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游戏人间
「喏，皇上。」我拿着方才周立功送上来的52张纸牌，心里一面赞叹皇宫之内的高度行事效率，一面拿着软烂难写的毛笔在纸牌的左上角写上阿拉伯数字。
「这是阿拉伯数字，晚点告诉你这是甚麽意思，总之呢，这是一的意思。」
我拿毛笔尾点点左上角的数字1，然後想了一回，又让周立功再拿几张白纸与纸牌进来，以防万一。
「皇上，你在这些纸牌上分别写下一至十三吧。」我拿出刚刚的纸牌，推给皇帝，让皇帝有些事情能做。
「然後我来写写……」我拿过周立功送上来的白纸，开始从一写到十三，又写上了对应的阿拉伯数字。
「这玩意儿怎麽玩呢？」皇帝犹原不解，他虽然依照着我的吩咐写着数字，但仍时不时的偷瞄我这里几眼。
「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只是比大小而已。」我把白纸写好後，继续加工另外三组牌，虽然毛笔书写起来不如硬笔，但因为我早已熟悉中文数字与阿拉伯数字之间的转换，自然写得速度就比皇帝快得多，等到都写好後，我又分别在数字下画上了黑桃、红心、方块与梅花。
「这些图样是什麽意思？」皇帝见我连连埋首於卡牌上，免不了有些嘟囔，我听见後赶紧按捺皇帝，向他解释道。
「这是从欧洲传来的游戏，原先的目的并不是游戏，所以这些卡牌都是有意义的。」
「例如这张，」我拿起黑桃ACE，除了黑桃以外的卡牌都是按照中英数字书写着，唯独黑桃，因为我特别锺爱黑桃，因此拿起了ACE，在中央画上了大大的A字。
「这张牌叫做ACE，这张牌是一的意思，同时是这所有牌里头最大的，所以也延伸出王牌的意思。」每次玩牌时，我都会优先选择黑桃，可见我爱之足深，「虽然今天这游戏里的主角不是它，但是还是得郑重跟皇上介绍介绍。」
「接下来的J、Q、K，分别代表了十一、十二、十三。」我又补充道，随後将刚刚写好的中英数字对照表推到皇帝面前，教他认识一至十三。
「朕倒是有个问题，为何要弃我大明使用已久的书用字，改用你现在写下的……阿拉伯数字呢？」
我又是折服了一次了皇帝的学习能力，其实这皇帝的资质并不差，如此反覆不过才说上不过四、五次的名词，竟然能在没看过名词的情况下，把抽象的东西给记下来。
「这是原因。」我拿起毛笔开始写字，一面向皇帝说道，「若是我今天有一万两千七百三十一块钱。」
这次写下的不是小写的中文一二三，而是大写壹贰参，然後让皇帝计时，看我写了多久。
「少於半刻。」皇帝如此说道，我虽是疑惑，但也说出自己计算的时间：「我算约30秒。」
只见皇帝眉毛一挑，我晓得自己又挖了个坑，又说道：「等会解释。」
然後我又继续在纸上振笔疾书，用阿拉伯数字写下的12731，一个数字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大大缩短了书写的时间。
「看，用这阿拉伯数字作为计算时，可以大幅度的降低书写时间、并且更加的容易辨识。」
皇帝也看出了两者之间在时间上的差异，他认同的晃动脑袋，略开口说道：「只是……」
「我晓得皇上要说什麽，这字体容易被改造对吧？」我打断皇帝的话，「所以这也是中华文化的优点，笔画繁杂，反倒让人不容易变造。故此，这二者缺一不可，两样都是不可或缺的工具之一。」
语毕，我才忽然察觉自己莽撞打断皇帝的行为十分愚蠢，好在皇帝并未多在意，他对於我新教会他的东西非常有兴趣。为此他龙心大悦，不断捻着自己的胡须，喃喃道：「好……这样的东西好！」
「这些牌我们称做扑克牌，这是我与皇上第一次亲手做的牌，皇上日後也可以用这些牌反覆学习这些数字。」
我特意强调这是『我与皇上的第一次』，好让皇帝在往後的日子，只要拿起这副牌，就会有机会想起我与他之间的过往。或许来日，这副牌与回忆能救上我一条命！
皇帝此时的心情看起来还是很好，他拿起其他几张扑克牌，反覆的审视着。看见皇帝如此喜爱我这次给他带来的新玩具，我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会对於这样的劳作感到厌烦，到时候我可就没招可以对付他了。
「接着要跟皇上解释这上头的符号了，」我分别告诉皇帝，黑桃、红心与黑梅的意思，独独在方块那时，我特别跟皇帝说道：「这个符号，除了方块的意思外，也有钻石的意思。」
「钻石？」皇帝发出了疑惑，我点点头，指着方块对他说道：「这东西在未来可是价值连城，制造上明明没什麽难度，但就是因为商人的一句广告词，让钻石成为了除金银白金之外，最有价值的矿物。」
「广告词？」皇帝接二连三地问着，当他自己发觉时，也免不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放下毛笔，把皇帝的手拉了过来。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我情深深地望着皇帝，两人就这样相望了片刻，几乎要将对方印进自己眼底，此时我忽然松开紧握皇帝的手，但是眼波依然脉脉情深。
人啊，总是犯贱。尤其是这种自以为天下都是他的天之骄子，若不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恐怕在皇帝羽翼下被保护的日子就不长了，所以我特意与他暧昧不明，愈是挠的他心痒难耐，我往後的日子就愈是安全。
「钻石真是如此美好的东西？」皇帝的眼神透漏着迷情意乱，有些痴痴傻傻地笑着。
「其实钻石本来的模样是不起眼的，中国自己也有，这东西就是所谓的金刚石。然而有如璞玉，总是需要琢磨，才能透出内在的光彩。」
「但钻石这东西也是古怪，不瞒皇帝说，其实它与我们冬日烧火的木炭竟是同样的东西。它之所以珍贵，是在於天然的钻石需要大自然数千年的高温高压，才能产出剔透的钻石。」
我笑着说道：「但皇上见过世上各样珍奇，或许对於这透明的如同玻璃一样的矿石并没有兴趣，唯是钻石的意义，那才是令人向往。」
皇帝拂掌笑道：「指人磊落光明？又或是心胸无私、胸怀坦荡？」
我了解到皇帝是按照着我对於钻石外观上的描述，而进行这样的猜测。古人自古就爱以自然之物来借指心境、人格，有如周敦颐的爱莲说，反倒是现代人，如今都只看表面而已。这样想来，我也不免觉得有些惭愧。
「咳，不是的。」我又抽了一张白纸，在上头画了经典钻石切割的『八箭八心』。
「钻石除了历久弥新以外，还要搭配精密的切割，才能制造出最闪耀璀璨的光芒。」我看了一眼皇帝，「这虽然是拿来哄女人的东西，但是谁不想要恒久不变的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