不妥，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我反而在想，如果有天她回来了，我该怎样......」
湘怡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讨厌，为什麽身边的人都爱不辞而别，妈妈如是，情人如是，知己如是。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伟大，李湘怡。」子仁认真地注视着湘怡。
「你不必把所有的都扛上，你值得好好被疼！」湘怡回想起四年前子仁对她说的话，立刻别个脸来，避开子仁的目光。
当年何子仁确实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她一把......她的秘密，他亦知得太多了......想起那段时日他们曾是如此靠近，湘怡不免又尴尬起来。
「也算不上什麽伟大......只是觉得，这是我该作的事。」湘怡看一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找天可以找你跟小悦吃个饭吗？」
湘怡犹豫了一下：「再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