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梦发生车祸以来，顾夜工作的地点完全变成了医院，偶尔有急事要回公司，一忙完也绝对会赶回来。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李梦身边。
他怕李梦没人照顾，他怕她醒来没有人陪着，更怕……她醒来的第一眼不是他。
今天公司开会，因为事情重大，需要他亲自主持，他忙到了晚上11点才回到医院。
「小梦，对不起，今天有些事要忙来得晚了。」顾夜在病床边坐下，照例从手提袋里拿出一颗橘子，然後慢慢地将它剥皮，取出果肉。
「今天虽然忙，可是很顺利地完成了。」
『骗人。』
「我没有骗你，我答应过你，我不会说谎了。」
『嗯，是吗，可是我不相信你哦。』
「没关系……你什麽时候醒？」
『……』
耳边彷佛响起李梦的声音。
记忆里，有一段对话跟现在很相似，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交往两年了，因为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说了一个谎。
然後李梦就突然不理他了，那时他们冷战了好久，最後还是他先向她低头，并向她保证有事一定不会瞒着她。
情侣间总会有吵架的时候，初时他并不相信，他认为他和李梦的感情这麽好，又怎麽会吵架呢？
那一次的冷战他真的感到意外，但是和好後他们的感情却变得更好了，他想，爱一个人，就要信任对方。
从此後每一次遇到相似的场景，虽然李梦嘴上说着不信，可到底也是相信他的，因为她更多时候更愿意相信他，也愿意给予他隐私。
还记得他们分手後，他们依然有着联络，他们虽然分手，不愿向对方说谎的习惯仍没改变过。
即使李梦可能听不见，他还是想和她分享、倾诉一整天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无疑是最好的倾听者，总会给他很好的建议，令他的心情变得美丽。
想到以前，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麽那麽爱对方，分手时却那麽冷静呢？
难道是没有想像中的那麽喜欢？
可是，不可能啊，他很确定他非常非常爱李梦。
曾经想不明白的问题，他现在有点儿理解。
其实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以至於失去了，仍不愿相信，心会痛，可是又没那麽痛，因为痛到极致，就感觉不到痛了。
是啊，因为太爱她了。
他侧眸，看着李梦宁静的睡颜，他又想起她大一那时，篮球比赛结束後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他们还没交往。
那晚，他的身上湿了一半，李梦的手搭在他的肩膀，那样的亲密他们没少做，甚至更亲密的也有，可是那一天就是那麽深刻。
他剥了一颗橘子，果肉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的柜子，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办公一边吃水果。
「等你病情稳定了，我们回家好吗？」顾夜习惯性的询问她的意见，想起她不能回答自己，他有些愣，但很快低头继续办公。
「我已经问过小恩子了，他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不过只是换个环境而已，或许能对你的病情有所好转。」
「我过几天要出差，就没办法陪你了，你可要等我回来啊。」
「我在房间里放了一袋的橘子，我出差那段时间我让你妈妈每天帮你剥一颗。」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白大挂的姜乔恩皱着眉头进入了病房。
「你还要说多久，你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幻听、幻觉还有自言自语，你真的不去精神科看看？」姜乔恩走到病床尾部，话虽难听，可是很容易听出话里的担忧。
他说的是事实，顾夜有幻听和幻觉，每次他来巡房总会看见他对着李梦自言自语，他总说他在和她说话，原以为不过是单方面的，没想到顾夜还出现了幻听。
他不知道顾夜平常会不会这样，至少在医院，他病的不轻。
「不要等李梦醒了，你却倒下去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话，但顾夜没有一次听的，下次来，他照样如此。
顾夜彷佛没听到，他笑着对他说：「我大概後天出差，帮我照看好小梦。」
姜乔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好，然後拿着资料夹出去了，临走前，他听到顾夜低沉的嗓音。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麽，就算那不是真的。」
关上门，姜乔恩叹了一口气，他不知该说他什麽，痴情还是傻子？
明知道李梦有可能不会醒来，他仍挂在那颗树上不肯下来，真是……傻瓜。
明明分手了……
既然这麽爱她，当初为什麽要分手？
这个问题大概是所有人都疑惑的吧。
有句话是怎麽说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们现在不是夫妻更不是男女朋友，可是这难已经到来，也没见谁先飞走。
李梦刚送进医院时伤势很严重，但还好吊着一口气，顾夜明明能够找其他女人，却认定了李梦。
他们，就是一对依赖彼此的比翼鸟，离不开对方。