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文 — 願

正文 短文 — 願

如果说刀梢是为了隐去刀剑的锋芒,那常巫便是吏千的刀梢。

吏千沾染鲜血的脸庞透着不可言喻的可怖,阴狠的双眸没有丝毫的情感,就算眼前屍骨横流他也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一座雕像,伫立在此。吏千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并没有将刀收回,一个沉重的转身,款款的走至树下,随着刀磨地的声音发出一阵阵匡啷、匡啷的声响,不禁让人起了寒意,就像那阴界使者的拜访一般,充满着戾气。

「……。」吏千跪了下来,深情的望着静静坐在树下的常巫,将刀随手丢在一边,轻轻的触摸着他的双手,但眼前的人却像断了线的人偶,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吏千触碰着他。

常巫死了。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在吏千选择了报仇的那一刻开始,可能就已经定下常巫注定死去的命运。

对常巫来说,吏千是位好家人。虽然闷骚了点但却是个贴心的伴侣,不过问私事,甚至将当时来路不明且伤重的他带回家并给与治疗,於他而言在多的感激都无法说完他对吏千的感谢。

「没有什麽对不对,对我来说,千就是全部。」常巫曾经尝试对吏千痛下杀手,毕竟对国家来说,吏千的存在太过於危险,他手上的权利与秘密,妨碍到某些人的眼,为他们铲除後患是常巫的唯一使命,他手上也沾染着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生命,後悔吗?其实并不。常巫的双亲就是被那些所谓的无辜群众给害死的,就算被他杀害的那些人真的没有错又如何?他的父母又错了吗?他一生戎马,为的就是保家卫国,一次的凯旋,换的确实双亲被冠上卖国贼之名活活烧死。

到底谁错了?

「…我错了。」吏千沉声的说道,他不该因为他的莽撞与任性牺牲了常巫的性命,更不该让他回去那堆嗜权如命的人底下做事。他该知道这样子一定会害死他,但吏千还是做了。对吏千来说,常巫便是抑制他失控的防线。他没有父母,有记忆以来就没有,或许应该说他把他们从记忆给抹杀掉了,所以他不懂常巫的伤与痛,但至少可以理解他的恨,那是最直白、最直接,也是他最喜爱的情感。人因为恨而选择强大、因为恨而懂的珍惜。

家仇国恨。

那是常巫的结,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吏千活的很洒脱,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灰色地带,他有时并不懂常巫抑郁的地方在哪里,常巫常说他失去了身为一名人类该有的感情,但又如何?他毫无牵绊、唯一可能的牵绊就是常巫,除此之外他毫无弱点。

但常巫死了。

那个会为他烧饭、与他并肩而行的人死了。

死在自己的冲动之下。

吏千伏下身,紧紧的握住常巫的双手。身体停不住的颤抖,滚烫的泪低落在地,烫伤了大地,也燃烧了他的身躯。

『噗嗤。』一道利刃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满溢的鲜血从吏千的腹部不断流出,吏千稍稍起身低头看了看,正巧看到刀剑从他体内拔出,他松开握住常巫的手,左手捂着腹部,右手迅速的抓起被丢在一旁的刀,蹬起身转身挥了过去,来人往後跳了一步,勉强躲过了吏千的挥击。

「啊......」吏千看了看自己的伤口以及刺伤他的人,不自觉笑了出来,那笑灿烂的可以,令来人愣愣地看着吏千发狂般的微笑。

「鲜血啊...是我的血。」吏千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左手,甚至舔舐了起来,那疯魔的模样却深深的令人着迷。

「澹台吏千!你、你疯了吗?!」

「我疯了?是阿,疯了。呐,澹台语千,」吏千顿了顿,一步一步的往澹台语千迈进,「开心吗?很开心吧?常巫死了,碍事的家伙死了。我也死了,澹台家跟常家你都一并并吞了,常磬石那将军的位置坐的不错吧?肯定很好吧,毕竟是常巫他父亲的生命换来的。澹台柏辉这摄政王坐的可稳了?那可是他嫡子禅让给他的呢!」吏千一语道破澹台语千最不愿被人提起的内幕,涨红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这件事你怎麽?!」这些事情应该是两家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知晓这些事情都除了自己,就只剩常家与澹台家的大家长了。

「我怎麽知道?我怎麽会不知道....哈!」吏千收起了笑容,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阴狠,「你们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吗?真的傻傻地以为你们成功杀了常巫,成功的毁了我?别笑死人了!」

常巫的双亲表面是被诬陷为卖国贼死亡的,但其实是被自己的弟弟给害死的。常巫的父亲常盘天,是一位开国元勋,宪帝上位後原想辞官归隐,但宪帝并不愿意他就此离开朝堂,给他弄了个护国大将军的职位,终生世袭。常盘天与宪帝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常磬石出生後常盘天早已离家征战了,所以对於这位亲弟弟并不是这麽的亲近。做为嫡长子,常盘天是常家理所当然的少当家,相比之下,常磬石就长年活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之下,长年下来,心底起的杀机更为明显,在常盘天迎娶了当朝右丞相之妹何沁欣,生下常巫後,常磬石忍了一阵子,没想到的是常巫长大後能力显着,於是他忍不了了,趁着常巫代替年迈的常盘天出外征战安了个罪名杀掉了自己的哥哥,回来後的常巫也被赶出将军府,对外宣称少将军已死。上了位的常磬石受到了左丞相的邀请觐见了摄政王之父,也就是吏千的父亲澹台柏辉,当年意气风发的常磬石,也想着要更上一步,直上龙位,於是同澹台柏辉密谋杀害现今皇上。

但吏千启是好惹的?

「想当摄政王?没问题,想要?我给你。否则,你当真以为澹台柏辉那势利又懦弱的性格能毁了我?你怎麽没有想过是我设的局中局?」吏千说不上是淡泊名利,只是活得太过自在,当不当摄政王於他而言并无影响,於是他设了一个局,让自己下位,归隐乡野。

澹台语千语塞得望着吏千,他完全不知道他多年布的局其实是自己弟弟的局中局。

「接着呢?你想杀了自己的父亲的计画,规画的可好了?」吏千无视澹台语千的愕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他的跟前,举起右手砍下了澹台语千的左手臂,看着喷溅的鲜血,吏千满意的笑了。

「啊───!!」澹台语千看着自己的左手离开自己的身体,愣了一下便痛苦的跪下地,捂着早没了的左着,愤恨的看着笑得特别灿烂的吏千。

「澹台语千,聪明反被聪明误。害死你的不是我,是你的愚蠢。」吏千左手掐住他的喉咙,挥下刀砍断他的脚筋,痛苦万分的澹台语千在吏千的眼底看来特别愉悦。

「你的阴谋害死了常巫,我便要你为他偿命。」

常巫是他的唯一,是他余生最大的依靠,现在他死了,他不愿独活,但也不愿让他人好过。

现在澹台柏辉已是个魁儡,被澹台语千下药控制的他也命不久矣,而常磬石早就被澹台语千下令解决掉了,现在的护国将军不过是个替身。

「一切都已就绪,罪人都已偿命。」

吏千走回常巫的身旁,默默的坐在旁边,牵起他的手,满足的笑着,将准备好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胸膛,看了一眼常巫沉睡的面容,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没有丝毫的偏差。

我愿为你双手染血。

只愿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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